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弄拙成巧
十多个黑衣杀手终于咽下了气,虽然他们还没有发挥自己的作用。
这本是不该他们出现的地方,因此他们的胸口也不该被一柄锋利无比的剑刃穿透。
做这件事的人另有凶手,但他之前不在屋中。
“你们尽可以把过错都推给我。”颜无顾缓缓抽离了手中的剑。
而剑上没有血。
“你为什么要帮我?”苦乐和尚看着之前曾咄咄逼人的颜无顾。
“因为我脸皮很厚,还有……我有石古四剑保护——他们不敢找我报仇。”颜无顾起的很晚,现在他正坐下喝粥。
白渊渟刚想打一个招呼。
“你怎么还不走?”颜无顾便打断了他。“你放心好了,我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所以我不会按照之前的承诺杀死对岸的水诗衣。”
当然,他也可以杀死水诗衣,因为他也承诺了自己不会遵守承诺。
可惜白渊渟没有时间犹豫。
虽然已是秋季,玉石路在阳光下还是生出了点点绿意。
三个人没有一同动身……否则便就如同是一个人。
只有白渊渟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路上,白松渟和苦乐和尚都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太阳下。
越靠近梅仲乙,能看见的用人就越多。
他们似乎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就当白渊渟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影子。
甚至连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不过是梅家一个客人。
无人通报,也不必多问。
白渊渟两只手推开了大门。
门内荒草萋萋,似乎很久都不曾有烟火气。
石头之间被狗尾巴草满满占据,不留丝毫间隙。
白渊渟轻咳了一声,算作是对冒昧踏入的歉意。
“晚辈至此,给梅老前辈问安。”
“既然你这么有心,干脆就给我跪下磕几个响头吧。”
屋内有屏风,屏风有两个孔。
孔内有一双大大的眼睛。
但这不是梅仲乙,而是一个年轻人。
“又是你在装神弄鬼。”白渊渟不用去看他的其他部分,就知道他是梅玉书。
但这不值得骄傲,梅玉书也并非不愿意被人识破。
“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动一动小脑袋想一想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白渊渟看到了桌角边的两盏茶杯。
其中一杯有水,一杯有灰。
这个屋子必然已是荒废许久,日益倾颓。
可是就在昨日清晨,白渊渟还见了梅仲乙一面。
因此就只能推断出一个结论,梅仲乙早已不住在此处。
“想必是我认错了门,走错了路。”
“回答错误,祸到临头。”梅玉书话音刚落,大门便应声紧闭。不容白渊渟夺路而退。
屋檐从四周缓缓降下了十二名黑衣人,他们唯一露出的眸子之中闪烁着红色的雾气。
白渊渟挑了一个离得比较近的人望去,他的眼神只让人感觉似曾相识。
“这难道就是血衣神功?”
“看来你很懂。”梅玉书不想从屏风侧方绕出,而是选择从画眉鸟的枝头上一跃而过。
“可惜没用。”
“哪里没有用?”
白渊渟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上不少而又矮上半个头的梅玉书,他实在不能想象深藏于梅家的高手竟然会受一个小孩子的颐指气使。
“我大哥费尽千辛万苦,就只是为了学会血衣神功。”梅玉书的表情显得很得意。“但我却不费吹灰之力。”
白渊渟想了半天,只能忆起曾经怀中的那一瓶朱红。“你竟然为了血衣神功,不惜与莫阳冥的血液合二为一?”
梅玉书颇见意外地点了点头。“你竟然也会知道血衣神功的来历,看来我的大哥的嘴巴比他的腰带还要松。”
“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学的血衣神功并非是全部。”
知足者常乐,梅玉书现在很知足。
“折花岛岛主慕容姝远隔千里,非我等凡人有幸拜谒。而她的徒弟就仅有莫阳冥一个人。”
“那么你的武功得自莫阳冥之身,依照道理该算是他的徒弟了?”
白渊渟想来便开心。仿佛诺大的天山派掌门师叔便宜不够,非要沾点面前这个小孩子的光才能满足。
梅玉书不想承认,但又无法反驳。
他只能想个办法自圆其说。
“可算作是他半个师弟吧。”
“我反对。”白渊渟道。
“你算个屁。”梅玉书也不甘示弱。
“既然你已经学会了血衣神功,自然普天之下难逢敌手。”白渊渟还不想跟他交恶……至少是能拖一刻就拖一刻——毕竟他还有两个躲起来的帮凶。“那么你可否告诉我,你的父亲现在身在何处?”
“你很在乎这个老头?”
“现在他在你口中就只配称作一个老头?”
“不然呢?我不知道他对我还能有什么价值。”
白渊渟竟然被他堵的有些无话可说,那么只好再换一个角度入场。
“那么你的二哥呢?他是不是也毫无价值?”
“至于他……要等到今天之后的心情才能决定。”
“此话怎讲?”白渊渟看着气氛还算理想,远远不到剑拔弩张,所以干脆就找了个凳子。
“你不听我的话,去救了那个和尚,我还信誓旦旦的替你保证不会乱做事。”
“实话可能并不好听……其实我并没帮忙,你的那些杀手根本没有机会伤害到苦乐和尚。”
“真的是这样吗?”梅玉书完全不能同意。“如果没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为你求情,那个屋子的人此刻就已经全部是一滩碎肉了。”
“看来你很会幻想?”
“不是幻想……”梅玉书握紧了拳头。“而是实力。”
白渊渟对这结果完全不会预料的到……
一个黑衣人竟然在一瞬之间腰间突然断裂,肚子里的内脏跟着血液一并崩裂四溅。
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再看沾染上的那些无论是花草还是石头都发出了腥臭。
“如果有十多个人同时动手,只要你还是活人就必死无疑。”
剩下的十一个人,已经围在了白渊渟的四周。
白渊渟深知哪怕是梅仲乙,在院子外对付一瓶血液都要耗费大量的内力,而现在自己是被十一个人围在圈中。
“梅仲乙都未必是你这一招的对手,我现在认输还来不来得及?”
好汉不吃眼前亏,为长远计做好的方法就是暂时先乖乖投降。
“看来你和那个老头一样,都到了贪生怕死的年纪。”
“那么说梅仲乙还活着?”
“我不仅知道他还活着,我还知道他在哪里。”梅玉书不想承认,但还是发现之前已说漏了嘴。“不过你肯定没有办法从我嘴巴里套出来他在哪里。”
梅玉书正在等着对方试探,好能扳回一个漂亮的场面。
可惜白渊渟对于上钩的事没有兴趣。
“你那么聪明,自然不需要向我提醒。”现在他故作轻松,仿佛是在向一位老友促膝。“不过梅家门外的那些江湖名士,恐怕未必会对你这个后生小辈服气。”
“很好……你千万别走。”梅玉书一个劲的在点头。“今天我要你老实地站在我的身旁,看着我如何在众多老古董面前重振我梅家的声望。”
“你放心,我哪也不去。”白渊渟已经乖乖地走到了梅玉书的身旁。“不过你需要一个理由让天下人信服,可不能无的放矢。”
“你们到我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要我爹主持公道么……今天我就给你们要到一百万两。”
“那可就一言为定了?”白渊渟顿时喜出望外。
“只要他们敢踏入我梅家大门,无论是为了赎人还是为了凑热闹,都要给我掏点银子。”
“那么苦乐和尚的命……”
“也不是不可以留着,只要他以后能对我心存敬意。”
“不用他讲,事情若能成你们梅家便是天下第一。”白渊渟对梅玉书的十足敬意早已经溢于言表。
只可惜心里没有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