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航路

19.稳步发展

    九月下旬,福恩市晋槐路。

    老槐树的叶子从年初掉到年尾,每天都有几片泛黄老叶悠然飘下,落到沿街商铺门前,同时又悄然长出新的嫩绿叶片。

    人到陌生环境会水土不服。

    对这些老槐树而言,福恩市的气候更是诡异至极,和它烙印在基因深处的记忆天差地别,自从被挪到这地方,身上的叶子就从没掉光过,哪哪都感觉不得劲。

    江河典当行门口。

    纪道直勾勾盯着街上,几个绿衣服的工作人员,居然用输液袋给老槐树输液。

    他出来有一段时间了。

    但还是有很多场面从没见过,比如眼前这一幕,老槐树居然还需要输液的?

    这是什么邪异妖术?

    一棵树而已,输什么液?

    “纪道,你确定这是红雾古城的地图?”郑云的声音从一旁响起,他面前的柜台上摆着一套泛黄老旧的残破图纸。

    “肯定是,自从上次张二狗找到红瀛都司的记载,我就另辟蹊径从海卫古城建造年录鉴籍下手,找到了这份非常古怪的古城设计图,多方对照下来确定无误。”

    纪道收回目光点头道。

    “所以有什么结论?”

    郑云拿开放大镜揉揉眼角,这套设计图过于复杂,同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这座古城的最早的建造年代是1578年,建造方案经过数次变更,尤其是城墙厚度,从十米逐渐加宽到三十多米,还在内城墙外又嵌套了外城墙。”

    纪道挠挠脑袋讲了几句。

    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城墙扩建和加厚都是常规操作,很多时候都和外敌无关,而是取决于城市内居住的人口数量。

    不过也有几个问题。

    这套图纸里有很多特殊细节,和普通城市完全不同,比如城墙内部有很多位置诡异的空洞,可能是给某种手段预留的。

    还有地下水道,城楼和城内的复杂暗道,建在内外城墙夹缝间的护城河等。

    应该都是为了配合某种手段而设计,搞不好某一个环节就是给寒仙预留的。

    但建造图纸只是图纸。

    其他事情都没有记载。

    “仙爷,这红瀛都司很诡异啊,人口变更表里,一年就从三万到六十九万,之后逐渐递减,这一年应该是问题关键。”

    纪道又拿出一本地方县志。

    这个县名字叫和武县,隶属于红瀛都司,是他们目前唯一等找到的历史记载。

    除了这本和武县志之外,红瀛都司就如同不存在一样,在历史上毫无痕迹。

    诡异味道已经遮掩不住。

    红瀛都司一定有天大隐秘。

    “没事,找不到就算了。”

    郑云放下手中地图,找资料是想提前了解情况,如果实在找不到也没关系,他们随时都能亲自去红雾古城一看究竟。

    但这事急不得。

    在此之前还有重要事务要处理。

    “仙爷,老凯特那边有消息吗?”纪道点点头,立刻问起最关键的问题。

    他口中的老凯特就是凯德斯特,让他念英文过于为难,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他说他妻子嘉斯艾琳,去了-07的东海,目的可能是探索海底的沉船。”

    郑云简单说明情况。

    凯德斯特以及‘西厂,这段时间非常忙碌,先是去了-08圣诞群岛一趟,收集了大量被当地隐瞒的事故和视频。

    获取这些资料后,西厂中的假黛梦娜发挥了她旅行作家的优势,亲自执笔撰写文章,把这些事故添油加醋汇编成文。

    西厂每个人都是‘受害者的朋友或者是‘事故亲历者,每个人都有说法。

    之后他们把文章发到网上,利用网络影响力,在社交媒体上搞得小有成果。

    西厂成员奥利菲娅的富有家族,就是做社交媒体的,虽然她年纪小,难以动用家族能力,但她对媒体炒作这一套很熟。

    不需要声势太大。

    只要让前往-08的旅客和探险者,在事先查找旅行资料时,能看到这些事故,知道危险和回报不成正比就足够了。

    郑云也看了那些文章,尺度把握非常好,他们在极寒山脉画了几个等级的禁区,对圣诞群岛的旅游业没有太大影响,而且祭仙洞只是被隐晦的囊括在其中。

    这个操作足够劝退普通游客。

    顶级探险家这方面,则需要从嘉斯艾琳方面和大英博物馆方向入手,需要凯德斯特本人带队,先把嘉斯艾琳给找到。

    这里有一个小麻烦,上次探索祭仙洞的科考队成员全部遇难,这些人的家属要花钱找回尸体,可能还会找人去祭仙洞。

    不过这个麻烦很好解决。

    越是顶级探险者,事先的准备就做得越足,会在出发前会想方设法找资料。

    资料就在自己手里。

    而且是完全垄断的。

    掌握祭仙洞全部隐秘,以及进入方式的详细资料,全世界只有监仙司拥有。

    而流散出去的线索。

    则被凯德斯特一家三口垄断。

    凯德斯特出于种种考虑,目前还没有露面,除了她女儿外没有人知道他活着。

    嘉斯艾琳则失联许久没人能联系上,那唯一的线索来源就是凯德斯特的女儿。

    遇难科考队在出发前,资料就是找凯德斯特的女儿要的,那西方的顶级探险者想去找尸体,也只能找他女儿去拿资料。

    这是唯一的公开渠道。

    郑云决定将其保留下来。

    它可以起到监控的作用,一旦有人问起线索,凯德斯特的女儿就会将消息告诉凯德斯特,西厂就能在第一时间得知。

    女儿还是和爹亲。

    她完全能当个小卧底。

    通过这种方式,郑云可以监控所有试图前往祭仙洞的西方探险家,可以提供假线索,也可以获得足够时间去阻拦。

    堵不如疏。

    留个口子反而好操作。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祭仙洞的隐患就只剩下嘉斯艾琳一人,而凯德斯特也找到了关键线索,获取了嘉斯艾琳的去向。

    -07东海。

    疑似探索东海沉船。

    只要找到嘉斯艾琳本人,并想办法将其控制,祭仙洞和红雾古城就安全了。

    “-07,仙爷,那不是咱们上次找到的,那个都司博物馆所在的航段吗?”

    纪道忽然提了一句。

    “是的。”郑云点点头。

    他们之前把秘境左手的五个小仙门全部打开,其中一个门通往福恩市地下室,另一个门则通往一个博物馆的内部。

    经过事后的调查,那个博物馆就在-07,建造在一个都司的遗址上。

    但那个门的位置太尴尬了,出去之后是在一个展示柜里面,难以自由进出,稍有不慎就被当成文物偷窃者给抓捕了。

    “那个博物馆远离大城市,属于东方管理,或许可以找文物局沟通一下?”

    纪道提出建议。

    要是能打通这个门,他们就能随时前往-07,一定程度上扩张了监仙范围。

    在纪道的思维里,仙门以及都司遗址,都是海卫的遗产,他很想要回来。

    “不太好沟通,但回头可以研究一下,或许地下还有其他的暗道和出口。”

    郑云摇了摇头。

    关于秘境内的小仙门,除了位于-07的这个,在-06好像也有一个。

    西境的五个仙门,应该依次分布在-01,-02,-05,-06,-07,因为03和04是确定没有主要都司的。

    目前他们最需要的,一是-02福恩市地下室这个,二就是五六七任意一个,反倒是-01的不太重要,可以不开。

    孕妖塔在-05。

    冥府阁在-06。

    祭仙洞在-08。

    现在-07也出现问题。

    后面这三个仙门,任意开一个都可以快速前往这些神鬼险地,尤其是冥府阁所在的-06,关键程度要高于另外两个。

    因为郑云常常去。

    要是能从秘境前往冥府阁附近,那以后他想把谁点化成阴兵,就会简单许多。

    与其琢磨怎么从博物馆里逃出来,还不如去一趟-06,想办法找到-06的仙门,把那边的仙门打开就能连通秘境。

    这事要提上日程,回头去冥府阁的时候顺带找一找,能大幅提升活动范围。

    将此事和纪道说了说。

    纪道立刻点头支持,他甚至巴不得现在就去,把所有小仙门全都给他开了。

    这是监仙司的重要资产,在祭仙洞的仙门被人觊觎后,纪道就产生了危机感,深怕其他的仙门,也被其他人给发现。

    郑云同样担心。

    但事情要一件一件办。

    另外光有单向仙门是没用的,秘境这边不开门,外人找到仙门也过不来。

    “你的丹炼的怎么样了?”郑云把桌上的古籍和地图,都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这段时间天宫也异常忙碌。

    纪道带着大小道士,天天去天宫域外找炼丹材料,几乎是见什么捡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弄回来一大批,看得人发蒙。

    比人还高的大树叶,黑色的诡异藤蔓,颜色鲜艳甚至会发光的矿石,各类妖兽的香砂和尸体,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孕妖塔那些女子,也都过来帮忙,该晾晒的晾晒,该处理的尸体就处理了。

    她们下手是真狠。

    活扒妖兽皮都不眨眼,满脸满手都糊满了鲜血,但脸上的笑容却单纯天真。

    那一幕让郑云印象深刻。

    哪怕是高强度看电视剧,已经懂了现代社会的礼仪规矩,但她们多少年保持的习惯却没有变,还是欢声笑语解刨尸体。

    郑云问过李画婉,李画婉说她们唯一的长处就是这些,如果舍弃了,就成了没用的人,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完全可以理解。

    如今她们在天宫就是做些杂物,储存储存食物,做做菜,洗洗衣服啥的,偶尔帮忙喂喂仙鹤,非常勤快但没有选择。

    于是郑云干脆让她们自己选,天宫有的东西都可以学,闲暇时间学点其他的。

    “今晚就开炉,预计能炼五种药散,还有两种丹药。”纪道叹了口气,这丹炉一旦开了,短时间他肯定是走不了了。

    大小道士只能打打下手。

    主要还是得纪道出手控制。

    “那就开炉吧。”

    郑云心中期待满意点头。

    天宫炼丹术不简单。

    也是来自于山海纲目。

    而天宫物产极度特殊,多数东西都是有毒的,治病救人的丹药够呛能炼,但让人闻一口就原地飞升的丹药却多得很。

    这几炉丹药炼出来,鬼将和他们都能获得补充,将来遇到事情也更有把握。

    “仙爷下午还来练剑吗?”

    纪道点头接过那些古籍,准备回天宫过去操办炼丹的事情,同时顺口问道。

    “练,让张二狗出来吧,顺带让他再去买一批米面食物,再买点海鲜肉类。”

    郑云也跟着纪道起身走向后方。

    西厂那边的事情,凯德斯特自有决断,虽然嘉斯艾琳的去向较为诡异,搞不好又和海卫留下的遗迹有关,但郑云不打算立刻过去调查,先让西厂众人看看。

    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凯德斯特会向自己求援,到时候再去也不迟。

    时间实在是紧张。

    监仙司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又要兼顾发展,又要处理种种事情,随着监仙司逐渐接触到的事情变多,总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次次都亲自去。

    他就一个人。

    也没有分身术。

    所以手下就显得尤为重要。

    不论是纪道统御的镇妖司和天宫,还是凯德斯特李西雅带领的西厂,都必须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不然迟早会忙不过来。

    思索间。

    二人走向典当行深处,穿过黑玉枕返回秘境,又迅速穿过天宫仙门回去。

    沿着石廊往下行走。

    能看到在空地上,大小道士和孕妖塔女子,都手持刀剑或者枪械在练习。

    李画婉都不例外,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在原地挥来舞去,练得像模像样的。

    这是郑云带起来的一股风,大领导都在从零练剑,他们这些手下也得跟上。

    能学什么学什么。

    天宫有什么就教什么。

    纪道之前还不愿意教,他瞧不上这些大小道士的出身和天赋,总觉得他们是戴罪之人,不配获得天宫祖传下来的传承。

    还是郑云劝了他许久。

    有教无类也是道家的说法。

    况且手下越厉害,他们才能有更多的空余时间,该教的就要教,反正天宫库存多得很,不仅是刀枪剑戟,还有枪械。

    天宫现在真有个靶场。

    还买了大量子弹供他们练习。

    郑云是来真的,为了让麾下众人快速提升实力,他已经不择手段,哪怕大小道士都穿着道袍,也得端着枪学习瞄准。

    就连阴兵都得学。

    哪怕阴兵再没脑子,近距离用手枪顶住敌人脑袋扣动扳机,也总是能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