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

    朱允熥的声音清朗，煞是好听，让人听到声音脑海里面便会浮现出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

    朱允炆愣在原地，你挑灯夜读读中庸？睡觉只睡半刻钟，然后又起来给皇爷爷做饭？

    他回过神来，心中冷笑一声，吹牛不带这么吹的。

    方孝孺和郑渊也是面色古怪的看着朱允熥，方才方孝孺还在想着，若是嫡孙殿下能够学习中庸之道并且为用就好了，眼下就听到皇孙殿下说他昨日挑灯夜读的是中庸。

    两人对视一眼，“难不成，皇孙是听到了淮王殿下的问题？故而故意说的？”

    他们两个都是儒生，在朝为官，谁看不明白，皇上老了，太子死了，朱标的二弟三弟皆是顽劣，唯一一个本身能力适合当皇帝的老四朱棣，身份却是不合适，因为他是老四。

    那么皇储之位就只能够落到眼前的这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正统嫡次孙。

    而另一个，虽然是次长孙，但是现在他的母亲吕氏在常氏死以后，也算是正妃，故而，朱允炆若是能够登临皇储之位，次也可称嫡，大义上也过得去。

    故而，两人就看谁更加优秀，获得的支持更多了。

    两人暗中较劲也属实正常不过。

    “不过，皇孙殿下，若是用谎言来在他们两人面前打肿脸充胖子，那这性质太恶劣了，”郑渊心中道了声，如此诚孝之人为何会这样做，他不能理解。

    方孝孺想法同郑渊一样，只不过他忽然想起了昨日早晨的事情，难不成朱允熥真会？

    “中庸，真是巧，方才淮王殿下询问中庸，何为中庸之道，为何中庸之道，殿下昨夜研读中庸，可曾了解过？”

    朱允炆心中冷笑，装，好弟弟，不知道老师们最是讨厌弄虚作假之辈吗。

    “三弟，还请你不吝指教才是，”朱允炆笑着补刀。

    他并不觉得身为皇兄问弟弟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甚至是加分项，这叫知晓达者为师。

    “略知一二，”朱允熥一脸谦虚的说道，历史精通，里面所包含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数不尽的人物，历史，故事。

    朱允熥虽然做不到融会贯通举一反三，但是将这些东西完完整整的抖落出来还是可以的。

    “中庸之道，就是中和之道。”

    方孝孺和郑渊暗自点头，这个总结虽然简短，但是答到了点子上，就凭借着中和二字，就证明了，皇孙殿下确实是用心读了。

    “中和之道，那岂不是不偏不倚的调和之道，”朱允炆开口问道，他没有想到朱允熥真的能够说出来个一二三四，这句话他确实在书中看到过。

    稍微往后翻看就能够看到中和二字。

    故而，朱允炆问了稍微深一些的问题。

    方孝孺和郑渊目光打来，中庸之道，中和之道，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坑，稍微有些不注意就会跳进去。

    “中庸之道绝非不偏不倚的调和之道，”朱允熥毫不犹豫的开口，“孔子并非不讲极端，而是主张以他平他，例如宽猛相济，就是这样，所以不偏不倚是假中庸。”

    “好。”

    方孝孺眼露精光，确实如此，不偏不倚乃是假中庸，用在治理国家上，中庸也绝对不是讲究平和而渡。

    后来，方孝孺剔除削藩亦是如此。

    “皇孙殿下，你说说，若是将中庸用于修已治人，应该如何去做？”

    方孝孺连忙问道。

    “把中庸之道运用于修己治人，具体地说就是所谓三达德、五达道、九经三重等，所谓五达道，乃是是运用中庸之道调节五种人际关系，这五种基本人际关系是君臣、父子、夫妻、兄弟以及朋友的交往。”

    朱允熥侃侃而谈。

    将三达德和九经依次说出。

    一旁的朱允炆的嘴角抽搐，他本意可并非是让朱允熥被方孝孺提问如此之多啊。

    朱允熥不该在他的问题下露出马脚？

    为何能够说出这么多。

    就算是朱允熥以往背着他偷偷学习，也不该什么学问都掌握在手中吧。

    朱允炆看向方孝孺和郑渊，两人脸上皆是带着欣慰的笑容，尤其是方孝孺，两眼放光，那样子，只有在他当初勤学的时候方孝孺才会偶尔对他表露而出。

    “没有想到殿下对中庸之道颇有自己的理解，可这似乎与昨日殿下堂上主张有些相悖，”方孝孺想到了昨日朱允熥在堂上所说的话。

    朱允熥心中暗道，这儒生果然将他昨日的话记下了，“昨日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他这句话便是尝试着补救，无论登上皇位以后，他怎么做，那都是尘埃落定的事情，大权在手。

    眼下，还是哄着这些读书人比较好。

    方孝孺露出了然之色，他们心中也是知晓，昨日皇孙的理论，但是他们从不敢说出来。

    知学无类，皇孙殿下这一点比他们做的好多了，而且，皇孙殿下言语之间，带着一个只字。

    “若是晚去些，粥要凉了，两位师傅，二哥，我先去给皇爷爷送吃的了，”朱允熥拱了拱手。

    “殿下请便。”

    方孝孺说道眼下距离大学堂开课还有很久。

    郑渊跟着点头，真是孝顺的贤孙。

    朱允炆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眼下，早来的喜悦也被这一幕冲淡了。

    朱允熥说的恐怕都是真的，他起得那么早，若是想要早来学堂，可以轻而易举的超越他，但是他去给皇爷爷做饭了。

    两头落好！

    这一次他输得一败涂地，早知道就不在这里问朱允熥这些话了，还能够在两位师傅面前得一个勤奋的名声。

    王奴儿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皇上，熥儿爷在外面候着呢，还端着饭菜。”

    “让他进来，”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他咳嗽两声，稍微让自己的神色显得严肃了一些，这小子，半夜不睡觉，竟然只睡半个时辰，再用功也不能够这样啊，多伤身体了。

    “皇爷爷，”朱允熥清脆的声音响起，他端着托盘，上面摆着他早上做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