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大人

第26章 特许

    浴桶不小,可装两个人在里面,便显得有些狭窄拥挤。

    沈地肤的膝盖与穆庚屹的腿紧紧抵着,她的手掌心传来水的温度和心脏的律动。

    砰砰砰...

    脑海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回想起刚刚从房顶跌落,以为自己要摔死的时候,被这个男人稳稳接在怀里的情景。

    男人身上都是血腥气,脸上也残留着没擦掉的红色,眼睛里都是血丝和暴戾。甚至听到她尖叫的时候,皱着的眉头还未散开。

    她睁开眼的那刻,望见的,就是这样一张脸,一个人。

    然后那个人视线移动了下,立刻转开,将她稳稳放在台阶上,先一步走进门,撂下一句:“进屋,沐浴。”

    她发现了自己身上穿的那件宽大里衣领口敞开,也看到了穆庚屹突然泛红的耳尖。

    这会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沈地肤也不知道自己脑子犯了什么抽。

    她裹着澡巾的手掌从穆庚屹的胸膛划过,来到腹肌处搓了两下,继续下滑。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她的手腕再次被钳制住,拽出水面。

    红色的眼眸唰的睁开,瞪着她。

    她眨巴眨巴眼睛,无辜至极。

    “出去。”

    手腕被松开。

    沈地肤抿唇,故意凑近一些追问:“真不用我帮忙啦?那我可走了啊?”

    背靠着浴桶的男人闭上眼,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沈地肤挑挑眉,将裹在手上的澡巾扯下搭在浴桶边沿,站起身准备迈出去。

    后脖领子突然被拽,本就不合身的白色里衣唰的脱落。她下意识双手环胸,侧头去看身后那人。

    穆庚屹已经靠着浴桶重新坐好,右手手指挑着那件湿答答的上衣,眼中红色更深。“好玩吗?”

    沈地肤简直想将刚刚戏弄穆庚屹的那个自己吊起来暴揍一顿!

    好好的,你说你招惹他干嘛?!

    “不,不好玩。”

    “下次还敢吗?”

    “下次不,不不不,绝对没有下次了。”沈地肤侧着头,努力的晃动自己的小脑袋。

    那件上衣被挑的更高了些。“谁允许你动我的衣服?”

    沈地肤刚想解释,自己的衣服湿了,屋内又没有其他干爽的衣服。可是她立刻想到衣柜里的那些东西,将所有解释的话咽回去。

    她不想说,对方却没有打算就此揭过。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的屋子里为什么放着几盘吃食?”

    沈地肤继续摇头:“不,并不好奇,也不想知道。”

    知道的多,死的快啊,她可是明白人。

    穆庚屹将那件里衣塞进水里,衣服很快漂上水面。他再次闭上眼睛,自顾自的说着:“你既然看到了,就应该知道,这辈子想从我手里逃开,是不可能的。”

    沈地肤小心翼翼的去拽水面飘着的衣服,心想:不就是藏着点吃的在屋里吗,算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还要绑着我一辈子?

    她刚拽到衣角,就听穆庚屹又说:“从现在起,你就是穆府的侍女。你的职责,就是听从我的吩咐。去找管家吧,他会安排你的住处。”

    沈地肤小声的答应着,扯回那件湿答答的里衣套在身上。这时候才低头发现问题。

    里衣的料子是柔软的棉布,浸湿穿在身上后,又薄又透又贴身。

    这这这...刚刚两人相对而坐,他都看到了什么?!

    都看到了?

    啊啊啊...!

    她几乎逃跑般的蹿出浴桶,扯过床榻上那床被子裹住自己,夺门而出。

    浴桶里的人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肩膀也放松下来。

    “阿锋,衣服。”

    阿锋端着托盘上的新衣进门的时候,右侧脸颊有道明显的划痕。他默默站到浴桶边,递上干爽的手巾,里衣,外袍。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看正主。

    穆庚屹穿戴整齐后也发现了阿锋的异样。

    整理袖口的时候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阿锋头更低了。“阑嬷嬷说,深更半夜的,您这边的动静还是尽量小一些。老夫人睡眠不好,容易受惊吓。”

    穆庚屹想起之前沈地肤掉下房梁之后的大叫,没说什么。

    换上新的袜靴,拍拍阿锋的肩膀。“走,进宫。”

    丑时三刻,宫门口已经等候了黑压压一片大臣。他们低声私语,哀叹连连,还有哗啦哗啦甩袖袍的响动。

    穆庚屹骑马飞驰而来,身后跟着红潮般的甲军,动静很大,想不注意都不行。

    他一骑当先,一身黑袍,左手持缰,右手握长枪。

    冲到那些文官面前时,丝毫没有要拉马缰停下的意思。

    文官们吓得惊叫连连,旁退闪躲时,还有五六个摔倒的身影。

    阿锋与阿盾倒是即时勒马,手向两边一挥,红甲军唰唰唰跑步包围,将混乱的大臣队伍圈成一个圆。

    “穆庚屹!你什么意思!”

    有个年近五十被吓了个屁股墩的文官恼羞成怒,坐在地上喝问。

    这时穆庚屹的马蹄已经到了宫门前。

    红色的宫门紧闭着,宫门口身穿金色铠甲的守卫们安静的在原位站立的笔直。

    “别吵,我睡一会。”

    穆庚屹近乎呢喃般的说了一声,调转身形,背靠着马匹躺下,翘起二郎腿。手中的长枪枪尖朝上,玄铁枪柄咚的一声戳在石板路上。

    刚刚说话那老头见此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爬起身就要上前接着理论。

    “你狂妄...”“唰!嗡...!”

    迈出一步的脚停住,鞋尖的石板插着一根箭尾还在嗡嗡颤动的铁箭。

    阿锋搭剑拉弓,瞄准。

    老头看看那根箭,又回头看看阿锋,默默的收回脚,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卯时,宫门从内缓缓打开。

    穆庚屹伸了个懒腰,在马背上重新坐好,先一步策马奔进宫门。

    皇宫内,除非特殊经过皇帝准许的,才能驾马前行。而穆庚屹,正是此类特殊的存在。

    只不过他往年行事还算低调,从未策马进入过宫门,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早就得到过特许。

    马蹄声哒哒哒的响彻在宫道上,一声声敲击着人心。

    昨日那场杀戮,胜者无疑是三皇子南紫烨。

    而站队大皇子南紫枫的大臣,以闻砚为首,早就全族被拿入狱。可保不齐,今日早朝,还要再掰扯一番,牵扯出更多的人。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谣传,说皇帝被大皇子屯兵造反的事情气的不轻,要处死这个儿子。大皇子持剑弑父,才导致皇帝驾崩。

    但大皇子昨夜就已经自刎谢罪,皇后也追随先帝而去。

    如此看来,南紫烨继承大宝也是板上钉钉。

    站对队伍的人自然欣喜,站错的人难免忐忑不安。

    宫道两旁,有盖着白布的人形。内侍监们手拿刷子布巾,跪在石板路上刷洗。

    文臣们一个个腿肚子转筋,越走越艰难。

    昨夜,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