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歌

第40章 【“特高课”在行动】(下)

    第二天上午,镇八方吩咐曾五叫来二虎。按说,他对二虎有“恩”,二虎暗恋王渔头幺女,是他穿针引线。五里洲与七里洲结秦晋之好,他曾立过汗马功劳。如要收买尊朱清,利用他去撮合最适合。

    镇八方的意思,二虎听明白了,大喜,离座立起身,拱手激动地回道:“好啊!这样最好,和气生财,大家相安无事,各养生息。易(弋)爷,这事交给晚辈,保证不负教头所望。”

    凭心而论,二虎不太喜欢这位教头,只是碍着撮合他婚姻出过力,平时,对他的武功还点拨一二,出于脸皮尊重他。如果拿教头与尊朱先生比,尽管接触时间一个长,一个接触时间短,他的心却偏向后者。现在既然教头放下身价谋求和平共处,他夹在中间不再为难,这是天大的好事。

    二虎急急找到黄子豹,一口气说完来意,并拿出银票放在桌上,喜滋滋地说道:“二哥,教头敬仰祖师爷,愿以结交,从此以大哥相称,大家都退出争斗,求双方和平共处。”

    “这……这恐不妥吧?”黄子豹呐呐地回道:“先生高风亮节,无功不受禄,贪婪可不是师傅的个性啊。”

    大虎在一旁,见银子送不出去,急了,解释道:“二哥,这应该是件好事,有什么恨,别跟银子结仇,不拿白不拿。”

    二虎嫌大虎说话太粗,白他一眼,转而又对黄子豹说道:“教头说了,只想巴结祖师爷,别无他意。教头还说了,前番开打,是场误会,特委托我代转歉意,恰当时候,他愿意亲身登门谢罪。祖师爷不是说相亲相爱一家人吗?”

    黄子豹很为难:“这……好吧,我先拿着,探探师傅口风,二虎,丑话说在前,收与不收,师傅说了算。”

    二虎只得点头应允,眼中掠过失落之意……

    黄捕头因通晚未眠,起来的很迟,来到县衙,已点完卯,师爷告知他,康知县在书房等他。

    走进书房,黄捕头向岳父问过安,一旁坐下。康知县淡淡地说了声“来了”,不再搭理,只顾品茶。翁婿就这样呆呆地坐着,气氛有些尴尬。好一会,康知县放下茶碗,扭过脸,翁声翁气问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黄捕头没有立即接话,调整了一下情绪,起身拱手说道:“连泰山大人都信不过小婿,小婿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康知县冷笑一声,正色说道:“发生的一切,本县岂有不知,你以为本县就是一糊涂官?”

    黄捕头听后一惊,寻思道:泰山大人这句话是双关语,可以理解为女婿犯了大错,不该做出对不起他女儿之事,也可理解为,有人害你,我心里明白。语出到底是指前面还是后面呢?他有些懵,起身离坐喃喃回道:“小婿愚钝,请泰山大人明指。”

    康知县扬了扬手,示意黄捕头坐下说话,顿了顿开言道:“你平时的霸气呢?”将茶几上泡好的茶碗向他推了推,缓和语气接着说道:“受点委屈,就焉了?韩信也有胯之辱……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怕陷害?他们不是针对你个人,而是针对我等一群人。你想过这是谁的杰作么?”

    黄捕头揣起早已冷却的茶水一口饮尽,擦擦嘴角回道:“一时还难下结论,已与弟兄们传话,叫他们认真去查。”

    “你再往深处想一层,不早不迟,偏偏在联欢会搞事,目的何在?谁是受益者?”

    “小婿昨夜也想过,说小,我怀疑是想抢占月亮潭的那帮人所为,说大,可能与诬告造反的幕后黑手有关,也许,这事并不是孤立偶尔事件,是人为刻意之……总之,这事不简单……”

    “所以,你应该比平素更精神,更强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要让对手知道,英雄是打不倒的!”康知县愤愤地拍了一下茶几,茶水迸出茶碗,溅他自己一身。他无心去擦,嚯地立起身,正要说什么,突然有衙役来报:黄二爷与尊朱先生求见。

    康知县听后不由眉头一皱。平素,康知县与尊朱先生交往甚少,然仰慕已久,今不约与亲家同往,想必有大事要说,忙叫:“快快有请。”

    四人客气一番坐定。通过一番交流,细细一分析,事情渐渐明朗起来。当提到镇八方时,康知县不由倒抽一口气,这恶人,想当初集全部武力围剿,还是给逃了,事隔多年,想不到又杀了回来,心中愈发愤怒。绝不能让他再做大,否则潺陵不得安宁。想了想,果断说道:“子龙,只管放手去做,天塌下来,老夫顶着!走,去护镇团,今天本县就任命你为镇勇总教练。”

    送走客人后,传令众衙役巡捕,全副武装,鸣锣开道,高调驰往护镇团……

    中午时分,黄子豹拿着二虎给他的银票,没有直接去找尊朱先生,而是去找他大哥黄捕头,他得先征求大哥的意见。

    正值午饭,估计大哥此时在镇上自个儿小家用餐,于是马不歇蹄地去了嫂嫂家。巧珍前年又生了个大胖小子,按约随父姓。圆满了,皆大欢喜。大儿子三岁,大号:康挺国,小名大犇。小儿子二岁,大号:黄挺民,小名二犇。

    见到黄子豹,两个侄子扑近身,一人抱一只腿,大犇叫舅,二犇叫叔,甚是可爱。巧珍听到小叔声音,忙从厨房跑出来留饭。正好康知县从护镇团刚回,路过顺便在此蹭饭。子豹见康知县在,慌忙上前施礼:“亲家爷也在?给您老请安!”目光转向嫂嫂,“亲家爷在此,晚辈哪敢造次啊。”

    “来来来……”康知县站起身,笑道:“陪叔喝杯酒,跟你们讲多次,自家人,又不是在场面上,不必拘礼。”

    “不了,刚吃过,我找大哥,有急事要和他商量。”

    “你大哥呀……这些天潺陵不安静,忙着呢。”康知县皱了皱眉头,突然一反往常儒雅,霸气十足地说道:“叔今天带你哥去了护镇团,任命他为团勇主教练,这会儿呀,十有八九去了酒楼。一些小头目仰慕你哥武艺,巴结着给他开小灶,都争着请他吃酒,哪家酒店最大,准找个中。”

    黄子豹见康知县一脸正气,误为因昨晚之事生女婿的气,哪敢多留,急急告辞。来到雨花天大酒楼,果然在。黄捕头见弟找来,知有急事,正好众人已吃好喝足,宴席近尾声,起身告谢道:“兄弟们尽兴,明天本教练还席,务必都到为盼。我二弟找来,必有事相商,先行一步。”

    有多人认识黄子豹的,哪里肯依,一起硬邀强拉非逼他留席。子豹贼精,打着拱手告饶回道:“不是不陪兄弟们,我娘突然有点不舒服,打发我叫哥快回家一趟。”

    刘团练知道黄捕头是个大孝子,于是上前压住众人,说道:“孝道第一,喝酒第二,让总教练先退吧,明日罚酒三杯就是。”

    众人虽醉,也不好再说什么,多少还有点畏惧这位新上任的总教练,不敢过多放肆。

    下了楼,子豹询问子龙:“师傅这晌在哪儿?”

    “找师傅?你知道的,这段师傅整天东奔西颠,忙得屁股贴不着板凳,啥事快说?”

    子豹把大虎二虎托他的事与子龙前前后后,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哥,你看咋办?我是来专程找你商量的。”

    “二弟,你糊涂啊,师傅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他是为斗米弯腰的人吗?他如果弯了腰,你我死无葬身之地。”捕头盯着子豹正色说道:“你知道易教头是谁吗?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恶人镇八方李弋。”

    子豹一听,惊得目瞪口呆,一时接不上话来。

    “二弟,李弋的身份,目前只有师傅和我,知县,老爹四人知道,你是第五人,无论是谁,千万别漏嘴,师傅自有办法应对。”

    “哥,其实我也不想接这活儿,只是碍于二虎结义情份。”子豹委屈地说道:“要不,我这就给他送回?”

    “这不怪你与二虎,如果你们知道弋教头就是镇八方,可能早报官了。这悍匪恶贯满盈,馨竹难书,上次就让他漏了网,想不到几年后又杀了回来,还让他渐渐做大,这恶人迟早是个祸根,这次,他跑不了。”

    “哥,那我送回去该怎么跟二虎说呢?总不能说师傅不想要沾血的钱吧?”

    俩兄弟商量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找尊朱先生自己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