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月华

第十章 真假少爷

    晏宸光三人与张田和雪知告别后,驾上马车又启程了。

    这几日他们在韩府翻箱倒柜,总算是找到了当时王准寄银子的地址。

    当年那个送信的信差正好住在韩府附近,所以王准就拿着切好的金子到韩府等人,也顺便探望一下那位独居的小少爷,这一去看可好,后院乱糟糟,只打扫了一个房间。

    王准一瞧,这可不行,本来这孩子就像离家出走,现在又一个人住这地方,万一出个好歹可怎么办?头两天陆月泉在府衙吃饭的时候就说想搬过去,看来是真没说谎。

    王准将地址抄了一份给信差,付了银子就回头跟陆月泉商量着搬家的事。后来他只顾着数要搬的东西,就随手把纸条放在了桌上,走的时候也忘了拿。晚上的时候陆月泉发现这张纸条,想着搬家时给他带过去,将它放到小盒里怕抓丢了,结果睡了一觉就把这事给忘了。估计王准觉得已经把钱寄出去了,留着地址没什么用,也没再提这个事。

    怎么多年过去陆月泉竟还记得此事,由此可见,他除了吃,还是能记得其他事的。

    “榆林关什么什么堂街韩府,这也看不清楚啊。”羲江蕴把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还是看不清到底写的是什么街,“哎,算了,先去榆林关吧,到那再说。”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到了榆林关城门口,但是却发现告示板上贴着晏宸光的通缉令。

    官兵查的很严,过往行人都得经过检查才能进城。

    陆月泉掀开车帘子幸灾乐祸的问道:“怎么连榆林关都贴上你的通缉令了?”晏宸光听闻也只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混入城门这点小事可难不倒羲江蕴,她冲着晏宸光一挥袖子,给他换了一身农夫的行头,下巴上变出了一撮胡子,额头和眼角变出皱纹,连头发都变得花白了不少。

    变完晏宸光,羲江蕴又开始变自己,她换了一身农妇的衣服,将头发都挽起来,还给自己脸上加了点斑点和细纹。

    羲江蕴拿着铜镜给晏宸光看她的杰作,问道:“怎么样?这下肯定认不出来了吧!”

    晏宸光看见铜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随即点点头道:“嗯,确实认不出了。”

    陆月泉看着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这是什么打扮?老农进城?”

    羲江蕴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我们这叫‘老夫老妻’”

    陆月泉还是笑的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那我要不要也变成你们那样啊?”

    羲江蕴严肃的摇了摇头道:“不用,你现在的样子正好扮儿子。”

    陆月泉听见她给自己安排了个儿子的角色,瞬间停下笑:“凭什么你们当爹娘,我当儿子?哪有这么给自己抬辈的!”

    羲江蕴不以为然:“反正你一直叫我石头姐,你都给我抬辈了,我现在再抬一辈也没什么关系吧?”

    “你!”陆月泉又被堵的哑口无言,最后只好妥协。

    他们拿着假的身份文牒顺利入城,此时天色已暗,只能先找个住的地方,明日再去寻人。

    陆月泉将马车停在一个看起来十分气派的客栈门前,不一会就有伙计跑出来迎接,那伙计热情的问道:“请问您这有几位啊?咱们是吃饭还是住店?”

    陆月泉用手比了个“三”,那伙计就赶紧去车厢接人,一掀开帘子,只见里面坐着两个农民打扮的人,他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几位客官,咱们这店可不便宜,你们有钱吗?”

    羲江蕴本来都想下车了,结果被伙计这么一问,又坐回车里,冲着陆月泉大声道:“乖儿子,咱们还得给你爹看病呢,还是别住这么贵的地方了,走吧走吧。”

    陆月泉气的只想发飙,但是又不好在外人面前闹,只能冷着个脸轻嗯了一声,又坐回到车板子上赶车。

    马车刚一拐弯,陆月泉就忍不住跟羲江蕴吵架:“你怎么占便宜占上瘾了?逮着人就叫我儿子?”

    羲江蕴也不势弱:“我不这么叫你,你能这么快赶车走?你能不能动动脑子,现在车里可有一个通缉犯,住在那么招摇的地方等着被抓啊?”现在的她跟刚从修炼洞出来的她可不一样了,那会是被关得太久脑子锈住了,现在天天说话思考问题脑子可是活络的很。

    陆月泉闭了嘴,羲江蕴却没说够,继续道:“你成天就知道吃,要是把放在吃上的那点心思放到修炼上,也不至于连上次那几个牛鼻子老道都打不过。”

    陆月泉气的把缰绳一扔,任由马儿自己向前走:“你厉害,我不行,我不干了!凭什么每次都是我赶车你坐在车厢里?我也要坐里面!”说完,他也不管马在往什么方向走,一下钻到车厢里。

    陆月泉屁股刚挨到座位,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车突然停住了。

    羲江蕴和晏宸光并排坐在主位上,由于惯性全都向前栽了一下,陆月泉也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挪了挪屁股就这么没事人似的坐住了。

    晏宸光掀开帘子,他们的马竟然走到一个宅子的台阶上去了,马车的轮子卡在台阶下面,才有了刚才的那声巨响。

    他放下帘子,看着车厢里这两个好像小孩子闹别扭般的两个人,轻笑了一下,道:“咱们的马都要跑到人家府里了,等一会他们出来讨说法,让赔钱可怎么是好?我瞧着这户像是富贵人家,门口的砖应该也不便宜吧,到时候把咱们的盘缠全赔给人家,那之后可更吃不上饭了。”

    羲江蕴和陆月泉听完晏宸光的话,开始用眼睛互相瞥看,没一会就双双败下阵来,接连下车去了。

    他们本想着趁没人施个法将台阶破损的地方变回原样,谁知羲江蕴刚一抬手,面前的大门就打开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站在门口边提着个灯笼向前探照,问道:“谁啊?”

    羲江蕴见出来人了,抬起来的手直接落到陆月泉的脑袋上,接着责骂道:“你这小崽子怎么这么不听话?让你慢点赶车你不听,这下可好撞到人家府上来了,咱们的钱都给你爹看病用了,哪还有钱赔给人家啊。”说完就装模作样的蹲在地上捂脸哭泣。

    陆月泉被冷不丁打了一下脑袋心里不忿,但看见羲江蕴突然开始演戏他也明白过来赶紧跟着演上了。他捂着脑袋蹲在台阶上,略带哭腔的说:“我那不是想快些赶回家吗?咱们一分钱都没有了,这大冷天的也不能在外面住一宿啊。”

    晏宸光坐在车厢里听见这两人在下面演的一出好戏,这戏份真是死死拿捏住了那些富人。大多数富人都是瞧不起穷人的,若是穷人出现在自家府门口,总是会受到驱逐,若是像今天这样不小心碰坏什么东西的,只要东西不怎么值钱,富人们都是自认倒霉赶紧赶走穷人,并不会索要赔偿,因为向没钱的人索要赔偿简直就是给自己添麻烦,这个过程中会聚集很多围观群众,他们大多都会向着穷人那一方,最后不仅赔偿没讨到,还给自己讨了一个为富不仁的骂名。即使现在是晚上路上没有人,但只要稍微闹得动静大了一点,还是会有人探头来看的。

    老管家提着灯笼靠近羲江蕴和陆月泉,看了看卡在台阶上的马车,又想了想刚才这两人的对话,大致就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了。

    老管家伸手扶起羲江蕴,道:“这位老夫人,这位小少爷,夜里寒凉就别急着赶路了,咱们府里有空的厢房,扶着你们家老爷进来歇一晚吧。”

    老管家这一番话倒是让三人都始料未及,他们本以为挨上几句骂就会被赶走,谁知道不仅没被赶,还将他们都请进府去了。

    陆月泉和羲江蕴搀着晏宸光,跟着老管家走进府里。

    其实羲江蕴是想推辞的,但还没开口,陆月泉就跳上了车将晏宸光“扶”了下来,用他的话说就是“省点钱能买不少吃的呢”。

    这宅子从外面看着挺好,可里面却未点灯,只能借着老管家手里的灯笼那点微弱的光亮照路。老管家带着他们左拐右拐绕了好几个弯才到住的地方,将他们安顿好,老管家就走了。

    “你们不觉得这地方有些奇怪吗?”羲江蕴边铺床边问道。

    晏宸光道:“确实有些奇怪,这么大一个宅子,路边却不点灯,好像除了我们就没别人了一样。”

    陆月泉摇头道:“不可能,这附近都是人气,府里住了不下百人。”

    羲江蕴也感觉到附近有很多人,这才是她觉得奇怪的地方,也许是她多虑了,没准人家府上有什么规定,晚上不准点灯之类的。

    羲江蕴让晏宸光去床上躺着,晏宸光不肯,非要让她睡床,最后实在是拗不过晏宸光,她自己躺在了床上。

    晏宸光斜在旁边的小榻上,陆月泉只能打个地铺,躺在地上。

    第二日天刚亮,就有人来敲门了。好在他们急着找人起得也早,倒是不至于赶着去开门。

    陆月泉去开门,是老管家来了。

    老管家笑眯眯的站在门口问道:“几位昨夜休息的可还好?”

    陆月泉道:“很好,很好,多谢了。我们马上就走,不多打扰。”

    老管家看见晏宸光和羲江蕴坐在桌前喝水,又道:“不要误会,我不是来赶几位走的。而是来问问,几位愿不愿意留在府里帮忙啊?”

    管家看见陆月泉疑惑的表情,又赶紧说:“酬劳不是问题,一人一个月五两银子。”

    听见这话,晏宸光去放杯子的手一下定在半空。

    就算是在大户人家帮佣一个月最多也就一两,什么样的活计一个月能得五两?果真有古怪!

    老管家看见晏宸光的样子,以为是被这么多钱给镇住了,又接着说:“要是做得好,得到咱们家小姐的赏识,还能再加钱呢。”

    羲江蕴站起来去床上拿了收拾好的行李道:“多谢管家了,只是我们家老头子身体不好,干不了活,我还得天天照顾他,家里有几亩地全得靠儿子看管,实在抽不出空闲来啊。”说完,将行李塞给陆月泉,给他使了个眼色。

    陆月泉意会,赶紧将老管家拽到一旁,道:“管家您也看到了,我家就是这么个情况,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留下来不是给您添麻烦呢吗?”

    趁着陆月泉跟管家说话这个空隙,羲江蕴扶着晏宸光已经踏出房门,往外去了。

    管家见他们要走,一下变了脸,哪还有半点和蔼的影子?他推开陆月泉冲着院门口大叫:“别让他们跑了!”

    话音刚落,院门口就冲进来好几个拿着棍子的年轻人,这些人用棍子指着晏宸光和羲江蕴,拦住了他们。

    陆月泉见此场景,一把抓住老管家,厉声道:“你想做什么?”

    老管家也不怕他,指着晏宸光和羲江蕴的方向威胁他:“你爹娘可都在我们手里,识相的话就跟着我走,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活!”此时晏宸光与羲江蕴距他们有数丈之远,老管家料定陆月泉不敢轻举妄动。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几个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老管家话音刚落,回头想要看看那两个被制住的老人,结果看到的却是两个年轻男女站在院中,他们身后直愣愣的躺着一排拿棍子的人。

    老管家瞬时慌了神,想要逃跑,却被陆月泉死死的拽住胳膊,挣脱不得。

    陆月泉将老管家拉进屋子里,撕了块被单把他捆住,扔在桌子旁边。

    晏宸光和羲江蕴也跟着进了屋,三个人围在老管家面前看着他,老管家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们,他刚才已经见到晏宸光和羲江蕴的真容,认出了其中一人是通缉犯,能逃这么久不被抓住,想来身边这两个人也是大有来头,只怪自己看走了眼,这次算是栽了。

    陆月泉本来想着今日一早出去就能去到集市上买吃的了,结果却闹了这么一出,现在他肚子饿的咕咕叫,全怪眼前这个可恶的老头!

    陆月泉将老管家的眼皮扒开,脸凑到他面前,没好气的问:“老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管家挣开陆月泉的手,将头扭向桌腿,什么也不说。

    突然“咚”一声,有个东西从桌上掉了下来,咕噜咕噜正巧滚到老管家的眼前,他看见这瓶子显然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闭了眼。

    这个微妙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晏宸光的眼睛,他捡起瓶子问道:“你见过这个瓶子?”

    老管家想也没想就说:“没有。”

    接着他们又轮流问了老管家几个问题,结果都是一样,全没有得到答复。

    没办法他们只好拎着老管家,跨过院里躺着的几个人,凭着昨晚的记忆拐出了这处宅子,将老管家扔上了马车。

    府内一路上畅通无阻,除了院里那几个人,其他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的马车被拴在宅子门口的石狮子上,马儿正在肯旁边的地皮。

    三人站在府门口,昨晚太黑没看见门匾上写的什么,现在天亮了才看清上面写的竟然是“韩府”。

    羲江蕴皱着眉,自言自语道:“不会这么巧吧?”

    辰时过半,街上已稀稀拉拉的有几个行人,晏宸光赶紧背过身去,怕被人发现自己的面容。

    羲江蕴伸手随便拉住了一位女子,问道:“姑娘,请问一下,这条街叫什么街啊?”

    那女子突然被抓了胳膊,以为是要抢劫,刚要大叫,却听见是个女声在问路,她上下打量羲江蕴一番,瞧着不像坏人,这才回道:“这条街叫固仁堂街。”

    羲江蕴松了手,跟她道谢。

    看来真就这么巧,他们要找的韩府,就是眼前这个韩府。

    晏宸光和陆月泉在旁边听见了她们的对话,皆是一脸震惊。等到刚才那女子走远了,晏宸光才道:“刚才在屋里瓶子落地时,那老管家的表情极不自然,虽然我只瞧见个侧脸,他那表情也只有一瞬,但却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知道点什么的,不然当我问他见没见过这瓶子时,他不会想也没想就即刻说没见过。”

    羲江蕴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刚才问了那姑娘,这条街就是咱们要找的那个什么堂街,那眼前这个韩府想必就是我们要找的韩府了。车上那个老管家应该是当初带着梅少爷逃跑的人吧?现在看着得有六十来岁了,跟红梅十七年前看见的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对得上。”

    陆月泉咋舌道:“六十岁的老头多得是,也没个具体点的特征,你俩倒好,说得头头是道,都开始自我肯定上了。”

    羲江蕴听见陆月泉又开始唱反调,便阴阳怪气的问道:“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去哪找那个没特点的梅少爷啊?”

    陆月泉也不势弱,理不直气也壮的说:“我可没完全否认你俩刚才的推测,没准这老头就是当初带梅少爷逃跑的人呢,是不是的问问不就知道了吗?”说完就跳上车将老管家提了起来。

    羲江蕴冲着陆月泉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闲的没事干,好像不跟人吵吵两句就浑身不得劲一样。她扶着晏宸光上了车,这时陆月泉已经问了老管家好几遍他家主人在哪了,但是老管家就像哑巴了一样,一句话不说。

    晏宸光道:“若是随便几句就能问出来,刚刚他也不会斩钉截铁的说没见过那瓶子了。”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老管家的脸,果然看见他微微皱了一下眉。

    羲江蕴挥着拳头道:“要不我给他两下?”

    晏宸光摇摇头:“不可动用私刑,咱们抓他已是错事,不能再错上加错了。”

    晏宸光话音刚落,没想到老管家竟然开口了,他冷哼道:“一个通缉犯,还装什么好人……”

    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羲江蕴赶紧施法将老管家的嘴给堵上,让他发不出声音,接着又恶狠狠的对老管家说:“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还想抓了我们呢!”接着又将陆月泉推出车厢道,“你不是饿了吗,赶紧去找吃的吧。”

    晏宸光看见老管家说了两句之后,突然干张嘴不出声,回头看了看羲江蕴,问道:“羲姐姐,他这是怎么了?”

    羲江蕴煞有介事的道:“咱们得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审他,现在街上人可多了,万一他瞎叫唤可怎么办?”

    晏宸光心中一暖,其实当他问出那句话之后就明白了羲江蕴的用意,她只是怕老管家提起他的伤心事而已,哪还有那么多旁的理由,若论安全,只要她在身边,哪里又是不安全的呢?

    陆月泉在前面赶车,到了固仁堂街的尽头,前面是岔路口,左右都能走,他犯了难,回头问道:“往哪走啊?”

    羲江蕴掀开帘子探头出去,左看右看瞧着两边没什么区别她也说不准哪边能到市集。昨天他们进城时已经快黑天了,急着找客栈根本没记路,而且他们是从这条街的另一边拐进来的,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了。

    晏宸光掀开车窗的帘子,看了一会道:“走右边。”

    陆月泉嘞着马头转向右边,边转边问:“你咋知道走右边?”

    晏宸光道:“去年来过,有点印象。”

    羲江蕴一拍脑袋:“对啊,咱们去年来过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陆月泉可逮着机会嘲笑羲江蕴了:“我看你啊,除了有身蛮力,其他真是一点用没有!”

    羲江蕴气的从座位上跳起来,头一下撞到车顶,晏宸光赶紧给她拉到座位上,揉了揉她的头,道:“他就是这样的,你也别生气了。”

    有了晏宸光的阻拦,两人破天荒的没有打起来,相安无事的到达了集市。

    晏宸光嘱咐陆月泉:“买完东西就赶紧走,越快越好。”

    陆月泉嗯了一声,就冲着前面的包子摊跑去。

    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马车就被撞了。

    咚的一声车厢后面破了个大洞,本来昨天晚上撞到韩府门口的台阶轮子就有点破了,但是凑合凑合还能用,现在倒好整个后厢都漏了,算是彻底完了。

    晏宸光和羲江蕴都坐在车厢侧面,只是被突如其来的撞车吓了一跳,倒是没有受伤,但老管家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正好坐在车厢最靠后的正中位置,现在被这么一撞,直接飞了出去,半截身子都出了车厢,脸摔在车板子上样子十分狼狈。

    附近的人听见响声,瞬间围了过来,有人看见有个老头从车厢里摔出来,就要上去扶,还好羲江蕴眼疾手快将他拉了回来,不然让其他人看见他手上绑的布条,该怎么解释是好?

    羲江蕴将老管家手上的布条解开,又给他定在侧面的座位上,这才下车去看后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晏宸光也没闲着,赶紧在包袱里掏出棉帽子和围脖将脸遮住了大半。

    后面撞车的是一架牛车,牛车旁边站了个拿鞭子的人,他看见前面的车上下来人了,赶紧一瘸一拐的上去赔不是。他解释道,那牛拉着板车本来走的好好的,突然不知怎么的发了疯,向着他们的马车狂奔,快要撞上去的时候又突然转了个弯,板车被甩出去,一角撞上马车车厢,才给那撞了个大洞。

    也算是幸运,拉车的马没有受到惊吓四处乱跑,要是它也开始发了疯般的乱跑,那可就麻烦了。

    羲江蕴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只想赶快离开,她摆摆手道:“以后看好你家的牛,这次就这么算了吧。”

    谁知对方非要赔钱,拉着她不让她走,越闹动静越大,最后竟引来了官兵。

    陆月泉买完东西往回走,发现他们的马车围了一大圈的人,挤来挤去总算是挤了进去,跳上马车看见老管家被定在座位上,问道:“发生什么了?”

    晏宸光道:“后面有个牛车撞过来了,非要赔钱,闹得动静太大,把官兵都引来了。”

    老管家现在看他们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惊恐,他先前只以为这通缉犯身边的两个人身手不凡,却没想到,他们根本不是人!现在他动不了也发不出声,这哪是凡人能做到的?

    官兵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其中一个看起来像头领的人掀开车帘子,看到老管家以后竟跟他攀谈起来:“原来是韩管家啊,前两日王妃都嘱咐你别再去接了,怎么又跑集市来了?是来买菜准备宴席的?”他又看见车里还有两个人,打趣道,“这是要买多少好东西啊,还带了两个人,我记得府上不是每日都有送新鲜蔬果吗?王妃可不喜欢铺张浪费,银子得省着点花啊。”

    老管家的嘴突然不受控制的说起话来:“是啊,本来想多买些东西的,谁知遇上这事了。”现在他浑身上下只有眼睛眉毛能受自己控制,他使劲向那人挤眉弄眼,示意他身边两人并非韩府中人。

    谁知那人看见他的表情,赶紧放下了帘子,随便拉来一个兵道:“你,把车赶到王府去,赶快点应该能赶上王妃出门。”他自以为看懂了韩管家给他传递的信息,意思应该是:这人多嘴杂别再攀谈,指不定传出去就成了王府豢养私兵。

    官兵头领寻思着韩管家应该就是想赶紧离开这地方,于是随便揪来一个小兵当车夫去了。至于为什么让小兵赶车去王府而不是韩府,是因为他知道在王妃每年回娘家的时候,韩管家都会去接,只是今年王妃说韩管家年纪大了不要多劳累不让去王府接了。韩管家从不违逆王妃的意思,却总是挂念王妃的,这不是又到集上买东西来了吗?他就顺水推舟送个人情,让管家能早些见着王妃,也不算管家违逆命令。

    官兵们打发走了牛车,只留了一个赶车的人就继续巡逻去了。羲江蕴待人都走了才上车,又控着管家的嘴说了一句:“走吧。”

    马车开始动起来,车厢后面的大洞一直往里灌风,陆月泉把老管家放到后座上,用管家的身体挡住了那个大洞,虽然挡不严实,但总比不挡强一些。接着他又施法,一层淡红色的光晕围绕在他们周围阻挡住声音的传播。

    晏宸光见终于摆脱危险,赶紧松了松围脖,刚才着急裹得太狠,都要喘不上气了。缓了两口气后,他看着陆月泉开口道:“既然能施法阻音,想来挡风也不成问题吧?这离王府少说也有一刻时间,他年事已高,若是给冻死了可怎么办。”

    陆月泉冷哼:“你就是好人当惯了,他刚才可是要杀我们的!”

    “那也不能以恶制恶啊。”

    “放心吧吹这么一会没问题的。”陆月泉戳了戳老管家的身子,“他这身子骨可比你硬朗多了,只是让他长长记性而已,再说了又没让你当那个恶人。”

    晏宸光略一思考,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总归是该给恶人一些教训的。

    羲江蕴还在想一会到了王府该怎么办,又或者是在半路上将赶车的小兵踢下去比较保险一点,结果就听见那两个人又为了挡风的事争辩。她问道:“以现在的速度,到王府应该不会很久吧?要不咱们把外面那个踢下车,出城去?”

    羲江蕴正等着晏宸光的回答,没想到他却说起与此无关的话来:“听着刚才那人与管家的谈话,想必这位‘王妃’就是韩府的主人了。”说着他看向羲江蕴,“羲姐姐可还记得,咱们曾去将军府祭拜过?”

    羲江蕴蹙眉,怎么突然提到他们去将军府祭拜这件事了?随即她便明白了晏宸光的意思,展颜道:“以前的将军府就是现在的靖安王府,那的女主人叫韩梅!怎么一个两个都叫梅,难道她跟梅少爷有什么关系?”这件事她可忘不了,当时还因为晏宸光多念了几遍韩梅的名字生了半天气呢。

    晏宸光点头:“如此,就说得通了。”他转头看向被定在后座上的管家,“当年从仁康王府逃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梅少爷,而是梅小姐吧?”此话一出,管家眼神瞬时转向一边。

    陆月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石头精居然吓得连男女都分不清了?”

    晏宸光道:“如果,这位梅小姐从出生开始就被当作男孩来养呢?”

    羲江蕴也震惊了,她不是没听过女扮男装的故事,但这女孩从小就被当作男孩来养,实在是有些疯狂了。想到这,她好像明白晏宸光接下来要做什么了,求证般的问道:“你想去靖安王府一探究竟?”

    晏宸光点头,接着开始说他的推测:“据我所知,仁康王只有一个儿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儿女。在那次赏菊宴上,我有幸见过仁康王和那位小少爷,只是当时我并不知他的名字,所以在红梅提到梅少爷时不知他所说何人。当初在将军府见到那位韩梅夫人时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何处见过,直到刚才我才想起,原来这韩梅夫人就是我当初在菊苑见过的小少爷,也就是那个和管家一起逃出去的梅少爷。”现在他不仅仅是想帮红梅找到梅少爷,他更想知道关于仁康王的事,父亲说的赏菊宴,那场“天灾”所用的火药两件事都与仁康王有关,他不信这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

    晏宸光说完,羲江蕴解开了老管家嘴上的封印,她想听听管家会说些什么。之前任他们怎么问都不开口的老管家,嘴一能用便高声叫道:“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刚叫了两声,羲江蕴又把他的嘴给封住了。

    老管家反常的举动就是最有效的回答,羲江蕴明白,刚才晏宸光所说那些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晏宸光又道:“还有一事可以证明我刚才所说的真实性,王书办所写的县志。我记得上面记录韩府是从嘉辰十四年冬天有人居住的,那年秋天仁康王府遭遇火灾,恰巧那年冬天荒废了几十年的韩府就住上了人,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那县志早就没了吧?你竟还记得内容,真是太厉害了。”羲江蕴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陆月泉也信晏宸光说的话,他觉得晏宸光虽然是有些软弱,但脑子却很好使,这一点不得不佩服,只是他才不会承认晏宸光比自己强,所以还是要象征性的提出一些意见:“你说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但也只是猜测吧?”

    晏宸光答道:“所以,才要去王府问一问那位王妃。”

    陆月泉还想再说什么,马车却停了下来,外面有人喊道:“韩管家,到了。”

    羲江蕴赶紧控着管家的嘴答了一声:“好,多谢你了。”

    那小兵又道:“那我就回去复命了。”

    “去吧。”

    羲江蕴正愁怎么甩开这个小兵呢,现在走的可真是时候。

    等到小兵走后,陆月泉率先跳下车去,他们停在王府大门的侧面,大门前有一个十分气派的车驾,想必就是王妃的了。门前众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见到有车停下也只是抬头望了一眼,没人过来查看。

    陆月泉撩开帘子:“王妃应该还没出来,咱们是现在进去劫了她,还是跟着到韩府再劫啊?”

    晏宸光使劲摆手:“不行不行,那可是王妃,身边护卫多着呢!你能控住时间或是消除他们的记忆吗?”

    陆月泉摇摇头:“不能。但是我可以让他们全部晕倒。”

    晏宸光摇摇头:“不可不可,一群人同时晕倒目标太大,若是他们在晕倒之前有人见到我们真容可如何是好?”接着他又道,“如果你的身份被发现,他们将你也贴到告示上通缉,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说着他又指向自己,“现在就有一个过街老鼠在你面前,你受得了整日蒙头遮面东躲XZ的生活?”

    “大不了就回山里去,等个几十年他们都死了我再出来呗。”

    晏宸光就知道陆月泉得这么说,于是拿出杀手锏:“你能忍住几十年不吃人间的美食?”

    这句话果然有用,陆月泉住了嘴。

    晏宸光又问:“羲姐姐可会隐身术,障眼法之类的?”

    陆月泉阴阳怪气道:“你的羲姐姐好勇斗狠,学的尽是些打架斗殴的法术,这隐身术可是一窍不通呢。”

    羲江蕴尴尬的低下了头,紧接着觉得不对劲,那陆月泉怎么净拿她说事,说的那隐身术好像他会似的,头低了一半又抬了起来,瞪着陆月泉道:“哼,你整天傻吃苶睡,还好意思说我?说的好像你会一样,真是白活千年。”

    晏宸光赶紧伸手拦在他们两个中间,再不阻拦这车盖子怕是要被掀翻了。羲江蕴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从车窗盯着门口的马车,她看见有一队人出来了,赶紧回头道:“出来了,现在怎么办?”

    晏宸光略一思索,问道:“那辆马车附近的东西,羲姐姐可能控得?”

    羲江蕴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答道:“能。”

    “羲姐姐只需将王妃的发钗取下抛回府中便可。”

    “好。”

    老管家在后座上急的干瞪眼,但却无能为力。

    王妃已经出府,在下台阶时头上的钗子却飞了出去,挽好的发髻散了开来,只得转身回府重新梳头。

    晏宸光看向陆月泉,问道:“你可否控制管家行动?”

    羲江蕴答:“能。”

    “嘿!他问我呢,你怎么替我答了?”陆月泉刚要回答却被羲江蕴抢了先。

    羲江蕴道:“我知道你能,替你答一下又怎么了?”

    陆月泉又要张嘴,晏宸光赶紧出声制止:“你控着管家去门口,到门口后让他晕倒在众人面前。”然后他又转头对羲江蕴说,“羲姐姐,趁众人视线都集中在管家身上时,你带着我飞进王府,咱们去找王妃。”

    “不行!”羲江蕴和陆月泉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

    晏宸光不解:“为何?”

    羲江蕴皱着眉道:“你吹不得风,要是让你飞进去,明天又该生病了。”

    陆月泉也不高兴:“凭什么你们进去我在外面?我也想进去听听她咋说,验证验证你说的到底是不是对的。”

    晏宸光对羲江蕴保证:“我裹得严实一些,肯定没问题的。”又转头对陆月泉道,“你让管家晕倒以后就找个机会进来找我们。时间紧迫,别再犹豫了!若是等王妃到了韩府,发现管家不在,护院被打晕,那就更难近身了。”

    陆月泉觉得有些道理,于是不情不愿道提起管家,将他放到地上,控着他一步一步走到王府大门前面。

    等在车前的几个婢女认出了管家,正要上前攀谈,此时管家倒地,几个婢女惊呼,门口站着的门房闻声跑来,一群人围着管家七手八脚的要往府里抬,他们都没有发现羲江蕴带着晏宸光化作一道光从墙上飞进王府。

    王府内部和他们去年来时并无差别,晏宸光记性好,大概还记得王府的建筑布局,给羲江蕴指了个方向,很快找到王妃的住处。

    羲江蕴带着晏宸光落在那间屋子的房顶上,他们趴下观察,发现那屋子门口有两个守卫,看来想进去还是得引开他们才行。

    羲江蕴将小院外的一棵树拨了拨,树枝颤抖发出沙沙声响,两个侍卫闻声而去,她趁机带着晏宸光跳下房顶,推门进入。

    屋内有两人,韩梅坐在妆镜前,一个婢女在为她梳头。

    羲江蕴一弹指一道光飞去,那婢女瞬时晕了过去,接着她转身关门,将婢女放到小榻上,转身守在门口。

    韩梅冷静异常,毫无半点惊慌失措,她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晏宸光将包袱里的石瓶取出,放在她面前,她看见这石瓶后的反应跟老管家简直是如出一辙,惊异神色一闪而过,晏宸光接着问道:“王妃认得此瓶?”

    韩梅没有否认:“你们想做什么?”

    晏宸光直奔主题:“您可是仁康王府楚梅世子?”

    韩梅闻言略一蹙眉:“可有证据?”

    晏宸光摇头。

    韩梅道:“擅闯王府,可是死罪。”

    “我只想要一个真相,十八年前都城晏府徐氏徐容安之死,还有十七年前西风镇的‘天灾’,与仁康王到底有没有关系?”晏宸光终于能将囤积在心中许久的疑问说出来,即便知道这样十分失礼,但他还是要说。

    一道红光从门缝飞入,落在地上化作人形,陆月泉来了。他直接闪到韩梅面前,抓住她的手腕,做出一个他认为最狠戾的表情问:“你是不是梅少爷?”

    韩梅表情淡然,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对晏宸光说的话:“擅闯王府,可是死罪。”

    晏宸光上前道:“既如此,打扰了。”说完拉上陆月泉的胳膊往外走。

    “喂!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走什么啊?”陆月泉被晏宸光拉得松开韩梅。

    晏宸光另一只手拿起石瓶又对羲江蕴说:“羲姐姐,我们走吧。”

    羲江蕴挤开陆月泉,拉着晏宸光化作一道光消失在屋内,陆月泉回头看了一眼韩梅,发现她正跟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对着镜子梳头,躺在榻上的婢女有转醒的迹象,他见状也赶紧离开了。

    屋内只剩韩梅和婢女两人,婢女醒后惊呼:“我怎么在这?王妃您没事吧?我刚才好像听见屋里进人了。”

    韩梅道:“哪有什么人?怕是你做噩梦了吧。”

    婢女还是觉得奇怪:“可我记得刚才在给您梳头啊,怎么突然跑去睡觉了?”

    “你梳那几下头的功夫,不知打了多少遍哈欠,反正这头发我自己也能梳,就让你去歇着了。”

    婢女听完便信以为真,赶紧上前接过梳子,继续为韩梅挽发。

    羲江蕴带着晏宸光落在王府墙外,随后陆月泉也出来了。

    陆月泉实在不能理解废了这么大劲才见到韩梅,为什么啥都不问清楚就走,刚才在王府里他不好质问,现在出来了可就有的是时间问话了:“你到底是要干什么?费劲吧啦好不容易进去见到韩梅了,啥都不问清楚就着急忙慌的跑出来干嘛?”

    晏宸光将石瓶放进包袱后,问道:“我们除了这红梅给的石瓶可还有任何线索?”

    陆月泉赌气答道:“没有。”

    “她当初能逃出王府,如今又更名改姓身居高位,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物?我们没有真凭实据,她什么都不会说的,再问下去也是徒劳。既然已经心中有数,她的回答还重要吗?”

    陆月泉背过身去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闷声道:“你为什么早没想到没有证据?偏偏到地方了才想起来?如果她的回答不重要,你今天为什么非去不可?要按我说的把她劫来,现在肯定啥都说了,你偏偏要做烂好人,这不行那不行的。”

    晏宸光道:“君子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你这个君子一辈子能有多长?十年二十年找不到证据尚且能等,五十年六十年呢?要是一百年都找不到,又当如何?”陆月泉撇下这最后一句话,就消失在二人面前。

    晏宸光还想与他说些什么,可话未出口人已经走了。

    陆月泉的一句气话点醒了晏宸光。

    其实韩梅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就算她承认了以前的身份,或是承认杀害徐富安商队的罪行,他又能怎样呢?无非是将这件事埋在心底,带进棺材里。他不会将她杀了报仇雪恨,冤冤相报何时了?他想去亲自问上一句,只是想于父亲有个交代,于红梅有个交代罢了。

    可是父亲已经故去,红梅也因为他的劝导放下了曾经,他如此执着的追寻真相,不过是想要把因为亲人死别留在心上的这个窟窿给堵上罢了。

    既然知道和不知道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不知道或许也没什么不好,心中没有疙瘩,或许还能活得更自在一些。诚如陆月泉所说他的一生能有多长?不过几十年而已,何苦为了追寻那些没有结果的事而断送此生幸福呢?

    羲江蕴明白陆月泉的担心,他怕晏宸光从此沉迷于寻找真相而忘却自我,她也和陆月泉一样有此担忧,但她也知道晏宸光就算此生耗尽都得不到一个结果,他也不会去做伤害别人的事。

    羲江蕴拉着晏宸光往集市方向走,他们的马车已经坏了,身上的盘缠也花的差不多了,此次出行该结束了。

    晏宸光被羲江蕴拉着往前走,他问:“陆月泉……会去哪?”

    羲江蕴想了想答道:“总归是不会回西山去的。”

    “羲姐姐怎么不问我为何如此行事?”

    羲江蕴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道:“你有你的道理,反正你做什么我都跟你一起就是了。”

    羲江蕴继续牵着他的手往前走,他知道他不该再让她等下去了。

    夜晚皇宫,御书房。

    楚兆远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发愁,这里面有一半都是说北方雪灾的,就在除夕那天澶州下了大雪,大雪连着下了三日,冻死了不少人,连着山边的村子被雪埋了好几个,死伤惨重。

    黑衣人又是自窗而入,楚兆远见到他一脸不耐烦,每次带回来的都是些无用的消息,这次估计也是一样。

    黑衣人道:“晏宸光一行此去榆林关,并无异样。”

    “又是无异样!每次呈报上来的都是无异样,你们到底有没有仔细盯着?”

    黑衣人不敢顶撞楚兆远,只是他心中早有疑虑,他们跟着者晏宸光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楚兆远想要的东西,那宝物真的在晏宸光身上吗?

    楚兆远还在为雪灾的事头疼,看见这个查了十多年都没查出一点有用线索的废物更是生气,气的他一脚将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踢倒,拂袖而去。

    等到楚兆走出了御书房,黑衣人起身望向门口,轻叹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