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飞仙与钢铁

第六十九章 这就是仙

    一团大火之后,电力恢复了。

    电灯泡带给人的安全感是毋庸置疑的,手持对讲机中传来的嘈杂电流声也是一剂良药。

    至于死去的人是怎么创造出一片黑暗,断绝电力和信号,追逐着人们,将全副武装的士兵杀死,同时也不放过手无寸铁的东瀛人,将他们全部堆放成草垛似的一堆一堆的……

    这是一个神秘学、玄学的上的概念,对于生活,生长在神秘学氛围中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反倒是见怪不怪了。

    好比一个生活在科学世界观中的正常人,他看到一台小小的机器能够发出声音,能够展现绚丽的画面,能让他同千万里外的人对话,他也不会发狂的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聪明’的人多的是,他只管接受,其他的就不用多想了。

    逼着人去学习难以接受的高深知识,他还可能会抑郁。而要是让一个神秘学世界中的人,随便的去了解一个看着就‘不正常’的神秘学诡异仪式,那么,小小的抑郁可能就是他求之不得的微小代价了。

    鲁士刚向上汇报了他们在第二十一层的遭遇。

    “……至少有二百人……躺在这里。不只是我方——我方有二十一位遇难者,其他的多是东瀛人面孔,而且看其来大多是平民……”

    他的频道直接的接入了最高指挥层,由王武本人接听。王武简单的了解了鲁士刚有些发抖的声音描述的惨烈景象和吊诡的经历,沉默了一会。

    “司务长——我明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确也在排查一些失踪案件,我的一个勤务兵就在向下传递消息的时候失踪了,我想现在你应该能够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绑着红袖章的年轻人。”

    鲁士刚咬着牙看了看人堆,沈向春背对着他们看着窗外,而石昌辉则是面色惨白的从远处指向一个地方。

    “是的,将军。”鲁士刚点点头,忍着悲怆的心情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勤务兵的脸,说,“我看到了一位绑着红袖章的准尉,他很年轻……在他的左眼边上有一颗黑痣,这会显得他很秀气。”

    对讲机那头传来一声叹息,气息吹过对讲机收音孔在鲁士刚这头发出了呼呼的风声。

    “唉——那就是他。”王武说,“你说你们是被少将军……都督殿前卫将军救下了,将军阁下还在你们那边吗?”

    “在。”鲁士刚又看了一眼沈向春。

    他的对讲机音量开的很大,沈向春听到了王武的话,也回头来看他。这位年轻的将军的眉头像是要打架一样靠在一起。

    “请都督殿前卫将军通话。”

    鲁士刚脚上打了个立正,正步小跑到沈向春的身边,将对讲机递给了他。

    “请您通话!”他高声说,同时贴心的将对讲机声音调小了。

    沈向春谢过他,又看到他和另一个士兵一起走远了些,主动的清点起人堆里的自己人来。

    “王叔,您找我?”他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哽咽。

    “是我。”王武说,“少将军,那一定是惨烈的情况吧……”

    “前所未见。”

    “……”

    “您以为他们是在做什么?”王武问。

    “我不知道,可见是一个邪恶的仪式,通过无差别的屠戮来达成某些目的的仪式。”

    “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祷词,尖叫,由生向死的幻象……献出心脏,顶礼膜拜……流血,有目的流向电梯井……”

    “您说向电梯井流血?”

    “是的,”沈向春说,“我以为这是仪式的重点,他们——敌人,敌人要不是在祷告成堆的尸体,那么就是在向鲜血流向的地方跪拜。我不了解土著人的行为模式,可是我倾向于是第二个猜想。”

    这时沈向春想到了源之雪和他说起过的所谓的‘更大的礼物’,他隐隐的感到了一些不安,这股不安的感受无疑是从着鲜血流向的电梯井里传来的。就像是一阵阵幽深恶臭的臭风。

    “是,这……”王武迟疑的拉长了声音,像是在思考什么。

    “在刚刚,地下层的渗透部队也传递上来了些奇怪的消息。”

    “也?”沈向春说,“您仔细说说——难不成也是这样的流血献祭?”

    “没错,而且是渗透部队攻入了一个成规模的……我很不想这么说——甚至可是说是流水线化的流血献祭的场地。功能齐备,监牢、流血的管道、屠宰场、火化炉。”

    沈向春咽了口口水。

    “您是说……”

    “我想我们知道了那些被贩卖的虾夷人和矮黑人是用作什么的了。”

    “你是说……一船数百人……?”

    “而且这样有迹可循的纪录可以追溯到大战时。”

    “大战!”

    “大概在十五年前源氏东方馆大厦高价置地买下这里之后,这样的纪录就更明显了。每年两到三艘,这显得挺克制的不是吗。”

    “您是说!这可能是一场七十年前就开始的,更久远的,更血腥的……骇人听闻!而我们歪打正着!”

    “少将军!”王武打断了沈向春的话,“可能这也在大将军的计划中呢?”

    沈向春沉默了片刻。

    “王叔,还有什么别的信息吗?”

    “渗透部队遭到了相当顽强的抵抗,抵抗强度不是我们地上层可以相提并论的,传递的信息并不完全。”

    “我想去看看。”沈向春说,“我去支援地下层的作战。”

    王武那边明显愣了愣,他考究着用词,小心的说:“您不必勉强,我想今天您见得……有些多了。您先来我这一层吧。”

    “我没有勉强!”沈向春强硬的,怒气冲冲的说。

    “我可支援地下层的作战!您应该把更多的兵力和精力用在地上层和安置附近的平民身上!我去地下层!”

    “……”

    “如果您坚持的话……”

    “我坚持!”

    “那您请自便,只是,我希望您可以不那么勉强自己,请您保重自己的安全。”

    “所有人都尊敬我,大家都爱我。我不会勉强自己的,而且我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做一个缩头乌龟。我讨厌流血!是的,我不喜欢流血,不论是流谁人的血,可是,您可不能因此就认为我是一个胆小的。我会到地下层去,我可以救下很多的人,可以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好!”

    “您能这么说……”王武的声音显得很激动,“你少将军,您在我的眼中一直都是最不一样的那个,您不用担忧我或者是我们的大将军的想法是不是会有任何负面的情绪,我们信任您,就像是信任我们的军队一样信任您。”

    沈向春带着情绪的继续说,没有被王武的甜言蜜语打倒。他一反自己的矜持和腼腆,显然是想要把自己突然出现的想法都说出来。

    “我和源之雪说了很多话,她是一个疯子——我也不见得很正常,我怀疑她对我做了什么,就像是她对那些忠诚于她的武士做的那样。总之,我想这么说,我放走了她,她离开了源氏大厦。是我有意的放走了她。”

    “她不重要,”王武的语气平稳不变,好像一直知道那样,“源之雪是次要的,我们从来不把这个空有一身力量的女孩子放在主要目标上。”

    “次要的。”沈向春嗤笑一声。

    “您知道我救下了那座飞艇吗?您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当然知道,您做的很好,所有人都在称赞您的力量,可以说目睹这一切的都是‘沈向春分子’了,您的将军的名号恐怕是实至名归了。以后所有人见到您都要真心实意叫上一声将军了!”

    王武高高兴兴的说着,感同身受似的,咧嘴笑着。

    “当然了,您当然会这么说。可是您要是见过那地方就会明白了。明白了原来救人的青木、那神性的青木是从另一些人的身上生长出来的!您和仙子,大将军和青帝冕下,神性的柔嫩的青木之下都是白骨!”

    “好吧。”王武声音逐渐的严肃起来,“少将军,这就是我说的勉强。您该休息休息了。而且,少将军,您要明白,这就是仙,这就是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