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飞仙与钢铁

第七十章 牺牲,克制

    在外围指挥官夏云兴【保持存在、加派人手】的指示下,在城市地下管道聚集的大批渗透部队们整装待发,在地上层冲突的爆发的第一时间就突破了管道内警戒的东瀛人武装力量,一路采取决绝的断然手段,破门毁墙,在东瀛人大乱之际,一头钻进了那个血腥如人间地狱的地方。

    相比于渗透部队所见的场景,但丁神曲中的地狱都显得委婉暗淡多了。

    一个个堪堪能够容下一个人的方形洞穴整齐的排列成密密匝匝的阵型,覆盖满了一面长六十米,高十二米的巨大石墙。

    每一个洞穴顶部都用着一个沉重的,可以由中枢机关统一控制的带刺钢板,洞穴底部是带着管道的内凹下水。

    每一个洞穴的管道连结在一起,通过重力流淌到石墙最下的位置,从一个个恐怖的石像脸嘴中流出,汇入墙下的粗大水道,再从水道中流入更加幽深不可知的深处。

    请发挥一下想象力,请想。

    一个个恐惧的人类‘牺牲’被锁入洞穴,成队武士在下方坚守,对反抗者处以极端的暴力。牺牲大多明白自己的下场,于是他们的反抗自是不惜一切,可是他们饥饿而无力,难免落下个被折断腿脚的下场……

    待到可怜的牺牲被安置好了,哀嚎响成另类的诡异神曲。指挥者大手一挥,按下中枢机关,沉重的钢板以及上头那锐利的尖刺就会将牺牲的脊梁骨压断,像是榨果汁似的将牺牲的每一滴血榨出来。

    血液一滴不剩的通过复杂的管道从石像脸嘴中流出,汇入更大的管道,宛如细水汇入大江,流入远边深邃的黑暗中。

    这散发着恐怖气息,令人不寒而栗的场地四周堆积着数不胜数的破碎衣物,一台像是永不停止工作的焚化炉暴怒的呼啸着,空气中飘散着不知名的灰白色粗糙粉尘,更多没有送入焚化炉中的尸体在发臭……

    在焚化炉的一边堆着许多空了的医用血袋,这些本该用于救人的东西,此刻却是被人为的暴力剪开,胡乱的丢在一边,就像是一个个单薄的孩子。在火炉边腥臭的风中摇晃,飘摇的像是一不留神就会熄灭的火苗。

    阻拦渗透部队的东瀛人火力强大,不乏重武器。其中甚至有许多的老型号重机枪和火炮,渗透部队被迫与守备的东瀛武士们在有着焚化炉、榨血机关、成堆尸体的场地上展开激烈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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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向春对发生事情不可不说是害怕的。

    可他现在已经竭力控制住了这种害怕的感情,让恐惧没法在他炙热如火的身体和精神上驻足。

    他不害怕不是因为他很快就习惯了恐怖和骇人的场景,习惯了血腥和自己去杀人,而是由于他有生具来的天赋,他超脱的自信,由于他在结束了和王武直抒胸臆的谈话后,几乎立刻的学会了控制自己。

    他在去参加战斗的时候,要求自己什么都想,只是不去想看起来最应该受关注的事情——去想战斗本身。

    现在他很快的在楼梯间向下走着,时不时和遇上的战士打招呼,为受重伤的人治疗,对每一个高呼自己职务的人回以微笑,摸一摸头发,想一想家中的女孩们……

    他的神态轻松而无忧无虑,仿佛就是在安静愉快的散步,看到其他人紧绷的表情会不自主的露出嘲讽轻蔑的态度。

    这让人们更加尊重他,更加狂热的为他欢呼。

    而他只会说:“好样的,士兵。请告诉我,哪边去地下层呢?”

    有时候他也会得到一些不好的消息,一些表情各异的士兵会告诉他许多不好的消息,哪边的清扫任务出了差错,哪边发生恶性时间出现了大量的平民伤亡,哪边有军官负重伤……

    一圈中下级军官围在通往地下层的必经之路上,紧张的捣鼓着一台显然功率不足的激光切割机。

    这台机器在庞大的顶级保险大门面前就是一个孩子,它散发出的光和热只能破开大门的表层不锈钢铁皮,而对内部的复合金属材料毫无办法。

    沈向春走近了,军官们忙不迭的对他踢脚立正,用期待和惭愧的表情看着他。他们或多或少都不怎么干净的脸蛋上闪亮的吓人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向春轻松写意的动作。

    沈向春看着一个大尉的军衔肩章,又从他满是油污的手上掠过,最终将目光停在了特制大门上。

    “大尉。这就是去地下层的路吗?要知道,我们正急着将东瀛人打垮。”

    “这正是……”大尉说,额头冒出了汗。

    沈向春看着那台可怜的机器,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高招,”他说,“不过其实我们可以有更加高效的手段。”

    大尉显然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沈向春没有听他说完,就挥了挥手,走到大门前。他还没有来得及下指示,大尉以及其他和大尉有着同样感觉的官兵们就退开了。

    没有动用热得快,沈向春轻巧的对大门做了一个推手的动作。足以抵抗主战坦克火炮的钢铁大门随即像是夸张的滑稽戏演员似的,爆裂轰鸣着向后倒下了。

    噼里啪啦的枪声随即响起,黄铜子弹在接近沈向春的第一时间就被气化,没有留下任何动静。

    他像是猎人追捕野兽似的看着在他面前的发生的事情。大门后整装待发的东瀛人在用火力阻截他的靠近,他凭借本能感觉到他们不堪一击,果不其然,在一段冷淡的高温射流后,通道内就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量。

    通道内的一切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照明被破坏,掩体变成了碎渣,看不见任何一个可以被称为人的东西,墙面被熏得黢黑,各处散发着高温变质的难闻气味。

    沈向春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这样做,和为什么这样做。这一切都像是一个猎人在打猎时不假思索和不仅考虑做出的。他看到敌人端着枪,看到冒火的枪口,他知道他们不堪一击,他知道这只是一下子的事情,子弹这样落在他周边,冷淡的表情下的心是那样的使劲。

    他只是再也忍不住了,然后摆手……

    沈向春愣愣的看着眼前,向前走了几步,站住了。

    回头对身后的军官们下命令。

    “组织有生力量,支援地下层的同时优先保障地上清扫和平民安全……至少等里头温度低下来。”

    军官们被淡漠的眼神摸到,顿时一个激灵,列队整齐的高呼“是!将军!”。

    走在通道中。这通道比沈向春想的要长的多,这导致了通道深处并没有直接的受到高温射流的攻击,只是被高温弄得一片狼藉。

    一些呼吸道受到致命高温重创的东瀛人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不去考虑这些人是不可能的,沈向春逐一用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青枝绞在了他们通红发疮的脖颈上。

    青枝触到多汁的土地上,立刻开出了狡黠的花朵,美的惊人。

    一个人影突然从角落中的电路检修间内跳了出来,扑向沈向春,又立刻被沈向春一脚踢开。沈向春下意识地凝出火焰,攻向这个突如其来的敌人。火焰转瞬之间攻到了敌人,敌人正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又被打的一个踉跄浑身冒出一阵宝光,跪在了地上。

    显然,他用一件防护型的宝物救了自己一命。

    这是一个脸色发白,浑身满是尘土和汗水的泥浆,长着一头浅色的头发,显得很年轻,下巴上有一个小坑,眼睛是黑色的。他跪下之后,立刻高呼一声“我投降!”用恐惧的表情上下快速的看着沈向春的样子。

    “我投降!我投降!”他又说。

    一种不愉快的心情突然漫上了沈向春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