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晚唐当军阀

056章 血战枣阳(十三)

    “骑白马者乃赵匡凝!”

    岑宝等人大喜,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忙连发箭矢,未中,便要骑马追去。

    这赵匡凝当真心大,逃跑都不懂得隐藏行迹,还要骑他的白马,是担心敌人发现不了他么?

    岑炳一把拽住:“放他走。”

    “为甚?”岑宝甚是不解。

    岑炳亦未解释,只带领众人加紧往贼人营地处奔去……

    兵行险着,岑炳这几日也在赌。

    赌朱武能守住枣阳,赌赵匡凝心浮气躁,先沉不住气。

    因而岑炳一定得沉住气。

    贼兵大部撤离渡口,便有人提议尾随阻击,与枣阳成前后夹攻之势,岑炳不允。有人提议趁机劫渡口,教贼兵前后不顾,岑炳不允。

    贼兵往返转运辎重,几无守备,正截杀良机,岑炳亦不允。

    贼兵径直从董岗下往来,犹如砧板鱼肉,众将一再请命,岑炳仍是不允。

    岑炳每日派有散骑来往,知晓枣阳几欲沦陷。而一旦枣阳失守,如今惶惶奔逃的便是他。而赵匡凝败后犹可奔往襄州,甚至教自己不敢伤他性命,岑炳若败,还能奔往何处?

    因而他必须沉住气,摒除所有杂念,一定要等来那个一击制胜的机会。

    从今日结果观来,他胜了。

    但他并不敢自得贪功,认定自己神算无遗。战场生死地,瞬息万变,若无绝对势力碾压,但尽人事,听天命耳。

    是上天眷顾于他,让他熬来了今夜全胜之机。

    感谢上苍吧。

    感谢朱武誓死守住了枣阳。

    全军将卒坐守董岗山数日,早摩拳擦掌许久,今日才得岑炳将令,李季方领二百人捣毁渡口贼营,其余所有人弃山而出,尽数奔往贼军枣阳驻地。无不奋勇当先,争夺战功。

    未至枣阳,遭逢大部贼兵溃逃,立即拦腰截杀。

    贼兵刀枪不整,全无队形,只顾狂奔逃命,哪有抵抗之力,唯惨遭屠戮而已。

    但蔡州贼兵也着实彪悍。岑炳立高处观去,见不少贼兵,已褪了甲衣只一把横刀在手,被截住去路后,哪怕身遭尽是敌兵,反激起了凶性,返身再战,凶猛异常,欲于死地求生。

    当然,改变不了蔡州贼兵溃逃、我方追杀的大势。

    难得实战良机,岑炳今夜也放岑宝等小辈参随杀个痛快,因而重点关注他们。

    岑宝勇则勇矣,看来尚无将帅之能,他领二十来人杀入混战,却只顾自己一路砍杀,全不顾部卒,也不懂得顾惜自身性命。

    左车儿则让岑炳眼前一亮。

    左车儿人高马大,气力无穷,寻常用的是厚背大砍刀,重量一倍于制式横刀,也没有横刀削、砍、刺等诸般功能,只用一招劈砍制敌。占随州后,岑炳从武库内淘出一步槊,槊比枪长出三分,重量更甚,极难上手,且造价远高于枪,今十分罕见。至少岑炳在蔡州军内所见,骑卒已尽用骑枪,无一马槊,遑论步槊。随州武库内这杆步槊长二丈五有余,只有左车儿用的了,岑炳便转赠于他。

    不想左车儿领去后,无师自通,把旁人拿不拿不直的步槊抡得虎虎生风,所有人见后都赞其武学奇才。

    岑炳片刻所观,左车儿已搠翻两人,其中一人上身有甲衣,照样是一步槊了结。眼见左车儿又追上了一逃卒,一槊携巨力刺出,不想那蔡州贼兵甚彪悍,不逃反进,贴地一滚反手砍来。岑炳暗呼不好,步槊胜在距离,不利近身,不料左车儿竟毫厘间弓身避开了,已松开步槊,顺势抽出背上砍刀格开,再补一刀将那贼兵当场砍死。

    如此庞大的身躯,头脑似乎也显迟钝,身手却如此敏捷。这般武力,岑炳遍观部下,再无二人。纵李季方善各般兵器,周雄胆气力量兼备,周千身手矫健,也全非左车儿敌手。

    假以时日,必成猛将。

    其余小辈,诨号地虫也让岑炳眼前一亮。地虫仅十五岁,头脑灵光,嘴皮子利索,尤善奉迎,岑炳对他印象不佳,不想今夜见他杀贼格外勇猛,与平日判若两人。也应了岑炳信奉那句话,人心似海深,不可妄下断语。

    贼兵一路逃,我方一路追。

    又追出一里路,岑炳牢记穷寇莫追,传令全军止步。另一原因是军中无骑卒,两条腿追两条腿,收效不大,既胜局已定,还是少生变故的好。

    岑炳留周雄、周千、逄鹏飞等将卒沿途清剿战获,自己上前寻朱武会合。

    至贼军营地见到朱武,已杀出城来,杀成了一个血人。观来十分可怖。

    岑炳忙迎上前去,执住双手:“随州得保,全赖八哥一人之力。八哥之恩,某终生不敢忘……”

    “岑兄弟过誉了。”朱武却面无喜色:“我四百好弟兄,亡故大半,如今还能站起来的,怕是百人也无。”

    岑炳寻不出话来宽慰。枣阳攻防之惨烈,他心下自知。

    朱武又咬牙道:“只恨跑了赵匡凝那贼人,若捉住了他,定要掏心挖肺、大卸八块,以慰我两百弟兄亡魂。”

    “阿哥教……”

    岑宝刚张口,被岑炳一把顿住。

    另道:“八哥放心,某今日与你起誓,他日定亲手将这贼人送与八哥手里。”

    次日清点战获。

    床弩冲车各一,飞梯九,半截船十三,辎车八辆,鹿角车十六,马三匹,骡子驴等牲畜二十余头,铁甲二十套,团牌四十一,其余刀枪斧钺弓弩箭矢无算。渡口另有喜报,李季方知随州粮米紧缺,昨夜纵火烧器物辎重和战船,特意避开粮料,虽大火蔓延难顺人意,仍粗略保下稻米粟麦马豆等两千石有余。

    趁岑炳兴致好,岑宝特避开耳目来问:“为何放赵小贼不杀?”

    “杀不得。”岑炳与他解释,“杀赵匡凝事小,触怒赵德諲事大。我再致书一封,并些许遗物送还襄州,瞧在共事大齐皇帝的面上,事情或有转机。若杀赵匡凝,与襄州结下死怨,他若再派大军来攻,将如何自处?随州亦永无宁日,你我难逃一死。”

    岑宝好似听懂了:“似俺与阿哥这般,旁人知晓阿哥厉害,就不敢为难我?”

    “阿哥能保你几时?凡事多仰仗自己。”岑炳顺势教导。

    “俺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