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情在异世进行到底

第十四章 你忘了我吗

    杜格飞开着黑色跑车从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出来,正好看见邬雪纯一拐一拐地坐到机车上,他的心中顿时浮起一长串的问号。她的脚怎么了?她在等男朋友来接她吗?邬董的公司财务一向很健全,她怎么会跑到宏远来当工读生呢?

    他的眼光忍不住停留在她的脸上,多么清新脱俗的脸庞,白哲洁净,毋需多余的人工装扮,最令人欣赏的是那双眼睛,清澄灵透,仿佛会说话一般。

    他看得出神,她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不可能!杜格飞下意识地摇摇头,这么美的人,如果他曾经看过,绝不会忘记的,就像初次见到她的那天,她的容貌萦绕在脑海中,害他整夜不能成眠。

    “叭——”

    后面的车子猛按喇叭,催促他赶快开走,别挡在出口。

    对呀!他干嘛傻傻地盯住她!她是美得出尘,可是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还是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有得忙呢!但是,自己的脚似乎就是不听使唤,无法踩下油门离去。

    “叭!叭!叭!”后面车子的喇叭声大作。

    杜格飞用力地咬咬牙,再狠狠地踩下油门,终于将车子驶离停车场,但一阵突来的心悸却令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

    车子像颗子弹般飞驰而去,一路上他频频摇头,想甩去盘踞在脑海的倩影,这种感觉太怪异了,他挂念着她,甚至克制不住自己的满心骚动。

    他怎么了?他到底在做什么?

    杜格飞惊觉自己莫名其妙地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公司,邬雪纯还是静坐在楼下。他只好拼命说服自己,他绝不是喜欢她,而是因为致品是公司的大客户,他应该礼貌性的关心一下邬董的女儿,何况现在她是业务部的工读生,他有理由去照顾她。

    雪纯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向自己走来,即使天色已暗,她直觉就知道那是天恩。不!是杜经理!她的脑袋“轰”地一声又空白了,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邬小姐,你怎么了?刚才看你走路好像怪怪的,脚痛吗?有人要来接你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雪纯的闪神让她只听见了最后一句,却暗自兴奋不已,感谢命运之神的眷顾,她盼了一整天,终于有机会跟他单独相处。

    坐入车内,雪纯偷偷地打量起杜格飞的长相。

    太像了!

    他和天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无论轮廓、五官,甚至连眼神都如此地酷似,不禁让她看得入迷。

    杜格飞起初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努力的想打开话题,让车内的气氛热络起来。

    “邬小姐,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没被黄小姐吓到吧?她说那份契约是她昨天下班前临时拿出来看,下班时又走得太匆忙,忘了摆回档案夹,害你印错资料,她对你感到十分的抱歉。”

    他见雪纯没答话,心想她才第一天来公司,不好在同事背后说东道西,连忙转换话题。

    “你怎么会代替林淑芬来打工呢?你和她是好朋友还是同学?邬董知道你来我们公司打工吗?”

    杜格飞像演独角戏般地说了半天,希望能引邬雪纯开口说话,不料她竟恍若未闻,只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

    趁着红灯暂时停车,杜格飞转过头来,再也顾不得礼貌,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邬小姐,你常常这样失魂落魄地看着别人吗?“

    雪纯被靠过来的脸和逼近自己的声音吓得猛然回神,她脱口而出,“天恩,你说什么?”双手抚着差点惊跳而出的心脏。她马上发觉自己叫错名字了,又用力地摇摇。“对不起,杜经理,你真的长得很像我的朋友,所以我才会叫错名字,请你不要介意。”

    “真的有人长得跟我很像?改天介绍我们认识。”

    雪纯不置可否的笑笑。她能老实地说,他是跟她梦见的人长得很像吗?雪纯说不出口,她可不想被人当成神经病。

    年了平稳地向前奔驰,经过圆山、土林,直驶天桥再过三个红绿灯就到雪纯的家了。

    雪纯不想错失和杜格飞相处的机会,跟他在一起,好像天恩就在她身边。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伸手可及,不是一觉醒来就会消失的幻影,她好想能在现实的生活中看着他。

    雪舒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抚摸他的脸颊。

    “怎么了?”

    她的手在半空中紧急刹车。“有蚊子。”她找到借口掩饰。

    为什么在他面前她老是出差错呢?她是希望能给他个好印象的,但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就快到家了,雪纯也觉得自己很唐突,但还是开口:“杜经理,你还有事要忙吗?我的脚早上扭伤了,现在有点红肿,能不能请你带我去看医生?”

    “好。”杜格飞毫不考虑的答应。“很痛吗?肿得严不严重?我载你到医院照X光,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杜经理,不用那么麻烦的,我的脚只是扭到了,应该不严重,只要就近找家诊所上药就可以了。”

    她发现杜格飞和天恩连个性都很相似,喜怒不形于色,凡事冷静、考虑周到。不知道他笑起来是否也跟天恩样的温柔亲切?雪纯一面张望车窗外的招牌找着诊所,一面借由玻璃的反射开心的看着他。

    杜格飞的心中真是五味杂陈,眼前的美女似乎把他当成另一个人了。那甜美的笑容、深情的眼神,如果不是知道这是给别人的,他愿意把心掏给她,以换得她的柔情。

    杜格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原以为自己只有豪情壮志,并不要任何风花雪月,只要能在事业上闯出一番成就,就算少个人来陪又有什么关系呢?谁的人生没有一点遗憾呢?

    但此时此刻,他就是无缘由的自怜起来,如果在出人头地时,身旁又有挚爱的人可以分享快乐,岂不是更加的完美?

    沉默的气氛笼罩着两人。

    雪纯受不了这沉闷的气压,故作轻快的说:“杜经理,你连想心事都这么严肃吗?会快老的喔!”

    雪纯见他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算是回答,她明白他是认真听着她说话的,便难掩兴奋地往下说,脸上飘过一丝恶作剧的笑容。

    “今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在休息间补妆,后来有人进来敲我的门,一会儿我又听到有人走了进来,两个人随即聊了起来……”

    “阿英,你给我评评理,那新来的妹妹居然扮猪吃老虎,害我今天差点变成十恶不赦的罪人,我也只不过是忘了把契约摆回档案夹而已。人长得美一点又怎样,一脸狐媚相,标准的祸水。’”雪纯不忘半开玩笑的学着那尖细的嗓音,怪腔怪调地说着。

    “对啊!那些臭男人平常都不正眼看我们,今天却个个都像苍蝇见着了狗屎,兴奋得很。尤其是小张,简直连魂都飞了。’”雪纯的声音又换成另一种令人爆笑的台湾国语腔。

    “阿英,你这两个礼拜可得把小张盯紧点,不然你就是下一个受害者。损失会比我还惨呐!”说完,雪纯声音一变,又出现台湾国语腔,“‘死小张,他最好小心一点,他敢跟她有什么牵扯的话,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阿英说完立刻又问:‘大黄,你知道谁在里面吗?怎么这么久?’”

    唱作俱佳的雪纯缓口气后又继续表演。

    “‘你比我先进来,你都不知道是谁,我怎么会知道?你再敲敲门,催她赶快出来啊!’”,不得已,我只好硬着头皮出来,就看到周小姐举着正要敲门的手呆立在一旁。当黄小姐从镜子里看到我时,补妆的手还抖了一下,把口红画到嘴唇外。她那个样子真的很好笑。”雪纯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她用手掩住口,发现杜格飞挑高两道眉毛,似笑非笑地瞄了她一眼。

    “杜经理,很难笑吗?不过就算我说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也应该要干笑两声,捧个人场,请你不要像忠烈祠的卫兵一样,端着一张严肃的扑克牌脸孔。”

    “你……不在意她们在背后那样说你?”他又看了雪纯一眼,她只是耸耸肩。

    ”我才不会笨到去在乎别人的闲言闲语,而让自己的日子不好过。”雪纯淡淡地说,显然是真的不以为然。

    杜格飞颇为讶异,她以说笑话的方式,让身为业务部经理的他明白同事对她的观感,但也信心十足地表示她不会被这一点小挫折击倒。

    她像磁石般愈来愈吸引他,杜格飞觉得自己的灵魂像从沉睡中苏醒般地骚动起来,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期待,仿佛心里吹进一阵撩人的春风,煽动着他去一探究竟。

    经由医生诊断,知道雪纯的脚踝只是轻微的扭伤后,杜格飞安心的送她回家,到家时已经八点了。

    杜格飞刚把车停妥,就看见从屋里跑出一个年轻男子,不等杜格飞下车帮雪纯开门,他已经打开车门迎向雪纯。

    “怎么这么晚,大家都很担心!”商子凌的声音隐含着不悦,雪纯不让他去接她,却又让其他的男人送她回家。

    “子凌哥,你帮我拿背包,我的脚扭伤了。”

    “脚扭伤了?严不严重?我来扶你。”雪纯却把背包塞到商子凌伸出来的双手上。

    “我自己可以走。”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杜格飞误会她跟商子凌的关系,因此刻意婉拒他的关怀。

    商子凌不明白雪纯今天为什么和自己这么生疏,还刻意保持着距离,等他看清楚送她回来的,竟是上次那位和雪纯的梦中人有着相同面孔的杜格飞时,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他迫不及待地想弄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雪纯,你怎么会遇到杜先生?”

    “子凌哥,他是我们业务部的经理。”她这才想起尚未替他们互相介绍。“杜经理,这位是住在隔壁的商子凌,你们上次见过面的。”

    邬均健和杨雅玮听见雪纯回来了,久久不见她进门,纷纷走出门外看个究竟。

    “杜先生,什么风把你吹来的?”邬均健对杜格飞的到来大感意外。

    “邬董,邬小姐今天到我们公司打工,早上赶时间不慎扭伤了脚,所以我送她回来。”

    “爸,杜经理先带我去看医生,忙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杜先生,老是给你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进来吃个便饭吧!”邬均健诚心的劝留。

    “杜经理,你就留下来吃晚饭嘛!”雪纯巴不得他能留下来,希望能多看他一眼。

    “杜先生,只是一些家常菜,请你不要嫌弃。”杨雅玮也开口搭腔。

    “那我就厚着脸皮叨扰你们一餐。”杜格飞在盛情难却之下大方地接受众人的好意。

    “子凌,你也不要客气,一起来吧!你从六点就来等雪纯,现在一定饿坏了。”杨雅玮细心地招呼着。

    晚餐在热闹的气氛中进行着,最开心的人是李嫂,因为又多了一个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的人。大家边吃边聊天,话题离不开雪纯的打工情形。

    “没想到雪纯说要代替同学去打工,居然是去你们公司,以后要请你多多照顾了。”

    “邬董,你太客气了,以邬小姐今天的表现,堪称是大材小用,根本毋需我多加关照。”

    “哪里的话,杜先生才是真正的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

    “邬董,你太夸奖了,请直接叫我杜格飞。”

    “杜格飞,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喊我一声邬伯伯。在自己家里吃饭,有人喊我邬董,听起来挺别扭的。”邬均健打心眼里欣赏这位谦逊得体的年轻人。

    “邬伯伯,老实说,今天我看到邬小姐时实在吓了一跳,没想到林淑芬竟然能请到人来代替她打工,这下子她可以无忧无虑地去玩个痛快了。”

    “杜经理,你说什么?淑芬她妈妈不是生病住院需要她照顾吗?你怎么说她是去玩呢?”雪纯这才发觉其中有诈。

    “邬小姐,林淑芬她妈妈生病了吗?她是曾经请过半天假陪她妈妈去医院作健康检查,好像是有点高血压而已,没听说生病这回事。再说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已经领了一个月的薪水,要和男朋友去海岛玩。”

    “真是!这算什么好同学,居然骗我去帮她打工,自己跑去逍遥,还害我扭伤了脚。开学后,我一定要好好找她算帐!”雪纯不甘受骗,说得咬牙切齿。

    “你这孩子就是心软,禁不起别人求你,下次要做好人之前得先查个清楚,免得老是吃亏上当。”杨雅玮乘机说教。

    “雪纯,你脚扭伤了,明天开始我送你上下班,就这么说定了,这样我也可以每天晚上到你家来吃李嫂烧的好菜。”商子凌刻意表现出他和雪纯之间从小到大的情愫,摆明叫杜格飞知难而退。

    雪纯本想拒绝商子凌的,如果每天让他接送的话,那她不就再也没有机会和杜格飞单独相处?但是她的脚又扭伤了,不方便再去挤公车,又不能每天不顾自尊的找借口要杜格飞送她回家。万一他有女朋友的话,这下子不就等于她夺人所爱了?

    等一下……他有女朋友吗?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雪纯暗骂自己笨,怎么不趁刚才在车上时把握时机旁敲侧击呢?

    杜格飞长得英俊,又事业有成,是不少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不可能没有女朋友的。雪纯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全绞在一起了,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再也食不知味。

    见雪纯久久没有答话,杨雅玮马上打圆场,“子凌,这两天雪纯就麻烦你了。晚饭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是多添双碗筷,从小你就像邬妈妈的儿子一样,还客气些什么。”

    “只要邬伯伯和邬妈妈不嫌弃,将来我会好好孝敬你们。”商子凌顺着杨雅玮的话,露骨的表示将来想当他们家的一份子。

    雪纯并不迟钝,马上明白他话中的含意,因而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子凌哥,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我是我爸妈唯一的宝贝女儿,将来我自己会好好孝敬他们,轮不到你的份。”她分别夹了块红烧肉到爸妈的碗里。

    商子凌却仍不服输地说。“雪纯,我要载你,是你的荣幸耶!换成是别人,就算她求我,我还不肯载呢!”

    “是吗?是我的脚受伤才让你载,那该说是你的荣幸,我的不幸才对。”从小到大雪纯从没让商子凌在言词上占到便宜。

    两人一来一往恢复往常肆无忌惮的斗嘴,使晚饭的气氛更加热络,一餐饭吃得宾主尽欢。

    送走了杜格飞和商子凌,雪纯感到一阵气闷。子凌哥今晚一直搅局,害她都没跟杜经理聊到什么,连他家几个人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一想到这个问题,就令她犹如芒刺在背般难受,不知要等到哪一天才会再有像今天这么好的机会,能再跟他说话,雪纯心中又是一阵怅然。

    她不知道当天晚上有两个男人失眠了。

    那一夜,商子凌费尽心思想着该如何博取雪纯的芳心,不要让她老是拿他当哥哥看待。

    而杜格飞又再度被雪纯那张清灵的脸庞闯入心扉,霸占脑海,恍惚间似乎还听见她以哽咽的声音问着:“你忘了我吗?你忘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