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璨回想着五年前的遭遇，点点头道：“我们本地的蛆人，啊不，‘蠕行者’与美国的那些诞生方式相似。不过它们啃噬的可不是邪恶的巫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住持。他十分善良，抗战时期庇护过许许多多的人。我想他有一定法力，他在临终前叫我过去应该就是为了这个。”

    董川一脸复杂地说：“它们甚至喝了你的血，这就比国外那群牛逼了。蛆群会更加统一，内部也高度分化。我看下面的信徒汇报说它们会说话，会进食，国外那帮可没这能力。最重要的是它们十分信服你，守秩序，并且成功通过惊吓村民引来了队伍上的调查。”董川为此看了她一眼，“我们也因此成功搭上了一条外线。”

    “只是队伍上的帮助实属有限。他们对我们不够信任，我们对他们也是。还需要多加沟通。”

    董川负手道：“这不容易。上面，”他指指天上，“那边，”他指了指村长家的方向，然后指了指他们双方，“还有你我。我们以前也没少干出格的事情。我们能展现的诚意不多。”

    董璨陷入沉思。半晌她沉声说道：“会有机会的。”

    说话的功夫，祠堂大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线条硬朗的汉子探进头来，看到董川先是一愣，而后佯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一猜就知道你们在这。我老婆包饺子了，你们吃嘛？”

    “几点了才吃饭呐？”

    董璨看了眼董川，哪知他腿比嘴快一步，早就愉快地跑了过去，嚷嚷着要加入包饺子的队伍，让董璨把将要拒绝的话憋了回去。

    汪汉之前就见过董川这具肉体的半成品，他接受能力极强，加上董川本人本来就活泼好动两个男人很快就勾肩搭背走上了。

    “就缺这口饺子？”董璨呢喃着，像是在询问旁边的友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毕媱从祠堂深处款款走来，她端庄优雅，好像是旧社会深宅大院的贵妇，一点也不像是会嫁进这贫穷乡村的女人。她瞧着董川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对董璨揶揄道：“您干嘛把他做的那么帅？”

    董璨冷笑一声：“面对一张帅脸我的包容度还能高点儿，不然，我可能坚持不了几年。走，先去看看开霁，没睡的话带着他一起去吃饺子。”

    ……

    董承嗣安静地听苗牧歌把话讲完，他从地上站起来，拍拍炸凉的屁股：“你在寺庙里住着，你的家人呢？”

    苗牧歌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悲痛地说：“他们都被还乡团杀了，我躲进寺院里才保住一命。‘母亲’来到寺院时还是住持引荐的我。”

    董承嗣纳闷道：“你知道董璨是怎么认识你们住持的吗？”

    苗牧歌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其他僧人也都不清楚。”

    “现在寺院的僧人们都怎么样？”

    “都很好。大师兄成为了新的住持，不仅诵经拜佛还开垦田地帮助贫困的妇孺。”

    董承嗣点点头：“不错，改天我也去拜访一下。”

    苗牧歌欣喜若狂：“太好了，我们所有人都盼着再见您一次。”

    董承嗣想提醒她你们上次见到的是董璨，不要再把他们混淆了，但话头在舌尖滚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想了想还是算了，懒得多费口舌。

    他回到高家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他小心地越过女人和女婴躺到里面，这如此轻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睡眠很浅的母亲。她的眼睛在黑夜里很亮，半起身说：“上茅房去了？”

    董承嗣点点头。

    女人拽给他一个被角，男孩象征性的把它放在自己肚脐眼上，女人看了眼女儿，见她睡得安稳便放了心，就这侧躺的姿势又睡去了。

    发黄的窗纸遮住了月亮，但挡不住月光。董承嗣看着窗户发了一会呆最终被扛过困意，睡了过去。

    ……

    早上五点，高萍一脸喜色的起床了。同样醒过来的还有董承嗣，他疑惑地问道：“你做什么美梦了？”

    高萍慈爱地看着熟睡的女儿：“她从出生就没睡的这么踏实过。”

    从出生起就被疾病折磨，现在睡得小脸红润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再睡会吧，天还早呢。”

    此时天刚蒙蒙亮，董承嗣却一点睡意没有了：“你待会去找工作吗？”

    高萍点点头：“我待会给你拿饭去，吃了我再走。”他说话的功夫，杨淑娇哼哼唧唧的醒了。高萍连忙把她抱起来，解开衣襟当着就开始喂奶。董承嗣见状难为情的背过身去，他知道高萍不避讳他是因为他现在才八岁，可他无论从来到这个世上到心理年龄怎么着都不能算是幼童了，多少还是会感到一点害羞的。

    “哎呦，你还害羞呢！”高萍调侃她。

    董承嗣为难地看着她，遗憾道：“我很羡慕她，我都没喝过母亲的乳汁。”

    高萍惊讶地微微睁大眼。在她印象中，这种情况要么是妈妈没有奶要么是孩子有病喝不进去，这样的孩子要么吃鸡蛋要么喝米粥面糊，庄稼人普遍都穷，月子里才有几个鸡蛋可吃，很多生了几个孩子妇女掰着指头都能数明白哪个月子里吃了多少鸡蛋。

    高萍自己的女儿生病，对这种不得不在外流浪的孩子充满了怜爱。她拢着衣襟对董承嗣说：“我的奶水多得很，娇娇喝不来这么多，也能给你匀几口。”

    董承嗣愣了一下，大惊失色地连连拒绝，好说歹说才让高萍放弃这样的善心。

    高萍在整理衣服，她要以最饱满的姿态去纺织厂应聘工作，外形自然不能太差。

    董承嗣帮她逗着孩子，偶尔抬头说：“你这样已经很好看了，很精神，一定能成功的。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娇娇留给我看着，你放心去应聘就行了。”

    高萍一脸愧疚，带着怨气道：“我妈……哎……哪怕半天呢？半天她也不看。那就麻烦你了。如果行了，我中午就回来接你们。”

    “哎！”董承嗣一脸喜气的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