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情在异世进行到底

第十五章 狂徒

    皎洁的月亮高悬夜空,累了一天的雪纯头一沾枕头便进入梦乡……

    玉容带着锦儿又偷偷溜出王府来逛市集,玉容走在前头,左顾右盼地观赏着五花八门的商品,锦儿惶恐不安地紧跟在后。

    “格格,你逛累了吧!该回府了。”锦儿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锦儿,为什么每次带你出来,你都紧张兮兮的,我才刚出王府,你就叫我回去,我该买的东西都还没买到!”玉容挨近布摊子,东挑西捡的。

    “锦儿,你看这块布料多美,天恩说我穿这种湖绿色最漂亮,如果我不自己买,怎么会有喜欢的衣裳好穿?额娘净买些红布料给我呢!”

    “格格,格格。”锦儿压低嗓子,伸手轻拉玉容。

    “锦儿,你看这块布好,还是那块布好?”

    “格格,你不要回头,赶紧再低头看布料。”锦儿像见着了鬼似地慌乱说着,头跟声音都低得不能再低了。

    “锦儿,我问你哪块布料好,你在说些什么?”玉容压根儿没听清楚锦儿说了什么。

    她边说边回头看锦儿……她看见鬼了!不,是比鬼还惹人厌的齐贝勒。她想若无其事地再转过头,但从齐贝勒的表情就知道他也瞧见她了。

    玉容强自镇定,锦儿却早已心惊胆颤。“见……过……贝勒爷。”连声音都不免颤抖着。

    “哟——这不就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吗?”齐贝勒夸张地招呼着,一伙人走向前来。“玉容格格,好久不见了啊!”

    玉容百般无奈地看着这群狐朋狗友,人未走近,就已闻到浓厚的酒臭味,还夹杂着低俗的胭脂味,再蠢的人也知道他们一大早是从哪里走出来的。

    “原来这位就是全京城家喻户晓的玉容格格,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大美人一个。”一班人瞎起哄,闹成一片。

    玉容本想转身就走,却发现齐贝勒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跟前,挡住她的去路。

    “玉容格格,我们又不是不认识,干嘛看到我就走?我可是想祝福你和索天恩白头偕老。这是天赐良缘,皇上赐婚嘛!”

    齐贝勒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玉容心想自己可得捺住性子,不要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再过两个月她就要和天恩成亲了,现在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

    “玉容格格,这就当是我送给你和天恩成亲的贺礼。”齐贝勒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支金步摇欲递给玉容。

    “谢谢齐贝勒的祝福,玉容不敢收下这份厚礼。”她一面婉拒,一面想着这不知是齐贝勒要送给胡同里哪位红粉知己的东西,现在却要转送给她,简直就是在侮辱她。

    “玉容格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可辜负齐贝勒的一番好意?收下吧!”刑部侍郎杨大人的二公子不满地说,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

    “对呀!赶快收下吧!”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玉容只想赶快脱身,来不及细想,“锦儿,替我谢过齐贝勒。”

    锦儿怯怯地向前,接过齐贝勒手中的金步摇,“锦儿代玉容格格收下,谢谢贝勒爷的贺礼。”

    待锦儿接过金步摇,众人皆发出一阵得意的怪叫,玉容不明所以。

    杨二公子又说话了,“恭贺贝勒爷,能娶得如此美眷实在可喜可贺。以前就听说这金步摇是六王爷家的传家之宝,齐贝勒如有意中人,将此金步摇赠与佳人,那她就是六王爷未过门的媳妇,如今玉容格格肯在大街上收下金步摇,当真可喜可贺。”

    玉容愣住了,早知有诈,还让自己误入陷阱,这下子可得沉着应付,不要又惹恼了齐贝勒。何况她跟天恩已蒙皇上赐婚,他还能拿她怎么样?不过是仗着醉意,逞逞口舌之快罢了。

    “锦儿,咱们高攀不上齐贝勒,把金步摇奉还齐贝勒。”玉容不疾不徐地说。

    “是,格格。”锦儿如履薄冰般向齐贝勒行礼,战战兢兢地传达小姐的意思,“贝勒爷,锦儿斗胆请贝勒爷收回金步摇。”

    “既已收下,就算允诺,怎能收回让全京城的人看笑话?”齐贝勒存心刁难。

    “齐贝勒当真不愿收回?”玉容的耐性已濒临崩溃边缘,脑中飞快地寻思着脱身的法子。

    “绝无收回之理。”

    “玉容在这里恭喜齐贝勒和锦儿。”她话锋一转,“锦儿,齐贝勒看上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虽然舍不得你,但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这下子换齐贝勒一伙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干瞪着眼。半晌,杨二公子问:“这干锦儿什么事?”

    “放肆!锦儿也是你们叫的?她可是六王爷家未过门的媳妇。既然锦儿收下金步摇,当然就是贝勒爷的人了,贝勒爷何时到王府来提亲?”玉容娓娓道来。

    众人均哑口无言,面面相觑,心中却不免证道,不愧是玉容格格,名不虚传,不仅才貌双全,更是聪慧绝伦。

    齐贝勒凝视着玉容格格,他不懂眼前的如玉红颜为何舍弃他,而选择索天恩?索天恩不过是个将军之子,玉容嫁给那人,真如彩凤配乌鸦。

    真论起来,全京城能和她匹配的,也只有他齐贝勒了,他可是堂堂的贝勒爷,财大势大,更重要的是他喜欢她。

    他喜欢她的笑容,更喜欢她生气时的神韵——雪白的俏脸上升起两朵红晕,灵活有神的大眼闪动着慑人的光芒,娇艳的樱唇微噘,更显妩媚,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怦然心动。眼前的她正是如此模样。

    等他回过神来,却惊觉玉容正要离去。他不愿让她离开,想多看看她那美丽的容颜,将她深深刻印在脑海中。

    借着三分酒意,他伸手拉住玉容的手臂。

    正要离去的玉容被这突来的一扯,重心不稳,身子半转,尖叫着向斜后方倒去。

    齐贝勒没料到自己匆忙间用力过猛,竟害玉容跌倒,急急向前搀扶。宿醉未醒的他脚却绊了一下,随着玉容的尖叫声,两人面对面扑倒在地上。齐贝勒在下,玉容趴伏在齐贝勒身上,他担心会摔伤玉容,连忙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向上托住她的肩。

    倒下后,齐贝勒拥抱玉容纤纤合度的娇躯,软玉温香在怀,霎时陷入意乱情迷。他一手微施力夹紧玉容的柳腰,促使她的玉体更贴紧他,另一手顺势由肩向下滑落,探索着玉容玲珑有致的胸部曲线。

    玉容原以为自己会跌个四脚朝天,却发现她很幸运地跌进某人的怀里,毫发无伤。她正暗自庆幸,感激之情却迅即被愤怒所取代,整个人气炸了,竟然有人敢对她……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啪!”清脆的巴掌声让所有的人愕然。

    众人只见玉容格格跌倒,齐贝勒向前扶持不及,两人双双跌下,齐贝勒还护着玉容格格免受伤,怎么玉容格格答谢的方式是当面赏了齐贝勒一巴掌?红红的五指印慢慢地从齐贝勒的脸颊浮上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这其中的原委只有当事者心知肚明。

    玉容挣扎着从齐贝勒的身上站起来,心中羞愤难当。她从锦儿手中抢过金步摇,使劲地朝齐贝勒身上丢去,恨不得戳死他,然后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玉容格格,你是这样向贝勒爷道谢的吗?”周围的同伴得理不饶人地叫嚣着,他挡住玉容的去路。“玉容格格,你这般粗野的举止,未免有失你高贵的身份。”

    玉容低着头、咬着唇,死命地克制住自己的泪水。她气得浑身颤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玉容格格,你动手伤人,理应向贝勒爷赔个不是。”杨二公子自以为是地大声嚷嚷。

    玉容的泪水夺眶而出,晶莹的泪滴像珍珠般涌出,不断地滑落脸庞。她不敢相信齐贝勒还有什么花样没使出来,于是回头瞪着仍旧呆坐在地上的齐贝勒,那哀怨的表情是另一种无言的控诉。

    齐贝勒原本借着酒意只想挫挫玉容格格的锐气,没料到竟弄假成真,结果出糗的却是自己。他后悔因一时的冲动,竟对自己心仪的女子做出逾矩的行为,所幸众人皆未发觉。

    这一巴掌是他应得的,打掉了他的邪念,也打醒了他的宿醉。他真想赔罪却迟迟说不出口,况且只要他一赔罪,众人就都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他拉不下这个脸来。从小到大只有别人顺着他,他从未向谁低过头,他要风是风,要雨得雨。

    齐贝勒兀自怔忡着,也就没听清楚杨二公子对玉容说了些什么,直到玉容回过头来瞪他,他方才醒悟自己仍坐在地上,于是蹒跚地站起来。

    仔细一瞧,他错愕得手足无措。两行清泪滑过玉容苍白的脸颊,她哭了,原先的明亮娇艳消失无踪,眼前的她脆弱得像是遭逢急雨的小花。

    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胀满齐贝勒的胸臆,他好心疼,一颗心像揪紧般痛楚,只因为玉容哭了。

    想他齐贝勒多年在胭脂花丛中流连,所见的红粉佳人无数,至今仍无一人能牵动他的心,独独眼前的玉容格格让他不知该如何侍她,甚至仅有一面之缘,竟足以让他饱尝朝思暮想之苦。

    玉容恨恨地想齐贝勒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仗着他阿玛六王爷的权势?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肆意妄为,就可以趁人之危?对她上下其手,他当她是什么?那些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莺莺燕燕吗?

    两人无语地对视着,一个是深恶痛绝的敌视,一个却是深情专注的凝塑。没有说出口的话都经由眼神表露无遗。

    “格格,你跌伤了哪里?”锦儿小心翼翼地扶着玉容。

    玉容用手绢拭掉泪水,轻声说:“锦儿,咱们回府。”她刻意挺直背脊,目中无人地穿过齐贝勒那一班人。

    “玉容格格,打了人后流泪,莫非是做贼的喊捉贼吧!”杨二公子又想阻拦,却见齐贝勒猛然挥了挥手,只好作罢,任由玉容走过。

    目送玉容远去后,齐贝勒深叹了口气,从地上拾起金步摇,视如珍宝般的放回怀里。

    “真是,什么玉容格格,没见过这么刁蛮、强悍、无礼、粗野……”杨二公子急欲讨好齐贝勒地破口大骂。

    “不准在我面前再提起玉容格格一个字。”齐贝勒的脸骤然变得严肃。

    大伙儿见齐贝勒神情不悦,以为他对玉容格格气愤难消,殊不知他已将玉容的一颦一笑镂刻在骨髓里,一提起玉容这个名字,她的形影便会出现,让他无法抵抗相思,只有更添情愁。

    杨二公子被他一喝,不敢再说一句话,众人纷纷收起嘻笑怒骂的表情,恭送齐贝勒回府。

    玉容冲回王府后,把自己关在邀月馆内嚎啕大哭了一场。她好不甘心,她的身子连天恩都没触碰过,那该死的齐贝勒竟敢当街对她无礼,还好没有人发觉,谅齐贝勒也不敢将自己所做的恶事四处张扬,玉容不用担心面子挂不住。但也正因为这样,玉容苦在心里,却不能说,尤其是对天恩。想着想着,泪水又再度泛滥。

    锦儿在门外听见玉容格格的哭声,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格格,不知缘由的她真想不透格格打了贝勒爷一巴掌,照理说应该是得意得很,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冒犯了齐贝勒还能全身而退,真不明白为何占了上风的格格反而如此的伤心?

    “格格,格格……”锦儿轻敲门扉,房里除了哭声以外别无动静。

    格格已关在房里好一阵子了,这样哭下去怎么了得?锦儿决定去请福晋来劝劝格格,即使她一定会为了陪格格溜出王府而挨一顿骂,也好过眼睁睁地看着格格哭泣。

    锦儿走往大厅,还没见着福晋,却听到总管说王爷回府了。锦儿内心纳闷着,王爷上早朝,通常不到晌午是不会回来的,怎么今儿个特别早?

    锦儿一脚踏进大厅,还没来得及向福晋请安,就被背后王爷的怒吼声吓得跪了下去。

    “锦儿,你跟格格今早做了什么!”

    他声大如雷,震得锦儿耳朵发麻、手脚发软。

    “你就跪着。翠儿,去请格格来大厅。”

    翠儿火烧屁股般地直奔邀月馆。

    “格格,王爷请你到大厅去。”翠儿急叩房门。

    “翠儿,回禀王爷就说容儿身子不舒服,想一个人静静,晚点再去向他请安。”玉容有气无力地虚应着。

    “格格,王爷好像很生气,还请格格到大厅去救救锦儿,锦儿这会儿正跪在大厅!”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而传的速度之快,往往令人匪夷所思。何况这事还跟齐贝勒有关,怎能躲得过六王爷在京城里的众多耳目?

    玉容不忍锦儿代自己受过,况且这两次要不是锦儿在身旁,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如何能摆脱齐贝勒的纠缠?她擦掉泪水跨出房门,满腹心事地走向大厅。

    “容儿,你真想把我气死是不是?为什么你谁不去招惹,偏偏老是让六王爷家的齐贝勒难看?这次你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赏了齐贝勒一巴掌,我已经没办法替你承担这严重的后果了。你倒是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爷几乎是吼着把话说完。

    福晋着实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容儿,你当真打了齐贝勒一巴掌?”

    见玉容只是静立一旁没有否认,福晋的心中有了答案,脸色陡地变得惨白。

    “你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动手打人?”王爷急着想知道理由。

    玉容什么话也不能说,齐贝勒对她非礼之事,她真的开不了口,只能喃喃低语:“阿玛、额娘,容儿没有错,那一巴掌是齐贝勒自找的,这件事如有任何麻烦,容儿自会承担。”

    “你说什么?你这个不孝女!你当六王爷家的齐贝勒是什么人,他是一时宿醉未醒,才没跟你计较,你当他会忍得下这口气?就算他肯,你以为六王爷会白白丢这个脸?他绝不会善罢干休的。”王爷走向玉容,语调激昂地说:“我要你先向齐贝勒赔罪,这样才能暂时缓一缓六王爷的怒气。”

    “容儿没有错。”玉容头往后一仰,抬起下巴。

    “现在不管你是对、是错,你都得向齐贝勒赔罪,这可是为了大局着想,你听懂了没有?”

    “这件事容儿没有错,就不向那无耻之徒卑躬屈膝。”玉容满腹委屈,心中一酸,眼泪又泉涌而出。

    “容儿,平常都是额娘宠坏了你,今天不一样,这可关系着六王爷的颜面,事情可大可小,不为你阿玛的前途着想,你也得替全家大小的安危想想。”福晋虽心疼玉容,却也不得不婉言相劝,“容儿,听你阿玛的话,去向齐贝勒赔个不是。

    王爷见玉容仍然不肯低头,气得七窍生烟,“反了!反了!我说的话你居然一句也听不进去,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玉容只是淌着泪。

    大厅内的气氛就这样僵持着,似乎连空气都凝成了霜,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