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一世界

第五十章 绑架贺太太

    贺太太怒视着电话机,仿佛透过机器,盯着电话那头的人。

    接电话的女人没听出贺太太语气的异常,带着些许兴奋的语气说:“啊,姐啊。你到哪里去了,我回头找你就不见了,酒会上好多人都想见你呢。”

    我从对方的声音认出来,电话那头的女人,就是今天白天,和贺太太在书房聊八卦的那个。

    贺太太说:“唐荣,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信任的人,我视你如姐妹亲人,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可是你却买通我家里佣人,在我这里行窃!”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后,才重新传来声音,唐荣平静的说:“姐,这件事你可以埋怨我,但是我不后悔,我这么做是为了这个世界,和你所做的是一样的。”

    贺太太说:“那你的愿望就要落空了,我已经决定把东西毁掉,留下来也许能拯救一些人,但为此带来的争斗更加剧烈,毁灭的会更多。是你让我明白到这点。从今往后,你我不要再来往了。”

    “可是这不公平,我们有权利……。”唐荣情绪激动的说着。

    贺太太没有听完,就挂掉了电话,她起身走到书橱暗格那里,打开保险柜,取出来装着照片的信封。

    接着又从酒柜里,拿了一个空着的冰桶,放在窗户边的地上,打开窗户时,顺手还拨了一下窗帘,差一点就碰到我。

    我看见她拿出一只打火机,站在窗边,准备点燃信封。

    原来照片被贺太太烧了,难怪贺家人怎么都找不到。

    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进展,那么照片后面隐藏的东西,估计也已经被贺太太销毁了。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需要拿到照片,折腾一趟总要有些收获,不然回去了没法交代。

    我在贺翔龙面前,整了那么多神秘操作,结果啥也查不出来,那也太跌份了。

    就在贺太太用火焰点燃信封时,我一把掀开窗帘,如潜伏的猎豹出击一样,扑向贺太太。

    她就站在窗前,离我咫尺之距,一把就被我抱住,同时把粘着乙醚的毛巾,捂在了她的鼻子上。

    贺太太显然受到了惊吓,她奋力挣扎试图挣脱,但是药力起效的很快,只听她呜呜的喊了两声就昏迷了。

    我轻轻把贺太太放在地上,赶紧用脚踩灭信封上的火。

    说实话,用迷药对付一个五十岁的妇女,多少有点下作,虽然我这么做,但内心是很愧疚的。

    不过也属实是没有办法,要怪只能怪这老太太防的太严了,什么大不了的机密?至于动刀动枪,连装甲护板都用上么?

    从刚才贺太太和唐荣的对话猜测,藏起来的东西,甚至关乎到世界安危层面,我绞尽脑汁也不明白,她能有什么重要东西?麻将九九式?

    好奇心驱使下,我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照片。

    刚才的火,只烧到信封一角的外皮,里面的照片完好无损。

    照片上拍的,确实是一栋建筑的门头,一座大楼前,有一个大招牌,上面写HSBC汇丰,是汇丰银行的门头照。

    我纳闷什么意思?老太太存了一笔足以影响世界安危的钱吗?

    翻过照片,背面白底上,还写着一串数字J3553。

    看到这串数字,我马上就明白过来,结合贺太太之前说过的话,她藏了一个东西,留下这张银行照做线索,再看这个数字,其实结果不言而喻。

    贺太太在照片中的银行,有一个J3553编号的保险箱,那个重要东西,就藏在保险箱里。

    她这么做也很好理解,因为这时,她还没下决心要销毁那东西,留下的线索,必须让她家人能找到,如果线索过于繁琐,很可能谁也找不到了。

    我到是被勾起了好奇,很想打开保险箱,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说不定还与贺太太的约定有关。

    想归想,银行金库可不是那么容易开的。

    我脑海里产生了一连串的计划,挣钱,训练雇佣军,占领银行,劫持人质,炸开金库,拿到保险柜的东西,最后利用人质掩护撤到降香树。

    伴随计划,一些画面也开始出现,刺耳的警笛,密集的枪声,火光冲天,猛烈的爆炸……!

    打住,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一套走完,成不成先不说,光前期的准备时间就得几年,还是拉倒吧。

    随即,我把目光移到昏迷在地的贺太太身上,又想到一个主意。

    就是不知道,这个固执的老太太,会不会配合。不管怎么说,这个方案总比强攻银行要简单。

    第一步先要把昏迷的贺太太带出去,可是要怎么做呢?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光别墅的人,不过这方法太变态了,我修身养性那么久,暴戾的事情早都不做了。

    硬的不行,就只有玩心眼了。

    我从酒柜拿了只凿冰锥,当成刀子割下一大块窗帘,然后比着手脚的位置,戳了四个洞,把贺太太的腿穿进下面的洞里,然后兜住她后背,裹在我的背上,我的双手穿过两个上面的洞。

    就像四川妇女,用布背孩子一样,把贺太太背在背上。

    接着拿出酒柜里的烈性酒,塞上布条,做了个燃烧瓶,点燃后扔在书房门前走廊,放了一把火。

    最后锁上书房的门,用那把功勋椅子顶住,跑到窗口冲着楼下大声呼喊:“书房着火啦,快来灭火啊!”

    这一声把整个别墅都惊动了,所有人乱糟糟的跑出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情况。

    我躲在窗台后面,扯着嗓子喊:“书房着火了,都快来救火啊。”

    院子的人一听是书房,都冲向三楼去灭火。这时候就是表现的机会,每个人都不想错过,全都跑去了三楼。

    见到院里的人都跑进了别墅里,我背着昏迷的贺太太,沿着排水管爬了下去,从大门出了别墅。

    我离开时,那些佣人们,还在努力的撞书房的门。

    别墅外不远处,我雇来的两个帮手,正在面包车里等着接应我。

    我背着贺太太小跑着过来,他们见我背着一个人,都吓了一跳。

    我钻进车里,让他们别废话,赶紧开车。

    现在是深夜了,银行已经关门,要去也得等到明天,考虑了一下,我让司机把车开到降香树所在的林子去,到那里待一晚上。

    贺家太太丢了,肯定得报警的,警察万一找到我,我待在退路门口是最安全的。

    车开到林子附近,剩下的路只能步行,我们三个人用窗帘布当担架,抬着贺太太往林子里走。

    两个帮手很不理解我的行为,但在我许诺加倍的高额报酬后,就不再问什么话了。

    到降香树附近后,我们停下脚步,贺太太被放在一棵树旁,让她背靠树坐着,再用绳子绑在树上。

    此时麻药的药效已经过完,没等多久贺太太就醒了。

    她先茫然的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分别看了我们三个。

    我们都穿着黑色运动服,带着头套,她认不出什么。接着她试图起身,才发现身体被捆在树上。

    让人敬佩的是,遭此突变,她没有表现出惊慌,没有表面出恐惧,依然如故,表现出冷静,从容的感觉。

    我拿着一把黑市买来的手枪,不说话,慢慢走过去,用枪顶住贺太太的额头,给她施加威慑。

    她不为所动,用冰冷的眼神盯着我。

    我继续加码,直接摘了头套,以真面目示她。

    她应该能理解,劫匪露面,那就是不打算放人质活着离开,我想这下她该会惊慌恐惧吧。

    可是她没有,反而眯着眼睛打量起我的相貌。

    看了一阵后,她说:“你不像劫匪。到像是历经沧桑的狡猾政客!杀过人吗?不像杀人犯,那就是当过兵,打过仗,是吧?我感觉你很怪,你不是本地人吧?”

    贺太太一连串的分析,听的我脚底直冒凉气,她一眼几乎看穿了我的所有。

    我内心惊讶不已,但表面还要克制。

    贺太太微一笑继续说:“不用惊讶,我只是见过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所以看的准。你也不用再装着威胁了,想干什么说出来,我有些好奇你的目的。”

    我也笑了,对她说:“贺太太果然厉害!不过你也不用为我费心,我只想问太太两个问题,只要你回答我,我就放你走。”

    我拿出那张照片,亮在她面前,对她说:“麻烦你告诉我,保险柜的密码。”

    贺太太冷笑道:“唐荣派你来的?我到是小瞧她了!”

    我马上摇头否认说:“不是,我不认识她。我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其实是你自己,当然你孙子贺翔龙承担费用,雇我来的。二零二三年,另外九六年时我们见过一次,那次见面很不愉快。”

    “贺太太,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无法理解,但只要你愿意听,我有很多办法向你证明。问题是你太固执了,你根本不给我证明的机会。”

    “所以,我希望这一次你能好好想想,好好思索一下我说的内容,然后再做判断。我也见过很多人,很多聪明绝顶的人,说实话你是我见过得人中,非常特别的一位。我觉得你应该能分辨出真假。”

    我说话的语气非常真诚,我希望这样可以打动她。

    说完这些话,我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回归时贺太太欢迎部队的照片,想证明自己的身份。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贺太太竟然拒绝了。

    她摇着头,说:“没有这个必要了。我能看出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告诉你,保险箱里得是什么。是一个笔记本,记着东西的笔记本!”

    她的答复让我喜出望外,于是立刻追问:“笔记本里记的什么?”

    她说:“那你得自己去看,我不能说!”

    “这好办,你把保险箱密码告诉我,我自己去拿。”我问她密码。

    她没有回答反而说:“你就打算让我一个老太婆,被捆在地上回答吗?”

    她把捆住的双手举起来示意,同时用蔑视的眼神盯着点,意思很明确,三个大男人,还害怕个老太婆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可一点都不显老,她的年龄,和她的相貌极不匹配,换作任何一个人,来这里看一眼,肯定认为眼前的女人,是一位三十岁出头,气质非凡的女人。

    虽然如此,但我仍然示意两个帮手放开了她,怎么说也是五十岁的女人,被这么捆确实不好。

    荒郊野地我们三个大男人,还怕她跑了不成。

    贺太太解脱后,用手撑着地艰难的站起身,举止动作老态龙钟,显得非常僵硬。

    她揉搓着被绳子捆过的手臂,对着我说:“真是老了,你在窗帘后面藏了那么久,我居然都没发现。”

    我客气的笑了笑,解释说:“我也不容易,站在那里腿都快僵了,硬撑下来的。”

    话一说完,我觉出好像哪里不对。

    在书房时,我带着头套,也没说话被她听见。

    我们三个全都穿着一样的运动服,身高体型相差不大,她怎么分辨出来的?

    没等我想个明白,突然看到贺太太眼睛中的老态一闪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锐利的目光。

    我心中大骇,这是那种杀过千万人,经历过朝代更替,见识过尸山血海的人,才会拥有的目光,她难道……不好!

    刹那间,贺太太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枪,向后一拉,同时飞起一脚,就踢在我的裤裆。

    一瞬间肝胆俱裂的疼痛感,如排山倒海一样从裆部冲入腹部,热烈、撕裂、破碎,总之一切可以粉碎意志的疼痛感,都冲向大脑,我李时就瘫在地上,手枪也掉在一边。

    接着,贺太太向右甩出一记手刀,正劈在我一个帮手的脖子上。

    借着甩手的势,又一个转身摆腿,使出一记漂亮的回旋踢,把左边发愣的另一个帮手,踢晕了过去,整个动作干净,充满力量。

    如果我没瘫在地上,肯定会鼓掌称赞。

    贺太太从发起攻击,整个过程也就几秒钟,我们三个大男人,就悉数被放倒在地上。

    一个晕死过去,一个捂着脖子艰难的喘息,而我最难看,捂着裤裆蜷缩在地上。

    贺太太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手枪,熟练的拉动套筒,看了一眼枪膛,确认子弹上膛,然后松手让套筒回弹复位,那派头十分靓丽潇洒。

    贺太太举枪对准我,问:“你到底是谁?”

    我此时疼的大脑都萎缩了,哪有力气回答问题。

    贺太太等了一会儿,见我只在地上蹭着爬,不回答问题,便对着我脑袋旁边,开了一枪。

    子弹击中泥土飞起,溅了我一脸,我吓的一缩脖子,连忙求饶:“别,别开枪。你让我,让我缓一会,我全都说。”

    借着说话的功夫,我在地上蹭着往降香树那里爬,万幸啊,万幸自己做决定,把人带到这里,如果不是,真要出大事了。

    树离我不远,蹭了没几米就到了,我忍着疼痛伸手摸到树身,毫不犹豫就离开了这里。

    流光旋转之后,我一仰身,就摔倒在了地上,裤裆里火辣辣的感觉,仍然十分强烈。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贺翔龙吓了一跳,他急忙跑过来扶我,焦急的问:“怎么了,岩大哥,你怎么了?”

    我捂着裤裆缩在地上,脸上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咬着牙对他说:“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家老太太,会武术!”

    贺翔龙听得一愣,满脸茫然之色。

    缓了十几分钟,疼痛感才逐渐减轻。

    贺太太这一脚,可是下了全力的,这点我自己就能体会到,她是没打算让我活。

    待稍微好转后,我才艰难的,被贺翔龙搀扶到椅子上坐下。

    我满脸都是汗水,仍旧疼的龇牙咧嘴,好在能说话了。

    我对贺翔龙说:“照片,你奶奶早都烧了。你去车里,拿纸笔过来,趁我记得,给你画个草图。”

    贺翔龙听得云里雾里,在他看来,我一进门就跑到树那里,伸手摸了一下树,接着就痛苦倒地,所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

    他还是按我说的,出去取来了纸笔。

    我大概画了个图,对着上面给他解释照片画面:“照片是一个银行的门头,这里是招牌,我猜是汇丰银行。这两边是玻璃门,门口这两个是石狮子,那个我画不出来,应该是石狮子,挺大的。哦,还有这里,这些圈圈,是墙上的雕刻,应该是光屁股天使小孩,我也画不出来,拿圈圈代替。大概就这样。”

    解释完后,我把草图推到他面前,继续说:“他们要的不是这个照片,而是照片里银行保险柜存放的东西。你奶奶在这家银行开了个保险柜,编号是J3553,她在里面放了一个东西,应该是个笔记本,对方要的是这个本子。”

    我喝了一口水,挪了一下屁股接着说:“但是这个笔记本,大概率也被你奶奶销毁了,所以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如果你们想解决这件事情,可以试着找一个叫唐荣的女人,哦,现在应该也是个老太太,她很可能就是幕后指使,或者认识幕后指使。”

    “哦,对了,你奶奶的事情我也有点眉目了。她确实有个约定,具体内容还不清楚,但是大概知道,约定是有人要接她离开这里。奇怪的是,这个约定四十年前就定好了,可是到现在还没履行?”

    “你奶奶为什么会重视一个几十年前的约定?我意思,如果有人告诉我,他要带我走,结果三十年都没履行,我是绝对不会一直记着等下去的。你奶奶年轻时,是不是有过初恋?”

    “不是我八卦,你最好问问你父亲,你奶奶年轻时是不是有什么,嗯,怎么说,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史?你最好问问。”说实话,后面这些话,就是我故意恶心贺翔龙的。

    我滔滔不绝的说着,一旁听着的贺翔龙嘴巴越张越大,等我说完他开口问:“岩大哥,这些你都是什么时候查到的?你还没开始调查,怎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则回给他神秘的笑容,高深莫测的回答:“晓晓一定跟你说过,要给我开一笔高额报酬吧?我只能说,不论你出多少,我都绝对超过那个价。”

    贺翔龙一脸不可置信,对我说:“岩大哥,等这些事都处理完,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