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韩雁同学,我会在这里等你的到来!”
“谢谢您!曲老师!”韩雁有礼有貌地冲走廊窗前的白头老者,说道。
……
“周波!真盘下来了?”
李栋梁两手叉腰,冲刚刚从店里走出来的周波说道。
周波神气地扬了扬手中的纸面文书。
“钱给到位了,一切都皆好商量!”
周波说着,径直走到胡狸面前,“二当家,收好喽!”
“周波,这不太好吧!钱你出的,我这个人只是你手底下的一个小马仔啊!”
胡狸受之有愧地说道。
李栋梁嘚嘚瑟瑟地锤了下周波的肩窝,“周波!为这咱不得喝一顿!”
周波笑着一把拉过李栋梁的胳膊,顺势撞了把他的肩膀,“喝个屁啊!雁子还等咱们呢,这个好消息不吐不快啊!”
“走!”李栋梁勾住周波的脖子……
“小米!”韩雁欢快走来,拉住粟小米的小手,“走!上凤凰戏曲社!”
林岑一身青衫,两眼架上了一副眼镜,“萌肆!你来省会复健吧!医生什么的我都预约好了!国内甚至国外顶尖的医疗团队,来为你量身最好的医疗方案!”
轮椅上的女孩,微微抬起头,“那我得和奶奶,周波哥哥说一下!”
“对!我想他们也是赞同的!”
林岑淡淡说道。
“林岑!萌肆!”韩雁踩着小碎步走来,道。
萌肆倏然回眸,“韩雁姐姐!”
那一刹间,萌肆有一丝恍惚,记忆里的一道人影渐渐与之重叠。
“韩雁!曲教授怎么说?”林岑问。
韩雁大喇喇笑了笑,“曲老师,很是欢迎哟!他无比期待我们的新戏《女驸马》新编!”
“女驸马?”萌肆喃喃自语,目光又轻飘飘地望了下林岑。
“林岑!你真不回学校了?”韩雁讲这话的时候蛮失落的。
“此间事了!我该走了!”林岑讳莫如深地说。
韩雁微微一笑,“那我们来日再会!”
说着,韩雁伸出了小拇指,“不见不散!”
林岑眼神中难掩落寞,并未搭理,“有缘再见吧!”
民国。
今天的鎏鹿大戏楼死一般的沉寂,整座卢水县空落落的。
韩雁叫了辆车,来到教堂,劳伦德神父,例行公事地朝耶稣的神像祷告。
“先生!卢水县不日就被攻破!您不走吗?”
“薇黛莉!组织派我来,是主持联系各成员共同抗击法西斯主义的!”
劳伦德转过身,“日本人占领了大半个中国,我们的使命和任务就是有效联合各阶层有志之士,举起抗击法西斯主义的正义旗帜!”
“我不走!我不能走,党组织需要我,这个地方生活大半辈子的中国人更需要我!”
劳伦德说的义愤填膺。
雁寒浅浅一笑,“我也不走!十年前,我灰溜溜的走了,这一次,我千不该万不能的再撇下那些真心待我的朋友家人!”
“雁尚寒!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你的伯父,他已经替你买好赴往米国的机票了!”
劳伦德不容置喙地厉声说道。
雁寒撩了撩垂肩的披发,“沈伯父已经帮我选择过一次了,这一次,恕我不能从命!”
民国初年。
“林剩,我的家没了!”
雁尚寒一身洋装,她对面是一个码头上搬运货物的青年壮汉。
“小姐!老爷走了,那个家就长不了了,二少爷偷鸡摸狗惯了,他那些乌糟糟的行径,擢发难数,老天饶不了他的,你瞧好吧!”
林剩擦擦脸上的汗水,道。
“小姐!您等上会,我该上工了!”
林剩说,尔后踏着步子,扛上一大麻袋,搬上江面码头停靠的货船。
“小姐!省城那学了不少好东西吧!”
凉棚里,林剩扒拉饭,笑呵呵地说道。
雁尚寒看得露出半分嫌弃的眼色,“你咋这么想不开啊?我留给你的那几张银票子,不说大富大贵,小康温暖,不在话下吧!”
林剩只笑不答,打了个岔,“小姐,你这几天回来,住多久啊?”
“明早我就会省城!天天瞅着二姨太的那张脸色,饭我都吃不下,和你说啊,省城那,好东西多的嘞!”
林剩听得频频点头,“小姐,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上省城找你去?”
……
南桥。
“小姐,你唱的真好听!”
林剩高兴地呱唧着掌。
雁尚寒一身大一点的官袍,自己涂的粉。
“林剩,小姐我新填词改编了这《女驸马》,有机会,好好给你唱一段!”
林剩脑海里,满是过去的这段回忆。
后来,他报名参了军,改了个新名字,林岑。
现在。
“周波,原来你帮的一直都是那个小姑娘啊!”
李栋梁灌了口啤酒,哈哈笑地说道。
周波挺了挺坐在学校门口花坛台沿的腰背,“哪能什么都叫你打听了去啊?”
“那我也不掖着了,那天晚上,那小一万块,是韩雁给的。”李栋梁说,“她呀,不傻,她早看出你的囊中羞涩了!就那次,谁知道,她搁哪知道的呢!”
周波的手掌骤得抓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话说的有点冷。
李栋梁心头有点发怵了,“周波,韩雁那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哪敢呐!”
教室里,韩雁做着习题,突然被周波那张莫名其妙的笑容吓了一跳。
“周波,你疯啊!”
周波也不动怒,拿出来自己买好的煎饼果子,“雁子!你早上不没吃饭嘛!”
韩雁“呦呵”一声,接了过来,“不错!上道!那顿南洋菜没白请你!”
……
“林岑!愿了了?”
老道坐在一张老旧的太师椅上,茶盖拨弄了下碗里的茶叶。
林岑淡淡一笑,“她找到那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了!”
老道连连笑了笑,“你不执着于现世,那今早的跟我上阎罗殿报道吧!”
“我这塑泥的本事,比起那位娘娘,毫不落下乘吧!呵呵呵!”
老道笑的开心。
鸡皮的老手就那么轻轻的一挥,林岑的身子,就那么风烛残年的变成了一块巴掌大的泥塑人偶。
南桥,那埋藏几十年的东西,很快就会等到它主人的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