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晚唐当军阀

048章 血战枣阳(五)

    枣阳位随州城西北二百里。

    乃随州西北门户。

    随州至唐城百二十里水路乘船半日,唐城至枣阳八十里陆路赶了一日半,第三日,抵达枣阳。

    岑炳不敢片刻休息,上下查看城防,事无巨细,令全军所有将卒民丁、并征召得来当地民夫一道,加紧修补城墙,堆运器械。朱武先前已筹备许久,概无遗漏,此时秉多多益善之意再堆砌一二,图个心理踏实。

    枣阳城墙高二丈,城楼拔高半丈,墙头上堞口密布,虽无马面,却有左右箭楼各一。一座县衙城墙能有如此规模,已足教人欣慰了。此地毕竟曾为昌州治所。唯一遗憾是四遭无城河,少了道防御屏障。

    枣阳不临白水干流,而是择地势修筑。枣阳地势东高西低,身后便是通往随州的狭长山谷,时人称随枣走廊,枣阳城建在走廊口北侧,背靠西北高地,面朝较低矮平坦的东面襄州方向。

    如此地理,让岑炳陷入两难境地。

    枣阳县城直面襄州向兵锋,身前无地利凭借,四周亦无险峰,除城墙尚算坚固外,再无可守之处。守之不易。

    若弃县城,退守随枣走廊内,两侧尽是高山峻岭,当中峡谷逼仄,极易防御。但需守住峡谷内任何一道隘口,便可教襄州兵马半步不得入,足保随州无虞。

    然而要弃守枣阳,岑炳又多有不舍。一来枣阳多平地,地广人稠,乃膏腴之地;二来毕竟县城牢固,尚可负隅顽抗;三来,未接战便先自弃城墙,于军中士气不利。

    但若不弃,不舍车保帅,便是背水一战。一旦战事失利,则退无可退,非但枣阳、随州亦拱手让人,唯束手待擒。

    事有难处,岑炳不急于决断,而交由部将商讨。所谓多谋多胜,少算不胜,用现代话说叫发挥集体智慧。

    部将多慷慨热血,反对弃守,誓要与敌死战。

    吴自勉看似有弃守之意,可他不善行伍事,未轻率发言。

    其中李季方的意见最得岑炳看重:“断不可弃守枣阳!枣阳为随州门户,若轻易付贼人之手,贼人便可安居枣阳,以为进攻随州之前哨,徐徐图谋。敌从容谋攻,我疲于防御,处处受制于人,乃败军之道。再有,枣阳乃门户,据之既可关门拒敌,亦可出门击敌。若失枣阳,只困守随州一隅之地不得出,似被人掐住咽喉,此消彼长,长此以往,随州亦不可保。”

    大将之论!

    岑炳下定决心,死守枣阳。

    可如何守?全军驻进县城,坐等敌军围城,这种坐以待毙的战法不可取。

    若出县城,没了城墙庇护,枣阳四遭无先去,又能去哪里坚守?

    周雄早嚷开了:“三哥,你总说守守守,干嘛非得守?贼人来了,冲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岂不省事!”

    “混账东西!先过过你的猪脑子,再开口讲话。”岑炳心情烦闷,语气难免不善。

    枣阳县城东南方尽是开阔地,处处可摆开阵势与敌军以堂堂之师正面对决。但敌军是谁?是身经百战、纵横河南、杀尽各方豪强的蔡州兵,岂是他们这群从伍不满一年的山匪兵可比拟的?且倍数于己。且不乏精锐骑兵。

    赵匡凝部衙内军又从赵部蔡州兵中挑精锐组建,战力更甚。

    敢正面对决,就是以卵击石。

    唯一让人稍松口气的,只是主将赵匡凝经验尚浅,未听闻有何战绩……

    岑炳唤来汤臣,叫他讲述枣阳地理。

    汤臣土生土长的枣阳人,又多年做县衙底层书吏,整个枣阳县似装进了他的肚子里,当下不喘气地一一道来。

    讲至,距县城二十里,位于十字滩官渡与县城中间,有一座当地人唤董岗山……岑炳瞬间来了精神,叫他细细讲来。

    有山,便有可凭守处。且他的部众多年为山匪,最熟悉的便是山,擅长的也是山里作战。

    军情如火,眼下无片刻时辰可耽搁。

    岑炳听罢,当下便去牵马,叫汤臣带路,带了几人赶赴董岗山。

    一路疾驰,不出一个时辰便至。

    待看见董岗山,岑炳心中喜悦去了一半。这山,也太小了些吧,毋宁就叫做董岗,免得人听了误会。

    四遭占地不出三十里,一眼便可望见边际,且山势低矮,高至多二百米。

    但听汤臣讲,渡口经县城只此一山,其余最多一些低矮山坡,无高出此山者,且位置偏远。

    别无选择,岑炳决定驻兵此山。当即令人回去传令,除朱武部四百人守枣阳,其余各部开拨董岗山。另托此人传话朱武:“我守董岗,兄守枣阳,但二地失其一,来世再为兄弟。”稍后带来朱武回话:“朱八在,枣阳在。”

    既要驻军,扎营寨、屯粮草、修器械等诸般事务一件都少不得,务抓紧时辰。

    岑炳弃马登山,先一步考察地理。

    ……

    “报!”

    “禀衙内,唐州王将军派了人来。”

    赵匡凝坐楼船上,屋内檀香袅袅,别有雅致,令他不禁欣赏白水沿岸风光,酝酿诗兴:“传。”

    来人登船后,上楼,报曰:王将军得郡公军令,未敢有片刻耽搁,只唐州纷扰不断,一时不能成行,又闻衙内已启程随州,将军心忧如焚,知军情似火,即刻挑选健儿欲要南下会合,只山路难行,又多泥泞,片刻间不能至,特派小人先行来报与衙内。将军另有一言,托小人转禀,‘贻误军机,某之过也,望衙内见谅’。

    真天助我也。

    赵匡凝心下大喜,面上却是眉头高锁:“此地去唐州三百里,又多是山路,王将军新近出发,不知何时能至……如之奈何?”

    下坐诸将一阵小声议论。

    随后一前座文士站出来道:“衙内何出此言!自古来凡用兵者,最看重‘士气’二字,气可振,而不可堕,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今衙内方率大军入随州,将卒争功,士气正盛,如初升之阳,宜一鼓作气之时,怎可消磨时日,自堕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