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飞仙与钢铁

第七十一章 俘虏

    沈向春不自主的骂了一句,问他:

    “你为什么投降。”

    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你凭什么投降?

    “因为我有这个投降的权力!”

    “我不知道,”他说,伸手去摸腰间却是摸了个空,他忘了自己没有带着剑了,“但是我相信你们的操典里一定没有给你这个投降的权力。”

    跪地的东瀛人轻轻的叫了一声。

    “我们不是军事组织,我们只有家族家法——不成法律效力。可是!你们不一样,还请您遵守操典,我知道的,你们是有不杀俘虏的明确要求的!”

    他慌慌张张的丢掉手头的武器——一只大扳手,高举双手,看着沈向春年轻的脸和闪耀的将星大声的宣布,“我向您投降!我投降!”

    沈向春阴晴不定的看着俘虏,心中有一种想要一不做二不休杀掉他的冲动,毕竟这对他而言很轻易不过。

    “我在执行特殊任务,”他咬着牙说,“没有能力接受俘虏,也没有必要接受俘虏。”

    “您!”俘虏高呼着五体投地,只要沈向春愿意和他纠缠这些条文规定,那么他就认为自己是有活下去的可能的。

    有谁不想要活下去呢?为了皇国、为了公主殿下去死——让这些话留在口号里吧!他想活下去!

    “您一定是要去祭坛吧!您一定是去那里执行任务的,您肯定是为了那个东西去的!”

    俘虏语无伦次的大声叫着,在地上五体投地的蛄蛹着靠近沈向春的靴子。他职位不低,不然也不会有罕见的护身宝器,可是如今卑微的模样却是像是一只从干涸的泥土中跻身而出寻求着天降甘霖的泥虫。

    沈向春沉重的铁靴子不留情面的踩住他的手掌,问他。

    “那是什么东西。祭坛?我想我的确是要去那里。”他清了清嗓子,明白了这个俘虏的策略,于是接着说,“你都知道些什么,我们的部队应该在底下的某处遭到了你们的抵抗,你都知道些什么,说出来。”

    他伸出两只手,平张着曲在身前,就像是一杆天平,一边放着的是俘虏的命,一边这是需要用情报来使得天平倾转。

    “我是祭坛监事会监事!”俘虏大声的说出自己的职务,似乎想要以此来体现他的重要性,“我们的人在地下三层和您的部队作战,您要找东西就在第四层!”

    “那是个什么东西?”

    “大家都说那是天神……是家族复兴的希望,是最重要的东西,是牺牲一切都要保护的东西。”

    “那你怎么没有牺牲?”沈向春轻蔑的问。

    “……我从没有见过那个东西,可是我知道活着有多美好。”俘虏涕泪横流,“大人,请您相信我,我或许不是什么忠诚的人,可是我对大人一定是有用的!”

    “我不在乎这个。好吧,告诉我,祭坛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要流血?”

    “祭坛就是为了流血,流血就是为了天神……为了那个第四层的东西!”

    俘虏显然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想要活着,为此,哆哆嗦嗦的就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

    “我们从各处收集来祭品——也就是血,大都是从医院中高价收买,还有一部分不足的是各处找到那些弱势的……我们给他们一大笔钱,供他们潇洒几个月,再带到这里来……”

    “也就是那些被拐卖的人。”沈向春精简的说,恼火愤怒的用力踩在他的手上,咔哒一声,俘虏白嫩的手掌就扭曲着被踩断了。

    “不!啊——不是!”俘虏痛苦的叫嚷着,“不是,那是其他部门的事情,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小的监工而已……我从来没有……”

    “够了!”沈向春严厉的呵斥一声,踢在他的下巴上,打断了他求饶哀嚎的话。

    “那么,四层的那个东西为什么要喝血?喝血对它有什么好处吗?”

    “……不是,不是喝血——血是营养液,天神是卵,是一个等待孵化的蛋,我们,我们用血来加快祂的成长。祭坛管理的那些家伙称它为‘科学孵化’。”

    俘虏的几颗牙被踢断在嘴里,可是他既不敢吐出来也不愿意咽进肚子里,只好含在嘴里呜呜咽咽的说着。

    “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个地下四层的东西,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向春把俘虏再一次踢翻,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拉了起来,表情凶狠的问他,眼神中的寒光毫不掩饰自己愤怒的想要碾碎他的心情。

    “快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大战之前祂就在了,是那么久远的……”

    俘虏聂聂的说,在又受了几拳令人眼冒金星的重拳之后,站也站不稳,身体像是面条似的不受控制的摇摆着,要不是沈向春拉着他的衣领,恐怕他就要昏死过去了。

    “大战!一说到大战我就想把你烧死!”

    沈向春停下拳头,拳头上已经沾染了不少血迹,不过这不是属于沈向春的。

    “我不知道呀……”

    俘虏的舌头无意识的在口腔中滚动起来,张口吐出了几颗牙。

    “……那是——天神——那就是一个怪物!喜欢喝血!以人类的哀嚎为音乐取乐!我不知道呀!”

    沈向春扔下他,抬腿向前走。整个人在黑暗迅速的暗淡起来。

    俘虏被摔在一具凄惨的,浑身被烫伤而布满了水泡的尸体边。看到尸体胸口和脸上附着的鲜嫩的青枝,看到那粉红色的娇艳花朵向着自己微微摇摆着。

    他清楚的看到有细密的根系从那看不出人形的尸体上‘破土而出’,听到钝刀切肉一般的恐怖轻微的声音,被骇的心神俱裂,竭力呼喊着沈向春,寄希望于最后的可能。

    “将军!不,不要扔下我,不要让我和这些东西待在一起啊!”

    沈向春走的更快了些。

    “我是您的俘虏啊,我是俘虏……”

    那声音已经被抛在身后了。沈向春想着大战,想着地下四层的怪兽,想着地上二十一层的惨剧……

    “我知道一条捷径——去地下四层的捷径!我知道,我知道过……路口,就在……洞口,直达地下四层,直达祂的寝宫,只需要轻轻的一推,轻轻的一下……”

    沈向春突然站定在了原地,回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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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俘虏的半只胳膊已经附上了青枝,沈向春将它砍断,简单处理了伤口。

    拄着一根焦黑的木头,俘虏面色惨白的走在前面,一路上靠着他知无不言的透露,沈向春很轻易的就从防守严密的各个通道中找到了那个小小的、所谓的捷径。

    几个全副武装的东瀛士兵神情紧张的盯着眼前唯一的通路口,呼吸打湿了面罩,护目镜上逐渐泛起水雾……

    一股无声攀延着的青木从通道顶端来到士兵们头顶,在一片只有士兵们沉重呼吸声中猛地扑下,毫不留情的就覆盖住了几个士兵。

    士兵们被树枝束缚住胸肺,巨大的力量将他们胸中的空气滴点不剩挤出来,让他们根本发不出呼叫。

    有人试图去扣动步枪的扳机。

    ‘不用打散这些东西,只要发出声音就好。’他想,却是惊恐的发现枪械也被无孔不入的青木覆盖填充了,他连扣动扳机这样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位穿着高级管事制服的断臂柱杖男人从黑暗的拐角中走出,发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些严重缺氧和脏器受损的人听不到的话来。

    在他身后,穿着汉人将军制服的年轻人闲庭信步的走来,沉重的皮靴在踏在地面上震动着尘埃们。

    他好像听到了那皮靴踩在地面上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从自己越发吃力的心脏中传来的。是那样的震耳欲聋,将人拉入无尽的黑暗中。

    他张了张嘴,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俘虏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叹了一声,从他的尸体上跨过。

    指着士兵看守着的路口一面的墙壁,俘虏对沈向春恭顺谄媚的说道:

    “大人,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