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事话:旧世圣颂

第二章 梦为哪边

    浮尘闲听到少女的询问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开始少有的思维高速运转。

    ‘如果回答会,肯定会因为这项技能去做点什么,或者因为这项技能出事。’

    ‘但如果回答不会,也可能会因为不会这项技能而保全自己,或者出事。’

    ‘而且我画的也不怎么好……’

    他并不是没有做过死亡的准备和进行过相应的思考,但是死是一回事,痛苦又是一回事,更别提身体本能的求生欲。

    而他最终也只能选择了一个不上不下但也都踩上了两个雷的回答。

    “会一点,画的不怎么好。”

    这回答可以说两只脚一左一右都踩雷上了,而等说完之后他也反应过来,原本是概率对半开现在只是最多四分之一开了。

    好在那画中少女并未纠结这个,反而在意回答的语句:“你只需要会与否,我还没问你的水平。”

    那语言中的一抹不耐让浮尘闲没有经过太多思考就做出了回答:“会。”

    “那好,你来画个苹果。别在我这画上,用新的画纸,我看一下你的水平。”

    画中少女摆了摆手,示意他抓紧行动。浮尘闲一时间没有动作,在少女手指已经开始敲桌子的时候他察觉到了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那同样要完,索性实话实说,毕竟,这场面这事件他也是第一见。

    “请等一下,我腿缓缓,现在还没有知觉。”

    画中少女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手指依旧在有节奏的敲着桌子,一下又一下,像是平稳滴答的钟声,无言的催促与压迫。

    过了一会儿,浮尘闲感到双腿算是勉强恢复知觉,便站起身,走到画前,先说了一声“冒犯了”,随后小心翼翼的把那裱着画的画板拿起,放在一旁,拿起自己之前备用的又一块画板,拿图钉裱上新的画纸,削好素描的铅笔,开始打稿。

    之所以是素描,那是因为过去他的基本功和几年来的都是素描练得最多。没有相应经验的人可能会疑惑画个苹果有什么难。一句话就可以形容:不借助任何工具,在三四十公分宽六七十公分长的画纸上,徒手画正圆,而且是真正的无限逼近正圆的那种。

    苹果这东西在素描里首先要画切正圆,然后找明暗交界线,之后画球体,之后画阴影,再找层次等乱七八糟,初学者几个小时能磨出来一个看上去不错的球体那其实算得上相当不错,更别提苹果的造型还有果把,果窝,凹凸,以及这些玩意在光源下对应的阴影和形变……

    画个苹果一坐能坐一天,因为无限逼近真物就会发现总是有的画,这个过程叫做深入,就是往更深更真的画。

    说了这么多,实际上就是为了说明浮尘闲选择素描画苹果的原因:想画好,那就需要花时间,那就能磨时间,他也能有点时间来思考;其次,他联考结束之后已经大半年没画了。他现在画个彩色的苹果固然能交差,但问题是调色什么的他已经忘得一塌糊涂了,那种水平给少女应付,不说百分百,只能说极大概率会引发对方不满从而出现无法设想的后果,死了倒是不那么的难以接受但是他还有三个手办在快递路上没拿回来。

    用素描来画他至少还有点信心能凭肌肉记忆画出一个还有些样子的东西来。

    在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进行绘画的过程中,少女并没有因为他那在外行人看来相当慢的速度而打扰他,连小动作都没有,只是安静的拄着侧脸看着他的绘画。

    直到许久之后,那黑白的苹果颇有样子的浮现于纸上,而浮尘闲也放下炭笔的时候,她才发出声音:“有些慢,但勉强也看的过去。”

    浮尘闲看着自己画的苹果,倒也没有什么感触,一边用准备擦画的卫生纸擦着小拇指那因为与笔痕摩擦沾染的碳粉,一边动作看起来颇为狰狞的活动着有些抽筋的疲劳手臂和手掌。

    随后他就呆住了,他听到了他此时最担心的一个话题:“那你来画一个彩色的苹果,在这个盘子里。”

    他默默的转过头,看着一旁画中的少女在桌上把一个精致的小盘子向前推了推,示意着他在那里画。

    “……我彩绘有些学艺不精,大小姐您看要不然换一个?”他快速的挑选出来一个还算可以的称呼,并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看穿着和体型应该未婚,说话方式上与我并没有太多隔阂,虽然可能是什么神秘因素但是往年轻了叫应该可以。’他如此想着。

    画中少女没有对这个称呼有什么反应,说道:“那你准备让我吃一个黑白的苹果?你是想下毒,还是说你喜欢黑色的水果?”

    “……”他不知为何,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妙,这种反问的语气一般都代表着不满出现了,所以他干脆硬着头皮的说:“我尽力一试。”

    “我不想听到尝试。”画中少女有所不满,但这个时候浮尘闲已经去拿出自己的水彩颜料盒和打水了,他家里现在也没有其他的颜料了。

    当他发现房间的门打不开的时候,他回头望向少女,说道:“我去打水,一会儿作画洗掉画笔上上的颜料用,能开个门吗?”

    “壶里的难道不是水吗?”少女悠悠的指着一个方向,浮尘闲顺着看过去,发现那是烧水用的电热壶,打开一看,里面确实是盛满的水。

    他把水倒进找出来的折叠塑料桶里,桶上那斑驳的颜料说明着曾经作画时涮掉颜料时的狂野。他带着已经把颜料补充好的颜料盒与画笔,把画重新放到画板上。由于肯定没有办法用炭笔起稿,他只能第一次尝试无稿开画。端着调色纸疯狂思考着调色公式,最终画出来了一个造型不怎么规整,但还是说得过去的红苹果。

    当他把画笔扔进已经浑浊的水桶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画中少女拿起那个苹果进行着端详,过了几秒,不满的语气显而易见:“没削皮没清洗的水果,你就这样招待客人?”

    “……”浮尘闲还等说些什么,就听见少女继续说道:“那你还是先了解一下削皮是怎么回事吧。”

    随后,浮尘闲眼前一黑,因为那全身那突如其来的痛觉。全身的皮肤,肢体的每一处,剧烈的痛楚就像一把钝刀在皮肤的下面搓着分离皮肤与血肉。

    剧烈的痛楚刺激感官,连嘶吼也无法发出,因连支配肢体的能力都不再有了,大脑的保护机制强行让意识进行休眠。

    等再度睁开眼睛,柔和的光亮将房间照耀,木质的天花板映入瞳孔。身上那留在记忆最后的剧痛变成幻痛,刺激着意识支配身体直起身来。

    就想做着噩梦后醒来,汗水的流淌与惊惧的喘息同时进行。窗外的几声鸟鸣安抚着浮尘闲惊惧而没有安定下的内心。

    等他回过神来,却在思考一个问题,和一个想法。

    “哪里是梦?”

    “这里,我好像梦到过。”

    “我,在这里好像,是个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