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644年当皇帝

第十二章 坐看覆亡

    陈演的话低若蚊鸣,但蒋德璟听的清清楚楚。他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陈演道:“托梦之事,本就是民间怪谈,亏你还煞有其事的说于我听。”

    看蒋德璟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陈演表情严肃道:“本官当然不会尽信。但中葆,这些年朝局一日不如一日,确有亡国之相也!”

    蒋德璟收住笑容,表情也顿时沉了下来。过了良久,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

    陈演握紧了拳头,“中葆,你观陛下如何?”

    蒋德璟看了陈演一言,“臣子怎可私下妄议君上?”

    陈演没有立即回话,而是谨慎的向四周看了一圈,这才道:“中葆,老夫叫住你,不过说几句心底话。这话由我口出,由汝耳入,绝不会让第三人知道。即使中葆你事后告发我,我也断不会承认说过这些话。”

    蒋德璟看陈演说的认真,微微皱眉,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我蒋德璟还不屑于去做那告密小人。”

    陈演见蒋德璟并没有坚持,淡淡一笑,“就是信得过中葆的人品,才会说这样的体己话。自陛下登基以来,可以说是宵衣旰食,夙兴夜寐,将所有精力都扑在朝政之上,心心念欲要振兴大明。对比大明前几任皇帝,称其为圣君也无为不可。”

    蒋德璟轻轻的点了点头,“勤于政事这点,陛下确实可称圣君。”

    陈演摇头苦笑道:“但就是在陛下这样的圣君的治理下,流贼四起,盗寇遍地,天下乱作一团。非陛下不英明,也非陛下不勤政,而是大明沉疴已久,非靠一二贤君之力所能扭转。所谓天命,就是如此。况……”

    陈演顿了顿,“况陛下心急而猜忌心重,雅而不能受直言。一月数次下诏求言,而言之触其忌讳者,辄得罪。”

    蒋德璟眉头紧蹙,“陈大人是担心蒋某因为直言而得罪陛下?”

    陈演摆了摆手,“陛下登基十六年,换了几十个首辅及尚书,唯有对蒋大人恩遇特殊。虽也曾下诏斥责,但从未真正降罪过。要如他人,在朝堂上当众骂陛下聚财小人,恐怕早就被赶出朝堂,入狱问罪。”

    看蒋德璟皱眉思索,陈演接着道:“蒋大人在陛下心中和旁人不同。”

    蒋德璟叹了一口气,陷入自责。“多谢陈大人提醒,蒋某有时确实言过了。多蒙陛下宽厚,没有降罪。”

    陈演捋了捋自己的短须,开始说重点。“中葆,你乃直臣,也是良臣。自你担任户部尚书,入阁之后,向陛下提了多少有益的建言?提起你,朝内诸臣哪个不竖起大拇指赞扬。可是这些建言,陛下又采用了多少?”

    蒋德璟看了陈演一眼,心中疑惑顿生。最开始陈演之话好似在担心自己,称赞崇祯皇帝。这时又扯到自己的建言上,似乎还带着对崇祯帝的抱怨。他到底意欲何为?“陈大人到底想说什么,请直言。”

    陈演呵呵笑了两声,“那本官就直说了。即使如蒋大人这样的亲近之臣,陛下或许会暂时听取你的建言,但最后很大可能不会施行。即使施行了,或许不久之后,陛下也会重新推翻自己之前下的旨意。朝廷内多少事,都是朝令夕改。最后一无所成,还劳民伤财。”

    看蒋德璟微微点头,似在赞同自己,陈演精神振奋,继续道:“中葆,既然知道最后陛下很可能不会实施,你又何必上那些奏折呢!”

    蒋德璟愣愣的看着陈演,“陈大人是在嫌我上奏折多了吗?但臣子本分,不该如此吗?”

    陈演摇头苦笑道:“你是尽了臣子的本分,陛下也偶尔有所采纳。但大势之下,岂是我靠区区人力所能改变的吗?陛下一纸诏令,底下无数臣子开始做事。一个做不好,轻则去官入狱,重则人头落地。你倒是对得起他们?”

    蒋德璟胸口憋了一口怒气,“那你倒是说说,做臣子的该怎么办?难道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坐看大明覆亡吗?”

    陈演慢慢的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这也是大明的气数。”

    蒋德璟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演,“我……,我实在不敢相信,这话从你这个大明首辅口中说出。”

    陈演倒不在意,勾了勾嘴角,带着一些自嘲的笑。“陛下登基十六年,折腾了十六年。最初局势还好时,尚不能改变局面。现在这种情况,难道你还对他抱有期待吗?别以为陛下听从了你的建议,任用了张国维、余应桂,就能改变什么。过程可能会有所不同,但结果定是一样的。”

    看蒋德璟浑身颤抖,恼怒的无以复加,陈演继续道:“中葆,别折腾了,也别上书了。让大家安安稳稳的过好最后一段日子吧!王朝兴衰,天下更迭,不就是换一个新皇帝吗?我等满腹经纶,在谁手底下当臣子不是当呢!”

    蒋德璟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无耻,你这个无耻之徒。这样的话你怎么,你怎么能说出的口?你可是大明的首辅啊!”

    陈演摇了摇头道:“陈某只不过是说了实话。朝内和我一样想法的不再少数,只是他们不敢当你的面说出而已。中葆啊!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

    蒋德璟双目含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滚!羞于你这等人同朝为官。”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前大跨步走去。

    陈演看他远去,勾了勾嘴角,摇着头道:“朽木不可雕也!”

    这时,一青衣官员快速走过来,看到陈演,停下脚步行了一礼,“阁部,这蒋尚书怎么了,一路气呼呼的走了。”

    陈演摆了摆手,“不用管他。光时亨,一会陛下就会派栗公公去天牢放出侯恂,你也跟着一起去。把他暂时安置在贤良祠,伺候他沐浴更衣,换身好衣服。告诉他,稍后我和你家张尚书一起去见他。”

    光时亨应了一声,“下官这就去办。”

    陈演叫住他,从袖筒里拿出两张银票,都是二百的。“这四百银票替我交给栗公公。告诉他,要紧盯陛下。有任何异常,立即派人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