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山诡事

第4章 腊梅花阵

    我笑着对白晓晓说道:“白警官,你猜对了,这七个灯盏就是明朝传下来的莲花照魂灯,当然这是后来制的,不是古董。”我指着7号物件说:“那香炉里的三支白香就是童骨香,婴儿的骨质细腻,所以那香看上去像刮了腻子一样的光滑。”

    白晓晓听我这么说,明显看见她打了一个冷颤。

    然后我又指着酒精灯说:“那就是烤尸油的,你不知道尸油是怎么来的吧?其实尸油分两种,一种叫凝霜,另外一种叫滴露。”白晓晓听了马上大声说道:“尸油就是尸油怎么还会分两种,而且还取这么雅致的名字?”

    我笑着说道:“凝霜是死取尸油,就是人死后,把尸体平趴在门板上,用东西把脑袋垫高,用小火去烤尸体的下巴,慢慢下巴就会滴出尸油,这种尸油是没有灵气的,一会就会凝结成霜白色,所以叫凝霜。”

    “那另外一种呢?”涂钢炮等不及的问道。

    “另外一种就是活取尸油,和死人脂肪里烤出的尸油完全不一样,这种油不会凝固,并且呈晶莹之状,像早晨的露水一般,所以叫做滴露。”说完我指着地上莲花灯盏里没有烧完的尸油说道:“你看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晶莹如露珠一般?并且这种尸油非常耐烧,虽然比不上东海鲛人油千年不灭,但一小盏就可以燃上几个月!”

    这时候白晓晓已经控制不住干呕了起来,而涂钢炮狠狠的说了一句:“真他妈的变态。”

    我笑笑着说道:“古代的很的秘术用现在的道德观来看,何止是变态?看到9号物品没?那叫承露槽,名字好听,是承接雨露的意思,其实就是烤尸油的时候放在下面接尸油的。我猜的不错应该是柳木的,很是阴邪,并且从包浆程度看,应该是接了无数尸体的老物件了。”

    白晓晓脸色煞白,在旁边干呕着不再说话。涂钢炮接着说道:“那我们刚才看到空中烟雾化的男人就是死者的魂魄?”

    “对头,那童骨香一点燃,你们吸进后就可以通灵看见魂魄了,死者的魂魄是被活着的时候抽走的,怨气太重,三日不散!”

    “三日不散?现在还在这房子里?”白晓晓小声的问道。

    涂钢炮也问道:“我们看见的那景象就是死者临死时的场景?”

    “是的,那就是死者临死时的场景,死者是在活的时候被抽走了魂魄,然后才被砍去头颅的。”

    “那看来死者被拖到这间屋子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可能被麻醉或者打晕,所以不能反抗。”

    “应该用的是镇魂钉,一种很长的细铁钉,钉在人的四肢和琵琶骨的穴位,人能保持清醒,但全身不能动弹。”我说着蹲下指着塑料布上手掌位置的小眼给他们俩看:“这应该就是在刺穿穴位时候留下的。”

    “太残忍了,简直是变态至极!”白晓晓愤怒的说道。

    “好了,白警官,现在我已经向你证明了死者是在这间屋子里被杀害的,这才是第一现场,你现在相信了吧?”

    “等尸检报告出来了我才完全相信,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大不了以后不叫你神棍了!”

    “你……”我被这个女人气得不行。

    看完凶案现场,我们三人走下楼,来到楼前坝子边,涂钢炮说道:“阿青,凶案现场你看了,透着邪乎,我感觉这可能会跟邪教沾上边。现在首要问题是死者的头颅找不到了,大概率就在这个山庄的范围内,你转转,帮哥哥我提点思路怎么样?”

    我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汽车的刹车声,我转过头一看,一台丰田霸道停在了身后,车是警用涂装,还装了警灯。车刚刚停稳立即就从后排下来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只见这名男子50冒头的样子,理一个大平头,虽然已经白了许多,但根根头发像钢针一样立着,国字脸,脸色黑黑的,身穿一件深色的行政夹克,裤子也是深色休闲裤,脚上一双样式很老气的懒口皮鞋,手里拿着一只保温茶杯。只见他一下车就冲众人一声雷吼:“涂钢炮,涂钢炮,叫他给我滚过来。”

    我正想着谁这么大的脾性,让市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滚过去?我旁边的涂钢炮其实看见车进坝子的时候已经拔腿往车那边走了,现在听见那人的雷吼连忙又快跑了几步,只见他跑过去一个立正敬礼:“领导好!”

    那人看见跑过来立正敬礼的涂钢炮,马上吼的更大声了,仿佛是想让整个在场的警察们都听见一样:“老子不好,好你个涂钢炮啊,案发几天了,巴掌大的一个山庄,连颗脑袋都找不到,现在又听说,连第一凶杀现场都搞错了,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到底能搞这个案子不?不能搞我让别人来,你给我下基层当片警去。”

    我转头问白晓晓:“这个人谁啊?这么牛,训涂哥像训儿子一样。”

    “那是我们市局的李副局长,分管我们刑侦的,你说对了,那就是涂钢炮的顶头上司,不但是他的老子,还是我们全刑警队的老子。”

    “就算是顶头上司,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下这么训人啊,没修养!”

    白晓晓一听我说那李局没有修养,马上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对,我也早就觉得他没有修养!不过你别看他这么训老涂,但在整个市局,他是最维护老涂的。你知道老涂为什么叫涂钢炮吗?是因为他有次和我们以前的局长在单位大吵了一架,并且嗓门比局长还大,所以全局后来就叫他涂钢炮了。后来还是李局出面斡旋,他才没有被处分的。唉,我犯得着和你一个神棍说这些做什么!”

    我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我不是神棍,我是个景观设计师!”

    “好好好,神棍设计师!”

    “你……”直接是气得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时只见涂钢炮站在那边向我们招手示意过去。白晓晓立马抬脚向那边走去,而这时涂钢炮用手指指我,示意我一起。我跟着白晓晓一起走到了他和那李局跟前,白晓晓一个立正敬礼:“局长好!”

    这个李局看见白晓晓马上换成了一副慈祥大叔的面容,笑着说道:“晓晓啊,跟着老涂这个师傅怎么样?他欺负你没有啊?如果欺负你,给李叔说,李叔收拾他!”

    “谢谢李叔,没有了,我师傅对我很好的,这段时间跟着他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呢!”这时候的白晓晓马上也变成了一个邻家小女孩的样子,和刚才挖苦我的冷傲样完全判若两人,我心里嘀咕警察是不是都学过卧底课程,会几幅面孔!

    这个李局长和白晓晓说完转头看向我说:“我是市局的李丰年,我听涂警官说,是你提出质疑凶案第一现场的事的?”

    我连忙回答道:“李局,你好,我叫郎青,当时我看了现场胡乱推断的。”

    “小伙子很厉害嘛,听涂警官说你还推断了一些死者的情况,我看了尸检报告,和你推断的完全吻合,看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异人存在,只是我们没有遇到而已。你叫郎青,那我就叫你小郎吧。小郎,你看你用你的本事能帮助我们找一下死者的头颅不?”

    “李局,你客气了,我今天来这,就是尽我所能协助涂哥的。但我不能保证能帮上具体的什么忙,毕竟我不是学警察的,很多事情是外行!”

    “哈哈哈,小郎说话很行政味嘛,既表明了态度,也给自己留了退路。在工作中有什么要求,直接给涂警官说,尽量满足。好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去凶案现场转转。”

    涂警官说道:“小白,你带着阿青把山庄再勘察一遍,看看阿青能找出点思路不?我陪李局去房里。”

    目送李局他们几个人走后白晓晓对着我说道:“走吧,设计师同志,我们去山庄的花园看看,希望你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思路。”

    于是我跟着白晓晓转了起来,山庄是依山而建的,占地有十来亩,其实面积并不算大,只是里面种的树木比较多,而且都已经长成了林,透过树冠照进来的阳光就少了,加上凶案的色彩加持,更让人从心里觉得这个山庄让人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山庄里建有停车场、烧烤区、游泳池,假山水池这些。山庄建筑是坐北朝南的,建筑前面就是我们停车的大坝子。我们俩从山庄的西面开始转起,西面是一片果树林,里面种了贵州常见的桃、李、杏、花红这些果子。还有几棵樱桃,而这个季节正是樱桃成熟的时候,红红樱桃挂在树枝上,树不高,垫起脚尖就能摘到,但一想到可能那头颅就埋在某一棵樱桃树下,所以那樱桃才那样红,我就没有去摘吃的欲望了。这片果树林里以前还带有烧烤功能,现在还有一个一个的烧烤石灶,只是已经杂草丛生,草都快把石灶淹没完了。

    走过烧烤区,就看见一片枇杷林,有几十棵枇杷树结得密密麻麻的。地上还有许多新鲜被折断的树枝,想来这就是那几个学生偷摘枇杷的地方。

    “白警官,如果死者头颅是埋在这些地方的地下,应该不好发现吧?”

    “这些地方我们都地毯式的搜查过了,没有看见最近翻动过的痕迹,虽然这几天下了几场雨,但要挖坑埋个人头,痕迹多少都会留下一点的。”

    说着我二人来到一座假山旁边,假山有四米来高,是用贵州当地的石头堆叠的,堆叠的手法不是很高明,属于工匠级别的吧,由于没有人管理,加上上面爬满了各种爬藤植物,看着像一个大大的绿色坟丘,假山下面是个曲线型的水池,水池里倒是有水,但很浑浊,并且上面漂浮了许多绿色的浮萍,水池呈现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幽绿色。

    我围着假山水池转了两圈,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这个假山的每个洞眼我们的同志都打着手电检查过了,那个水池也下人去捞了两遍了,都没有!”白晓晓看我打量假山水池于是说道。

    我没有答话,继续往前走,这一段都是些凉亭、秋千、汽车废旧轮胎组合的一些小物件什么的。除了破旧脏,无人打理外,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很多东西上面都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换个心情去看,感觉倒是蛮生态的。

    我们俩在小道上走着,我远远看见前面有一排绿墙,走近点一看,是一排用塔柏种的绿墙,这些塔柏应该已经种了好多年了吧,看上去长的都有四、五米高了,一株紧挨一株,密不透风的。只留这条小路的一个口子进去。我狐疑里面是不是个植物迷宫,前几年的公园里流行建这种植物迷宫,用植物种成横七竖八的绿墙,让小孩子在里面转悠。

    我问百晓晓:“那绿墙后面是什么?”

    白晓晓随口答道:“是一片大草坪,上面种了些不知道名字的树。”

    大草坪?难道是供婚庆活动那种?我猜想着和白晓晓走过去。

    走过绿墙豁然开朗,只见眼前是一大片呈方形的大草坪,草坪很平整,上面长满郁郁葱葱的黑麦草,风一吹,像麦浪一般起伏,很是有想在上面去滚上几滚的感染力。

    “这整个山庄,我就只感觉这片大草坪像样一点,和朋友在上面扎个帐篷,煮壶咖啡,美美的拍上一组照片应该很出片。”白晓晓看着眼前的草坪难得露出微笑的说道。

    我不答她的话走进草坪,仔细看种在草坪里的灌木,我走近一看居然是腊梅。蜡梅(拉丁学名:Chimonanthuspraecox(linn.)Link.)别名黄梅、黄梅花、蜡梅科蜡梅属。腊梅虽然叫梅但开的不是红花,而是黄花,是一种园林树种,公园里偶有种植,但不常用。腊梅冬天开放,黄色,在风水中其实并不喜庆,黄色的腊梅和黄色菊花一样,其实是给死人用的,这叫“供尸黄”。腊梅在园林里偶有种植也是和山石这些做搭配,呈自然式种植。但我看草坪上的这腊梅是呈行呈列的种植。

    我转头问白晓晓:“这是腊梅,你们数过这片草坪上面有多少株这种腊梅树吗?”

    “不就几棵小树吗,我们没事数它干什么?”

    我默默的用眼睛数了一遍,这些腊梅种的很规则,横平竖直的,一共九行九列,也就是81株。这81株腊梅,种在这草坪上,像国际象棋一样排的整整齐齐,而草坪的四周都是用塔柏的绿墙围的严严实实的,只在东西两个方向留了两个小路口,而我们走进来的就是西边的路口。看到这个布置我心咯噔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我在父亲的《绿奉斋异闻录》里是见过这种腊梅阵的。

    我轻轻的说道:“白警官,我想你是不希望自己在这片草坪上露营喝咖啡拍照的。”

    “为什么?你不觉得这片草坪长的那么好,而且这些草看上去绿油油的软软的样子。”

    “因为我想那颗人头就埋在这片草坪里!”

    “啊?你说什么?不可能!这片草坪我们已经仔细勘察过了,根本一点近期挖过的痕迹都没有。这些草长的那么密,挖过的话一定能看的出的。”

    “白警官,专业的园林工人挖草坪是可以把整块草坪取起来再种下去的!浇上水,一两天后是完全看不出痕迹的!”

    “啊……”

    白晓晓连忙掏出对讲机:“喂喂喂,痕迹组的同志速来山庄北边的大草坪,请上涂警官一起!”

    对讲机里马上回应:“收到,收到!”

    没有五分钟就远远看见几个白大褂和几个警服急急的快步走来,最前面的就是嘴上叼着烟的涂钢炮。还没有走到跟前,涂钢炮的沙哑嗓门就大声的问道:“小白,是不是发现什么情况了?”

    白晓晓答道:“师傅,神……郎青说,估计那头颅就埋在这片草坪下!”她刚才又差点把神棍叫出了口。

    赶来的另外几个警察有几个是早上在KTV房间见过我的,知道我有些他们不能理解的本事,所以现在也是用很兴奋的眼神看着我。

    涂钢炮问我:“阿青,你发现什么痕迹了?所以断定是埋在这片草坪里?”

    “涂哥,有些事情我给你解释不了,我也没有发现痕迹,但我可以直接的告诉你,这片草地就是适合埋那脑袋。”

    白晓晓想了想,狐疑的说道:“你这不合逻辑啊,我们办案都是从条件推导结果,而你是直接从结果来推导条件,你觉得这片草坪适合埋那颗脑袋,所以就说那颗脑袋应该就埋这里。这……这不就是个人主观臆断吗?”

    我苦笑道:“我现在不能给你解释出原因,但我就是推断这是埋人头的地方。”

    “你……”白晓晓正还要和我争辩。涂钢炮马上用手势打断了她:“阿青,这块草坪这样大,你建议我们从什么位置挖起?”

    “涂哥,这些腊梅间距应该是三米左右,九行九列,那么这块草坪的面积就是729个平方,一亩多点。你们挖的时候不用管腊梅树,就挖腊梅围成的草坪中间部分,我建议你们从西北角开始,你看就是前面那个角开始。”

    每四株腊梅围合的草坪就是9个平方,要挖起来肯定不那么容易。涂警官知道这么大的面积不可能用人工铁锹的来挖,他马上打了一个电话。打完电话说道:“市局联系了花溪区的市政,他们马上派两部那种微型挖机过来帮忙。”

    现在时间也来到了中午,大家都来到了停车的大坝子,一辆警用面包车正在分发盒饭。每个人领了一个盒饭或蹲或站的吃了起来。我看见那李局也是端着一个盒饭边吃边和涂钢炮讨论着什么。

    吃完午饭,微型挖机也运来了,就是市政掏水沟的那种最小的挖机。两台挖机开到大草坪上,一台负责一个小方块就开始挖了。这种挖机虽然小,但很是灵活,一台挖机旁边站着一两个警察在那指挥着。

    我没有去凑热闹,我内心还是有点害怕那种挖出人头的场景。于是我就在坝子里找了个花坛坐着晒太阳。挖机的轰鸣声还没有响上十分钟,就听见远远有人的惊呼声,然后挖机声音就停了。很多警察都往那个方向跑去,我想估计是挖到人头了吧。不一会有个年轻的男警察跑到我身边说:“郎先生,我们涂队长请你过去。”

    我狐疑的跟着那个警察来到大草坪上,发现那里已经围了好多警察在那议论纷纷。我走过去看见涂钢炮正在打电话,他看见我到了,示意我等等。他挂完电话对着我说:“阿青,我们在草坪里挖到了尸体,但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头!”

    “挖到了尸体,但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头?什么意思?”

    涂钢炮给我解释说,开始挖机挖的时候还是蛮正常的,挖了一米多深的时候,挖机突然就勾出来一些白色的碎屑,站在旁边的警察出于职业敏感,马上叫停了挖机,带上手套就用手去刨,一刨不要紧,就刨出一些骨头来,越刨越多。于是这名警察就叫人过去,白晓晓也跑了过去,大家围着这土坑慢慢用手清理起来,大家都是干刑侦的行家,基本上能确定是人的手臂骨头,本来是找人头的,现在又翻出其他的尸骨来,众人觉得事情严重,一边派人叫涂钢炮,一边继续手动发掘。

    三名警察包括白晓晓围着土坑正在发掘,突然土坑里出现一个小的塌陷,像是下面有个小空腔被挖塌了一般,然后就看见那塌陷口一下子涌出密密麻麻的无数蚂蚁,只见这些蚂蚁个头都有一个厘米那么长,全身呈红色,蚂蚁的头小肚子大,这些蚂蚁一下子就爬到了几个警察的手上,起初大家都只是被吓了一跳,只觉得恶心而已,没有引起警觉,结果这些蚂蚁刚刚一爬过手套,一接触皮肤马上就开始咬了起来。几乎同时几个人都惊声尖叫起来。跳起来不断拍打手上脚上的蚂蚁,这些蚂蚁越涌越多,仿佛像开了水龙头的自来水一样不断涌出。几个人边跑边喊“蚂蚁,蚂蚁”。远处的警察看见这几个警察边跑边喊,还取笑他们几个连蚂蚁都怕,还被吓成这样,真是丢了刑警的脸。等那几个人边拍打身上边跑到面前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只见几个人的手掌手臂上,还有脚上都是一个个的红疙瘩,还往外冒着血点子,严重的部位明显看到皮肤层已经被咬烂。于是连忙帮助这几个扑打身上的蚂蚁。等大家扑打完,就远远的离开了刚才挖掘的那土坑。挖机师傅也是早早就跑开了的,就只留挖机停在那坑边。

    我听涂钢炮叙述完,也看到旁边几个坐在地上的警察,手上腿上都是血点子,有个白大褂正在给他们涂抹伤口消毒。白晓晓也坐在那,白大褂给她伤口消毒的时候疼的她龇牙咧嘴的,狼狈至极,一点也没有了开始冷傲的形象。她也看见我了,四目相对,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连忙把眼光挪开。

    “阿青,这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蚂蚁窝,而且还是伤人的蚂蚁?”涂钢炮着急的问我道。

    这时候,李局也赶了过来,看到受伤的几个同志,只见他脸色铁青的吼道:“涂钢炮,怎么回事?你指挥一个发掘现场,怎么还把人伤了?”

    涂钢炮正想回答,白晓晓抢先说道:“李局,这事怪不得师傅,是我们几个不小心,也没有料到那土坑下面有蚂蚁窝,并且那蚂蚁还咬人。”

    “哼!怪不得他,他是领队,出任何意外,他都是责任人!”

    我看这老头这么不讲道理,为涂钢炮抱不平,于是说道:“李局长,这事真不怪涂哥,是我考虑不周,没有事先提醒大家。”

    听我这话中有话,所有人都对我投来异样的眼光。

    “怎么?小郎,你事先知道这地下有蚂蚁?”李局疑惑的问道。

    “李局,古代有种存放尸体的邪法,叫“九层妖塔”,你听说过吗?”

    “九层妖塔?”李局不解的反问道。

    旁边一警察连忙说道:“我听说过,那不是在鬼怪小说里面描写的吗?”

    另外一警察也附和道:“我在小说里也见到过,描写的很邪乎,但那毕竟是小说啊。”

    我笑着说:“那确实是小说,但别忘了很多小说的故事都是来源于现实。”

    “小郎,你是说小说里的“九层妖塔“真实存在?那又和我们现在这有什么联系?”

    “李局,你别着急,听我给你解释。”众人听我这么说,一下子兴趣就来了,立刻围拢了上来,包括那几个坐在地上被蚂蚁咬伤的警察也站起凑了过来。

    我看大家都聚拢来了,于是慢慢给大家说了起来。在古代,佛家有一种说法,就是这世你犯下的罪孽死后下了地狱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你要在地狱用受到的惩罚来赎罪,所以佛家才有了下阿鼻地狱的说法。原本这只是佛家规劝世人在世的时候积德行善,少做恶事的一种说法。但让佛家没有预料到的是,很多达官贵人相信了佛家的说法后,不是被劝善,而是想着怎么在世的时候就化解自己的罪恶?死后免受下阿鼻地狱的苦。于是有的邪魔歪道就发明了一种做法,就是在达官贵人的陵寝里设一座九层的木架,这种木架就像我们现在大型物流仓库里的储物架一样,这个九层木架全部用阴木搭建而成,四四方方,就是一个大型的立方体储物架。而这个九层储物架放的不是什么物品,而是死人!陪葬的死人。

    每层木架上会摆放9具陪葬的尸体,九层就是八十一具尸体。这些陪葬的尸体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被灌下秘药,然后马上封了十窍,就是全身上下有洞的地方都封死然后直接捆绑挺直的摆在架子上……

    我才讲到这里,白晓晓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这么残忍陪葬这么多人的作用是什么?”

    估计众人的想法和她一样,所以也没有人责怪她插嘴。

    我看了看她,虽然头上的头发已经乱糟糟的,半举着刚才涂抹了药水的双手,正眼巴巴的睁大眼睛盯着我看,我想笑,但又忍住接着叙述。其实这种木塔不叫“九层妖塔”,古书上是叫“苦难世人塔”,只是后来的人写小说为了烘托气氛,才给改了个听上去很玄乎的名字罢了。至于这种陪葬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让这些陪葬的人死后随着主人去阴间,让他们来受阿鼻地狱的九九八十一种惩罚,说白了就是主人的八十一个受罪替身,由他们来替墓主人赎罪。第二个原因是,这些人在活着的时候被灌下去的秘药里面含了两种东西,一是防腐药物,二是蛊虫的卵。这些人被灌下秘药后封了十窍只留鼻子有小孔出气一时半会死不了,但又不能动弹,只能在墓室里的木架上慢慢脱水或者氧气耗尽而死,这样尸体失去了水分就会慢慢干枯,几十个人对氧气的消耗,也能让墓室里面形成一个真空环境。在蛊虫的卵被灌下肚进入人体的时候,这些卵就借助人体的温度和养分开始发育,在身体里变成了虫蛹,但当墓室氧气耗尽的时候,这些蛹就在干尸里休眠了。这种休眠可以持续数百年,如果有人盗墓,打开墓室,新鲜空气和水分进入墓室的时候,这些蛹就会孵化了,然后就会和小说或者电影里描写的差不多了!

    “那样这些蛊虫就会杀死盗墓的人!”又是白晓晓忍不住插嘴道:“那跟我们现在的现场有什么联系呢?”

    我笑笑说道:“你数数现在大草坪上的腊梅是不是九九八十一棵?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这个腊梅阵就是一个放倒了的‘苦难世人塔’?”

    我这么一说,大家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过来。

    我接着说道:“你们看这块大草坪四周围的密不透风的那种植物没?”我用手指向那些塔柏。有个年轻的女警察笑着说道:“你说的是那些圣诞树?”

    我苦笑道:“那叫塔柏,不叫圣诞树,只是长得像圣诞树而已。这些塔柏种在这块草坪的四周,其实就是‘苦难世人塔’的墓墙,用来围困住这里的亡魂不能跑出去,所以塔柏反过来念又叫白塔,就是死人塔。而蜡梅是黄色的花,风水上叫‘死人黄’,是用来祭奠死人用的。所以建造这块草坪的人用蜡梅做了木架,用塔柏做了幕墙,在这打造了一个大型的‘苦难世人塔’而已。”

    只听警察堆里不知道谁冒出一句:“啊?蜡梅是死人黄?我家楼顶就种了一棵,我下班就赶紧拔了去。”这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众人笑毕,涂钢炮沉思了一下,说道:“那照你这么说,这片腊梅林草坪是真适合埋那人头了,那蚂蚁就是蛊虫?”

    我说道:“我以前在古书上看到过这种埋尸地里有蚂蚁的描述,这种蚂蚁是随着尸体一起下葬的,这种蚂蚁和非洲的食人蚁很像,见肉就咬,并且非常的凶残。不但吃肉,连骨头都啃,一具埋地下的尸体要几十上百年才能把骨头也烂掉。但是有这种蚂蚁的话不用三年五载,骨头都被吭个精光,下这种蚂蚁蛊的另外一个原因应该是下蛊的人很恨死者,让他在地底下也不安生,受万蚁噬骨的痛苦。”

    听完我的解释,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真他妈的变态!”

    “那设计这个的人不怕这些蚂蚁到处乱跑,四处繁殖把他自己也吃了吗?”警察堆里又有人发言了。

    我觉得我现在像是在办一个科普讲座一般:“我猜的没错的话,塔柏和蜡梅之间的地下用火山岩,就是一种建材市场常见的石材砌了一堵墙,然后脚角都会围上一圈生石灰,火山岩和生石灰都是碱性,那些强酸蚂蚁是不敢靠近的,所以这些蚂蚁其实是被圈养在这块草坪里的。”

    “那小郎,我们有办法对付这些蚂蚁吗?”李局忧心的问道。

    “有啊,蚂蚁毕竟是小虫子,现代科技这么发达,哪会不能对付,用火烧或者杀虫剂啊,花鸟市场就有专门杀蚂蚁的杀虫剂,一杀一大片,又便宜几十块一大瓶。”

    “好好好,涂钢炮,你马上安排人去花鸟市场买药,消灭了蚂蚁马上接着挖掘。”

    ……

    既然大致确定了埋人头的区域,我也就不用在那守着挖掘了,我又不是警察,也没有加班工资,只是个普通热心好市民而已。于是涂钢炮安排白晓晓开车送我回贵阳的市区。在路上,我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的景色,这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这一天的经历真的像电影上演的一样。白晓晓先开了口:“那个,那个,阿青,你是在哪里学到的这些知识?有空你教教我呗。”

    我愣了一下,回答道:“可以啊,白警官,你们是刑警,应该也配枪的吧?”

    “配啊,有任务需要的时候就配啊。”

    “那有空的时候,把你的配枪给我打打呗!”

    “你……哼!”我感觉白晓晓要被我气得骂人了,只见她哼完后,一大脚油门,车马上提速飞快的驶向了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