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月海棠初放蕊，暗酿芬芳挽春回。

    海棠树下，抱着臂膀靠在椅子上的石唯正闭目琢磨着《阵法基要》，院门轻响，岩午轻轻地走进了院子。

    “言师弟回来了？”石唯睁开眼睛打着招呼。这一个多月他都在落星坪上，今日其实是和岩午第二次见面。

    “石师兄好雅兴，师弟没打扰到师兄吧？”岩午施了一礼。

    石唯忙起身还礼，“言师弟，你我同屋而居，就不要这般客气了吧？师兄都已称你为师弟了。”

    “听师兄的。”岩午微微一笑，带有七分娇俏。“师兄月来都在忙于修炼？”

    “正是。师弟选修了哪些课？”

    “器乐，师弟自幼随先生习乐，师兄可愿听听？”岩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师兄对器乐一窍不通，愿闻师弟雅音。”石唯自小还没接触过乐音，唯一知道的就是镇子里的童谣了。

    “师兄稍等。”

    岩午几步走进屋子，很快拿着椅子走了出来，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支竹笛。

    笛声轻起浅入心，拨动心弦始知音。如诗如画入轻梦，似真似幻乱古今。

    石唯完全陶醉在笛声之中，气海中的火苗随着笛声有节奏地簇动着，一缕缕真气不断地被灼烧着，变得更加精纯；五彩云海有韵律地盘旋着，每转几圈云海就微微下沉了一点，厚重了一些。

    “如真似幻！师弟之技当为人师。”笛声止，石唯从痴醉中醒来不禁赞叹。

    “师兄过誉了，师弟这曲子正叫做‘真幻引’，不想师兄还真是懂得音律。”岩午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师兄哪里懂得，是师弟之技高明。”

    “师弟的先生才是厉害，一曲‘真幻引’使得家雀踱步，雨燕落木。”岩午颇为自豪。

    “师弟的先生必然是乐之大家。”

    “先生肯定是，师弟的本事还不足万一。师兄，想学笛子吗？”岩午眼中眼中似有期待。

    “师兄可从未接触过乐器，现在学不会太晚？”石唯感受到了乐曲对修行的重要也有了想习练一番的想法。

    “不晚，师兄只要不是以乐入道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学，师弟很会教的。”岩午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以乐入道？”石唯低声重复着。

    “有乐则身致於和，百神安之。神安之，则气满於冲虚。”原来如此！石唯拱手施礼，“多谢师弟赐教。”

    “师兄不必客气，师弟难得碰到喜爱乐器之人呢。”岩午嘴角挂着笑意，“师弟现在就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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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院的一个院子里，石念、胖四儿相对坐在海棠树下，手捧着“静心诀”一遍遍地默诵着。

    “二哥，背下来没？”

    “嘘！别说话。”

    “二哥，你说这心诀有用吗?”

    “你三哥还能蒙你？忘了在家里都是谁帮你炼武技的？”

    “嘿嘿，就是咱背了几十遍还记不住啊。”

    “你三哥就知道你静不了心，连俺都跟着遭罪。别说话了，俺快背下来了。”

    “二哥……”

    “二哥……”

    弦月当空，晚风徐徐，吹落了几页草纸。树下的两个少年呈手捧之状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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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明阁三层内，舒长老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历时一月之久终于将这阵盘炼化了一成，控制空明阁的防护应该不成问题了。”

    “想不到这控制阵法这复般杂。老夫在想当初道院的前辈是何种修为。”布长老捻须慨叹。“只是到了我等这辈，筑基已经是走到了修行的尽头。”

    “是啊，不知为何下土大陆被控制的这么严格。布老，这些筑基以上的功法是福是祸还真是难说啊。”

    “百院长已经觅地去进阶神藏了，一旦他进阶成功下土大陆本应无患。只是……”布长老看向空明阁外，“这一年来天地灵气竟然开始浓郁起来，用不了多久上土大陆怕是就会感知这变化，原本高阶修士在下土都会被压制到筑基修为，可这灵气的增加怕是会打破这种压制，到那时……”

    “布老担心下土会沦为上土的附庸？”舒长老淡淡一笑，“每三年我下土二十五岁以下的筑基弟子都会被他们带走，说是给他们晋升之机，可这何尝不是一种釜底抽薪？”

    布长老点点头，“现在看来这空明阁牵扯的可不止是我道院的传承，那古战场的变化怕是也与它有关。只是这一切的根源我等却无从知晓，根本无法做出应对之策。”

    “还是着眼于眼前吧，守住空明阁典籍，再秘密培养些天才弟子以对将来之争端。”

    “舒老的意思是？”

    “将空明阁一层彻底开放如何？给弟子以高品功法，让他们尽快晋升，三、五十年内真有些弟子能够进阶神藏，或许到时我道院尚有一战之力。”

    布长老沉吟不语。

    “五十年，不知够不够百院长进阶法相，若能，我道院或可再得五十年时间。”舒长老捏捏鼻头，“或许你我还有进阶神藏的可能呢。”

    “院长和风老头都不在，你我擅自决定怕有不妥啊。”布长老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百院长临去让你我随机而断，你可知他这一去需要几年方能进阶？如果进阶失败呢？我等可有那么充裕的时间？”舒长老走动窗前，“只要你我意见相同，即便风老头回来也没什么说道。”

    “就按舒老的意思办。锚定几个有潜质的弟子放到下院去。在武院中再挑选几个出来，再在军旅中选择一些人，如何？“布长老想通了倒也痛快，但是他并没有把院长早已把几个有潜质的弟子直接藏在了下院一事说出。

    “不如先开放空明阁一层，半年后再举行全院大比选人，选人后的思路就按布老所言。”

    “大比的规则怕是要做些手脚才好隐藏那些有天赋的弟子。只是有一个弟子有些可惜了。”

    “布老是说那个石唯？”

    “正是，老夫一直想不明白，他明明魂体残缺却又是开启空明阁之人。当初老夫并未深思，可是空明阁的阵法偏偏只有他才能开启，这说明他就是空明阁选中之人。可是这复杂的阵法怎么会选择一个无法筑基之人接手呢？”

    “或许这事也没布老想的那般复杂，空明阁并未设置魂体检查，它只是需要一个悟性极高之人呢？”

    “无论怎样，这少年确实给道院带来了巨大的机遇。或许道院日后的机缘也在他身上。”布长老习惯性地捻起胡须，“当日老夫和院长早已商定要给这小子送到养魂窟去，以期他能修复魂体、筑基成功。”

    “布老这么看好这小子？”舒长老有些奇怪，这少年还没开始修炼就被认为可以筑基？

    “老夫只是希望看到道院的变化。”布长老淡淡一笑，“或许真有气运之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