第二十一章 凤凰羽毛的小鸭
见梁玉梅对保姆这个工作不排斥,麻青想了一想,眼睛一亮,拨通了社区马主任的电话。
他知道,这是一个老小区,老人不少,保姆的职位也许有。
“麻青,有事吗?”马主任语气很客气。
“马主任,我有个表妹来省城了,想找个照顾老人或是病人的工作,那个,您看社区有这样的用工吗?要是有的话,拜托您给牵一下线。”
“没问题,麻青,我给你问问。”
“谢谢主任!”
梁玉梅拿来一张纸片,递给了麻青。
纸片微微颤动,似乎有些羞涩。
手指连心。
纸片的状态暴露了梁玉梅忐忑的心。
“麻大哥,这是俺妮写的几句诗,你给评一下吧,第一次弄,肯定褶褶巴巴的,很丑,别笑话俺妮就行。”
麻青有些意外。
梁玉梅的爱好是唱歌,怎么突然对诗词使劲了呢?
啊!
麻青似乎有些明白了。
一定是墙上的那首词,触动了梁玉梅的某根神经。
记得在高中的时候,有个县城女孩非常的漂亮迷人,她喜欢唱歌,歌也唱的好,结果,住宿的男生天天练歌,有的半夜做梦都在唱。
为了和俊鸟齐飞,必须要有翅膀。
麻青笑笑。
脊背上一阵发热。
心里很复杂。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眼前闪过一个倩影,那是谷红。
他再次拒绝孙雪岩,也有谷红的成分。
“梁玉梅,亲妹妹呀!”
默念着咒语,麻青朝纸片上看去。
略显稚嫩的字体,隐隐娟秀,带着一丝坚强。
小鸭
鸭鸭鸭
总在墙根趴
不羡猫上树
不羡鸡花花
哈哈哈······
麻青大笑。
“玉梅,写的好,形象生动,很有个性,比我强多了,我写的东西,古板,没有色彩。”
“麻大哥,别夸俺妮了,俺妮写的就是白话。”
“白话说好了,那才美呢,不涂胭脂更妩媚。”
梁玉梅摸了一下脸颊,像变戏法似的,脸就成了红苹果,闪烁着青春的光彩。
她今天没化妆,脸上啥也没弄。
麻青把纸片交还梁玉梅,道:“保存好,等积攒多了,可以出一本诗集。”
梁玉梅惊愕。
心里一片花海。
万千芬芳。
麻青叫梁玉梅休息,自己做晚饭,梁玉梅不干,两人便忙活做饭。
麻青炒了一个干豆腐小辣椒,拌了一个黄瓜菜,便退出了厨房。
梁玉梅做水煮肉片,同时,烙饼。
她的一举一动都很有韵味,很美。
西施浣纱,贵妃拈花,仙女织布,昭君戏蝶。
由于厨房门开着,满屋飘香。
生活气息很浓。
舅舅穆斌来电话了,说撞见了孙雪岩,说孙雪岩对麻青依然情深,都被麻青气哭了。
舅舅一再嘱咐麻青好好想想,人家孙雪岩等着呢。
麻青说,没啥好想的,只要她肯伺候我娘就行。
穆斌气愤的说,你娘不用你管,先管好你自己吧!你要是有了孩子,你娘比啥都高兴。
麻青知道,一定是孙雪岩找的大舅,绝不是偶然碰上的。
这个女子,真不死心啊。
自己哪儿好啊?
要说傻,那是天下第一。
至于别的优点,麻青自己看不清。
大舅的电话刚撂下,老妈就来电话了:
“麻青,你想气死老娘啊?我听你舅说,有个姑娘长的好,家里有房有钱,你为啥不干?”
“老妈,他家叫我当养老女婿,那个,还有,那个姑娘叫你去养老院,不想和你一起生活。”
“麻青,你好糊涂啊!这是你找对象,不是给妈找伴儿,妈都老了,能活几年?你别惦记我,我在你姐这儿很好,哪儿也不去,要是对象嫌弃我是多余,我上吊也行!”
“妈,你瞎说啥呀?我告诉你吧!那个姑娘品行不端,不能要她!”
“啊?你舅舅说她挺好的。”
“他不了解情况。”
“你别骗我。”
“是真的!”
麻青含糊的回答。
‘是真的’三个字,很模糊,既可以理解为没说谎,也可以理解为说谎了。
中国汉语,就是这么牛性。
梁玉梅走出厨房,看了麻青一眼,问:“麻大哥,谁让你当养老女婿呀?”
“我们药厂的。”
“姑娘好看吗?”
“一般人。”
“药厂的,麻大哥,她叫啥名啊?”
“玉梅,你认识药厂的人?”
“不认识,不过,听姑姑家表姐说你们药厂有个她大学同学。”
“叫什么名字?我应该认识。”
“是个女的,叫什么雪岩,家里挺有钱的。”
“孙雪岩,对吗?”
“是···是···应该是这个名字,表姐说她跟一个老师好,还流产了,同宿舍的都知道···”
扑通!
麻青从椅子跌落在地上,手机也掉了。
“麻大哥···你咋地了?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哪儿来的一只苍蝇,撞在眼睛上了,吓我一跳。”
梁玉梅上前去扶麻青,麻青摆摆手,抓起手机,缓缓的爬了起来。
“如果一只漂亮的碗有个豁口,你还喜欢吗?”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太完美反而不美。”
这是和孙雪岩初见时的一句对白,麻青终于想起来了。
当时,麻青以为孙雪岩就是考验自己的思辨能力,没想到这是一个埋伏。
孙雪岩其实不简单。
但是,麻青依然认为她是清纯的。
麻青不是封建分子。
他不恨孙雪岩。
肉片快熟了,梁玉梅进了厨房。
······
晚上的小班课,麻青迷迷糊糊的,幸亏家长放心,没有一个跟着听课。
上课前,谷红讲了几条。
特别强调了纪律:不准闲聊,不准吃零食,不准做与课堂无关的事情,不准上厕所。
谷红收了五个学生的手机,放在了前面的讲桌上。
她还给学生讲了几个观点:
任何人不准谈恋爱,少年爱,成废材。
一丈想象是黄金,三丈想象是虚无。
有感叹历史的时间,不如去创造现实。
不要生活在游戏或是文字的虚拟世界中,那是很危险的。
这是规劝少年们少看一些流行的文字,少玩游戏,多多用心学习。
苏铁坐在第一排,学的很认真,麻青有问必答。
冯建忠坐在第二排,没了母亲监督,神情散漫,有点心不在焉。
陶亮坐在第三排,两手支着下巴,麻青一去板书,他便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鸡雏,放在手里玩耍。
李响和谢巧云坐在最后一排,两人拿着笔,像模像样,一旦麻青转身写字,两人便对一下眼神。
麻青今天很严厉。
除了苏铁,他都一一教训了一番。
麻青说,下次不记笔记,站着听课。
回到家里,麻青闷闷不乐,呆在卧房里,假装看书。
梁玉梅捧着唐诗,坐在书桌前,一页不翻,神态凝固。
阳台传来了猫叫,一直持续到半夜。
临近天亮的时候,梁玉梅又梦魇了。
麻青拍打她的肩部。
昏暗中她抓住麻青的大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砰砰···砰砰···
她的心率堪比小兔,跳动的很快。
“梦见啥了,吓成这样。”麻青抽回手。
“梦见下大雪,陷到大雪壳子里动不了,还来了一只黑熊,要拍我。”
“梦见雪是要发财,梦见熊掌说明要有横财。”
“麻大哥,你胡说。”
“我没乱说,熊掌红红的,方方的,那个,像不像百元大钞,横着飞过来,那不就是横财吗!”
“麻大哥,你哄我!”
麻青拍了一下梁玉梅的肩部,道:“睡觉!”
接着,人影一闪,消失不见。
一大早,宋小倩拎着食盒来了,说是他爷爷叫给麻青送饭,不用麻青记账,是感谢麻青代劳的。
见梁玉梅还在,宋小倩似乎有些不自在。
她问梁玉梅来省城干啥,梁玉梅说找工作,宋小倩说,你要不嫌弃服务员的活,我家正缺一个服务员,月薪3000,还能住宿。
梁玉梅摇头。
宋小倩看到两个阳台都晾着衣服被单等物品,脸上一阵抽搐。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麻青。
她不止一次要给麻青洗被褥,都被麻青拒绝了,可麻青居然让表妹洗,真不要脸。
她不知道麻青同样不叫梁玉梅洗那些东西,只是梁玉梅没听,自己专断了。
麻青见宋小倩脸色异常,便说:“小倩,我表妹是成过家的,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很有经验,她还会刺绣编中国结,那个,还会扭大秧歌,唱评剧,你要没事的话,可以过来玩,保你有收获。”
“成过家···那好吧!”
宋小倩要擦地板,叫梁玉梅给推走了。
两个女人一台戏。
孙雪岩和麻青分手后,便去了卧佛寺。
她还没走到卖票口,就被一帮残疾乞丐围住了,一只只黑手伸向她。
看着一道道乞求的眼神,她被麻青摧毁的自信又回来了。
她叫乞丐们站成一排,齐声高呼:“麻青回头!”
乞丐们连喊七遍。
声音震天,在卧佛寺广场回荡。
她给乞丐们每人一张红票。
乞丐队伍高呼‘红衣施主,万事吉祥’,并一直把她送入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