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此称呼，趴在地上的宋渠没有任何回应，一如他高傲的性格，认命但不需要同情。

    “宋渠道长，我和小鱼儿就是那天与您交谈的两位凡人......”

    张岁寒依旧喊道，并快速简要地忽略众多细节，只讲到文付宇是被董新月所灭杀。

    “我想请求宋渠道长，为我解惑，解我心中的燃眉之急。”

    见宋渠依旧没有回答，他有些许焦急，语速急促，不经意间一股脑地提问：“我想知道，现在碧山深处的状况，特别是我们镇子里的引路人，也就是青鸾，在地震山移后，他们如何了，是否逃脱了......”

    “龙树主持三人怎么样了......”

    “还有，还有陈松竹道长，他真的，真的陨落了吗？”

    意识到自己提问过多，而宋渠并无反应，他双眼微垂。

    “这小子！看我将他打到自己主动说。”大黄忍不住刻意地用爪子顺着自己的毛发，好似人类挽起袖口。

    “龙树主持与我说过，宋渠道长有且只是一位孤傲之人，只是二十年前的一件事情，导致道长心性大变，我不知道那件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龙树主持。”

    “可是主持后来的一句话，让我从其中窥探一二，”张岁寒轻声道，“相由心生，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道长内心的执着罢了。”

    只见，宋渠的身子猛然颤抖，他面容下的地面，竟然有滴滴水渍流淌。

    张岁寒见有效果，他便转身对着冯慕鱼问道：“小鱼儿，你还记得陆婆婆跟我们讲的那个传说吗？”

    “共工撞倒不周山吗？”冯慕鱼回答道。

    张岁寒又转头看向宋渠，轻声说出了自己的理解：“共工撞倒不周山，宋渠道长应该也有所了解吧。”

    “在我听见婆婆与我讲述共工这个人物时，其实我的头脑中出现了一个人，就是道长。”

    “共工，一怒撞倒不周山，是因为满怀希望下，未能寻到极乐仙境所带来的反差；宋渠道长，酒旗风暖少年狂，又何曾不是二十年前的事件所带来的极大落差。”

    “我惋惜，共工却就此深埋在山脚之下，未能看见由他所带来的灵气充沛，人间仙境。我也庆幸，道长只是遇见仙途路上的坎坷，还有站起来拍拍灰尘，继续向上攀爬的机会。”

    “我并不会宽慰人，但是我知道一个道理，由我的先生教与我的道理。”

    “这世间万物都是存在着联系，事情总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张岁寒已经没有任何言语了，他将他所认为的理解，全都述说。可宋渠只是身子抖动，却未有出声，他失望了。

    就在他准备拉着冯慕鱼和大黄离开之时。宋渠仍然面容朝下，声音似从地面传来。

    “我此身残废，是在人妖大战之前所致。在与你二人分别之后，我察觉到碧山某座洞窟脚下，有妖族的踪迹，我便潜行跟随，但哪知在我身后有一个名叫逢春的男子时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并一招将我打败。”

    “他是元神境界的强者。”

    张岁寒凝神听着，大黄倒是捂住自己的脑袋，暗叹着不好的差事。

    “他顺手将我的心湖境界尽数打散，几日来我备受妖族的虐待，直到今日，我在昏迷中被妖族带到了人妖大战的地点，随手扔在地上，逼迫人族强者现身。”

    他想了一会，又继续道：“你口中的青鸾，也就是那群地底的凡人吧，他们被一名名叫采裟老祖的妖修，尽数震昏......”

    “那，那人呢！”张岁寒心境慌乱。

    “众人与妖都未能看见，但我适时头朝下，瞧见那叫逢春的男子，将青鸾全部带走了。”

    张岁寒眼神闪烁。

    “后来，分别各有四名元神境界强者，挑动双方大战。而我则被董师姐救下两次，这期间，关于龙树主持，我不知晓，但其中便有两名元神强者出自佛门。”

    “至于，陈松竹.....尽管都在传他身死的消息......”

    作为二十年来，他惊鸿一瞥，努力赶超，以至于日夜快要疯魔的对象，他的语气更低了。

    “正如你所说，在二十年前，我寥寥七十年的仙途，总是顺风顺水中，掌门的宠爱，众多师兄姐弟的崇拜，各大灵脉榜上的出人头地，这让我始终处在一种，年少得志的意境之中。”

    “直到我遇见了他，一个面容极其平凡外，似乎又完美到没有缺点的人。”

    “十招，陈松竹在我想要筑高台的情况下，与我斗法。即使比我小了一个小境界，他也仅仅十招便将我击败。”

    这时，宋渠双手撑住地面，终于起身靠坐在墙上，眼下留有泪痕，看着面前‘似是而非’的张岁寒。

    “他太冷静了，”宋渠做出点评，“若非亲眼看见他的尸体，我不愿相信他的陨落。”

    “他给我的感觉，与你当时护住这女子一般。我并非刻意等待陈松竹的出现，同一境界之时，我都十招落败于他，更何况已经高台的他呢。”

    “那天一再逼迫于你，纯粹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他两眼落寞，话锋一转，“其中的自信，也看见了当年的我。所以，我想看看，那时的你会如何抉择。”

    “抛下女子逃走的懦夫或者无脑莽撞的莽夫。但结局终究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当时的我就想到，若我放下那份少年风发时的我，是否能在百年之内有望筑台呢。”

    “可惜，就如文付宇所言，这世间没有如果。我已经是一个心湖尽碎的废人了。”宋渠自言道，终究是破除了自己的信言，他选择妥协了。

    张岁寒起身走向宋渠，取出那灵气快所剩无几的信羽。

    “不，在我看来，共工故事最后的结局，是他所带来的上界天地灵气，他为人间带来希望。”

    “大黄，你说过，你的心湖是由太守的灵力修复的，对吧。”

    大黄满脸惊讶，张口阻止道：“张岁寒！这是元神境界的护道信羽！前两次与风云霞的娘们相关也就算了，但我绝对不允许你这般摧残此物！”

    “大黄......”张岁寒看着拦在他面前的大黄。

    “这就是你未来成长道路上的‘护道人’。”

    “我不同意！”

    大黄神色比以往更加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