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高墙下，四个青年站在小山丘上，看着难民们涌入城门。

    落魄潦倒的沧桑，朝气蓬勃的活力，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被野蛮生长的野草分割，坐落于两极。

    “好惨烈的画面。像我们这样有目的地来这里的人，怕是不多吧。”理查德感慨道。

    “有梦想的人肯定要往大城市走啊！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我要赚钱，赚无数的钱。”卡门哈哈大笑。

    强森注意到了赫尔默沉重的表情。

    “话说，赫尔默你打算来干什么的来着？”

    “寻找机遇。”赫尔默淡淡道，“我想成为觉醒者。”

    闻言，卡门和强森对视一眼，难以开口。

    理查德将一只手搭在了赫尔默肩上：“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你妹妹应该没事的。”

    “……哥哥出去闯荡后，我一直都不明白他为何那么执着于强大的力量，现在明白了，却已经晚了。”

    一夜之间，一个疏忽，妹妹被奴隶商人抓走，成为了他一生的痛。

    “……”理查德的笑容有些僵硬。

    就在他还在想如何安慰这个好朋友时，赫尔默却突然抬起头，做个俏皮的鬼脸：“干吗那么严肃，一切一定会好起来的，这不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吗？”

    “快走吧！”

    赫尔默拨开野草，笑着走向另外一边。

    其他三人看着他的背影，失笑地摇摇头。

    ……

    “快跑啊！！！”

    赫尔默在巷子中夺路狂奔，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面色苍白。

    “别咬我！！别咬我啊！！！”

    这些家伙是什么情况？？！！

    他们不都是一路人吗？！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啊！！！

    疯了！

    全都疯了！

    那些人不正常！！！

    黑袍下的恶鬼，高舞着尖刀，发出了噩梦的低语：“别逃啊～反正你也逃不了了，我要靠你回去才有饭吃呢～～”

    赫尔默躲藏在墙角，使劲捂住嘴巴，脸色涨得通红，身体因为害怕而剧烈颤抖。

    脚步声淡去，他赶忙冲到这个房子的后门前。

    “卡门、强森，谁都好！！！快开门！！！”

    他快速地叩响大门，屏息凝神地注意着四周的环境。

    吱嘎——

    门开了。

    卡门出现在眼前，神情有些不自然。

    赫尔默有些不好的预感：“……怎么了吗？”

    “对不起。”卡门把头别过去。

    “嗯？”

    一个棒槌忽然从门里横扫而来，直接狠狠敲在赫尔默的鼻梁上。

    咚！

    鼻血横飞，赫尔默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惊喜！哈哈哈哈哈！！”

    一只黑黢黢的大手勒住了他的脖子。

    赫尔默翻起了白眼。

    为、为什么啊？！

    朦胧里，熟悉的脸，陌生的脸，歉意的笑，狰狞的笑，落入赫尔默的瞳孔中，泛起不尽绝望的涟漪。

    ……

    砰砰砰！

    房门被一遍一遍地冲撞。

    赫尔默靠在墙角，将脱臼的手扶正，冷汗直流。

    他看着面前的同伴们，已经陷入了混乱中。

    “啊啊啊啊，我不想落入他们的手中啊！！！那些家伙是要吃人的啊！！！”有人抱住脑袋缩成一块，“他们和那些贵族一样，都是要吃人的！吃人的……”

    “行动怎么可能会失败啊！！一定是有人出卖了我们！！”

    “赫尔默，这次行动你全权负责，所以只有你知道全部内容，怎么可能会被埋伏！！”

    怀疑的目光集中在赫尔默身上。

    半晌，赫尔默只能说道：“我也不知道……”

    是啊，这次行动的具体计划确实少有人知……但并不只有自己啊……

    还有——拉扎罗夫。

    可是他怎么会……

    “是不是你出卖了大家！！！”有人怒不可遏地拎起赫尔默的衣领。

    赫尔默有口难言。

    轰！

    大门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屠宰时间，开始了。

    ……

    赫尔默跪倒在地，目眦欲裂，死死地盯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甚至连抬头都做不到，浑身不住战栗。

    这就是最强的那一批觉醒者吗？！

    怎么有反抗的可能啊……

    纽曼蠕动着肥大的身躯，用充满魅惑的语气抛出了一种选择：“服侍我吧，小虫子。这样你就能活下去。”

    赫尔默眼神一冷：“……？”

    “成为我虫子军的领头者吧。”

    赫尔默毫不犹豫地咬牙道：“绝对不可能！”

    不要成为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不要成为，恶人。

    “嘿嘿……先不要拒绝得那么快，我先给你看看，为何你会沦落至此吧。”

    纽曼拍了拍手，一个魁梧的男人从门外走入，而他最惹人注目的地方，便是他半边的骷髅架。

    赫尔默的眼睛，越睁越大。

    ……

    黑暗吊笼的地下室里，恶臭的腥味和着屎尿，不断地冲击着人类的嗅觉。

    手握砍刀、凶神恶煞的流民屠夫们，迎来了一位新客人。

    他们笑嘻嘻地戏谑赫尔默，这个先前被他们施虐的青年走入。

    “嘘~~”

    有人夸张地吹起了口哨。

    屠夫们的首领，坐在台子上，留着丑陋的络腮胡，看着一脸平静的赫尔默来到他的面前，眼中的玩味十足。

    “城主大人就是让你加入我们？行啊，派你去捡垃圾怎么样？”

    “捡垃圾”有一个通俗易懂的说法——逼良为娼，寻找奴隶。

    赫尔默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卡门和强森，早就把自己的身世出卖给了对方。

    “你恐怕误会了一点东西……”

    首领挑了挑眉。

    “我是来取代你的，而不是加入你。”

    闻言，首领分明错愕了一下，下一秒顿时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你听见他在说什么了吗？！这个小丑竟然说要取代老大！！哈哈哈哈！！！”

    “我草，从来没见过这种傻b。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狂笑起来。

    然后，赫尔默伸出了他的手掌，掌心中，一张污秽状的血盆大口瞬间朝首领的脑袋扑击。

    首领急忙伸手阻挡——

    咔擦！

    首领的双手与首级，被一口咬断。

    血盆大口嘎巴嘎巴地嚼动这轻松得来的美味。

    脖颈、两只手腕，断口处喷泉般地飙血。

    扑通！

    尸体重重地从台子上摔下来。

    一片死寂。

    ……

    铿锵！铿锵！

    死斗场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设着，青涩的马面人如履薄冰地指挥着手下搬运建材，但大部分老资历根本不听从他的号令，自顾自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道格拉斯畏畏缩缩地喊叫几句，没有丝毫功效。

    “看来让你能担大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赫尔默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道格拉斯身躯猛地一震，连忙转身鞠躬示意。

    “啊，对不起大人，辜负你的期望了……其实，我觉得我不值得这个总管的职位。”

    赫尔默笑脸吟吟地看着他，道格拉斯显得更慌了。

    “真的，我真的不行！！”

    “你要对我的眼光有信心。”赫尔默漫不经心地说道，“大胆指挥的勇气，敢于承担的责任，谨小慎微的判断，待人处事的圆滑，团结下属的亲和，不怒自威的威严，这些你就当作目标，一个个地达成吧。”

    “好的。”道格拉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地下系统建设得怎么样了？”

    “进展良好，就是——资金跟不上了。”

    赫尔默眼皮耷拉着：“等建设完死斗场，到时候就不愁这些了。之后，还要考虑自给自足的方式……不过先不急，处理好眼前的事务，必须要把制度成体系地建设起来。”

    “但是……”道格拉斯犹豫道，“等到建设完毕，还需要一系列的运作时间。我担心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收益，资金链就已经断裂了。大人……他们以前是怎么筹集资金的？我看他们甚至都没像我们一样经营业务啊？”

    赫尔默的脸色骤然冷了下去：“他们是从贵族那里得到的。”

    “贵族那里？”

    “喜好同伴相喰，最初就是因为他们要跟贵族提供人肉，在这过程中逐渐成瘾，内心也变得扭曲，一度掩盖了他们最初的目的。”赫尔默深深吸了口气，“他们从事这种‘皮肉’生意，之所以没被人们指摘出，却恰好是因为他们的混乱无序。”

    道格拉斯瞠目结舌。

    顿了顿，赫尔默似乎想起了什么烦心事，摆了摆手：“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吧，你干好本职工作。”

    闻言，道格拉斯担忧地看着赫尔默的背影。

    他从大人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

    “交给他来处理”就意味着……

    贵族已经有这样的要求了吗？

    ……

    黑暗的小巷中。

    “滚开！离我远点！你个恶魔！！！”

    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对着身边路过的男人癫狂地嘶吼。

    “你！！”

    赫尔默的随从大为火光，撸起袖子就要打这个出言不逊的女人。

    “不必了。”赫尔默淡淡道。

    与此同时，妇人刚刚还怒火冲天的表情，下一秒就柔了下去，双目含情地看着孩子。

    “哦哦哦~宝宝，咱们不理会这个坏蛋啊，我们睡觉觉~~哦哦哦~”

    她将脸深深地埋在怀中，再也看不见表情。

    赫尔默的随从还有些不忿，嘴里还在骂骂咧咧，道格拉斯轻飘飘地开口：

    “没看出来吗，她的孩子已经死透了。”

    随从一怔。

    幽寒气息蔓延上脊背。

    啜泣声从掩埋的温柔中传出。

    “杀人要狠，作恶要无耻。践踏，就不必了。”

    道格拉斯说着，领着众人停下了脚步。

    “是她。”

    他对着面前蹲坐在垃圾堆旁的少女说道。

    少女被略显宽大的灰色长袍包裹着，看上去可怜又柔弱。

    她静静地抬头，露出惺忪朦胧的睡眼，肤如凝霜、眸似月华，绝美的容颜使在场的所有人心跳漏了半拍。

    “好美……”有人失声出言。

    道格拉斯立刻转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那人赶忙低下头。

    赫尔默沉默地与少女对视良久，终于摇了摇头。

    “走吧，不是她。”

    说罢，他起步就要离开。

    一只小手迅速地拉住了他的裤脚。

    赫尔默顿住，看向这个少女。

    “我叫艾薇儿。”

    少女的眼睛仿佛倒映了万千星河，充满了灵气。

    “所以呢？”赫尔默挑挑眉。

    “带我离开这里，你要我做什么都好。让我留在这里，只会便宜了别人。”

    听到这出人意料的发言，赫尔默深深地凝望了一下她的眼睛，笑了，笑得是那么灿烂。

    “那么，跟我来吧。”

    ……

    赫尔默的办公室，不大，古朴而典雅，有一个观景台，尚未建好的死斗场可一览无余。

    房间里有一个书柜，摆放着很多书籍，大多数都是一些古文典籍。

    打扮得像个洋娃娃的艾薇儿百无聊赖地躺倒在沙发上，想要看书打发时间，却完全看不懂上面的鬼画符。

    她看着坐在办公桌前愁眉苦脸的赫尔默，悠悠开口道：

    “能放我出去吗？”

    赫尔默立刻应道：“不能。”

    艾薇儿抱怨道：“为什么啊……这么喜欢金屋藏娇啊，就不怕风评变差吗！”

    “呵呵……现在知道你的人都没多少，何谈风评一说。”赫尔默微笑道，“你也知道自己是红颜祸水，我害怕让你见光了保不住你啊。”

    “你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当个吉祥物让我养眼就好了。”

    艾薇儿看着赫尔默看她的眼神，总觉得有些诡异。

    “喂，你是把我当女儿在养吗？”

    “就不能是妹妹吗？”赫尔默失笑道，心情看上去好了许多。

    “唔……啊啊啊……”

    艾薇儿在沙发上翻滚起来。

    “之后我教你古文吧，那是我家族的祖传文字。学会了再看那些书，便很有意思了。”

    ……

    血色的天穹中，罕见地下起了小雨。

    血雨腥风的时刻，赫尔默倚在观景台上，回想今天开展的第一场死斗，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残酷的相残剧本是他写的，剧情的走向也是如他预料的，就连内心深处的大计都完成了最艰难的第一步。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可为什么到头来，自己却还是没能接受呢？

    鲜红的雨水从墙壁上淅淅沥沥地滑落，如同那鲜血滴落，倾洒在死斗场中。

    赫尔默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自见到纽曼并下定决心后，他从未如此动摇过。

    凄厉哀嚎，尸山血海，将会在未来越积越多，越垒越高。

    他知道，即便自己不做这种事，别人也会做。

    他知道，他能用这份权力去拯救一部分人，但别人未必可以。

    但是，他最害怕的一点——

    当一个人欺软凌弱、对他人生杀予夺时，终有一天，他会乐在其中、沉醉不拔，然后，再如明镜的心灵也会浸泡在血污中，最终，毫无负担地挥动手中的屠刀。

    “在困扰什么？”

    艾薇儿的声音从身边响起，像是梦里传来的仙音。

    “你说，我是坏人吗？”赫尔默微笑道。

    “是。铁打的坏人。”

    “啊，还真是毫不留情呢。”

    “坏人就坏人嘛……在这个世界，当个坏人，能比好人的贡献大，这不就得了呗。”

    艾薇儿朝着赫尔默做了个鬼脸。

    赫尔默没有回话，观雨，思绪也似乎如雨滴般吹远：“这条路好迷茫啊，一眼望不到头。成了，作用未知；未成，遗臭千古。我并不在意什么名誉，只是，没个倾诉的对象还真难。”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能被倾诉吗？”艾薇儿叫道。

    赫尔默哈哈一笑，伸手去捏艾薇儿的脸，扯了又扯，扯了又扯。

    艾薇儿的脸蛋，不知是物理反应还是生理反应，瞬间红了一片。

    “嗯，还是没吃好，肉太少了。”

    “嗯？！”艾薇儿不服气地挺起胸。

    赫尔默没理她，最后在她的额头轻轻一点，转身走出了房间。

    “你在被什么困扰呢？”

    艾薇儿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

    ……

    “金城剑客·卡文迪许……”

    赫尔默看着手中的这份资料，沉吟许久。

    艾薇儿凑了过来：“是那个袭击死斗场的人吗？”

    “是。”

    “记恨上人家啦？”

    “不至于。甚至……”赫尔默勾了勾嘴角，“我还想找他合作。”

    “合作？合作啥？”

    赫尔默摇摇头，不说话。

    艾薇儿双手叉腰，恼怒道：“你又当谜语人！！还有，前几天你分明可以把豺狼小屋的骨干成员一起剿灭，为什么不去！！”

    赫尔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苦笑道：“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那你就告诉我啊？！你还不相信我吗？”

    赫尔默的语气变得平静，没有一丝表情：“如果说，告诉你，我们都会死呢？”

    此话一出，空气刹那间凝固。

    赫尔默站在阴影中，冰寒且挣扎的双眸，看上去格外瘆人。

    真的，会到这种地步吗？

    艾薇儿的眼神有些动摇，但仍旧充满了不解与疑惑：“我……”

    “所以，不要再问我任何关于这个的东西了。”

    赫尔默逃也似的想离开房间。

    忽然，艾薇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最后一个问题，只有你会被关注吗？”

    会被关注？

    赫尔默的身躯一震，他扭头看向艾薇儿，只见她那倾国倾城的脸蛋上写满了认真，还有种与相貌不相符合的坚毅。

    “……也许，应该吧。”

    “那没问题了，你忙去吧。”

    艾薇儿忽而展颜一笑，笑容十分妩媚，像是刚才那个人完全不是她。

    啪嗒——

    房门关上。

    艾薇儿静静地低下脑袋，看向自己美艳的服装，露出了轻蔑的眼神。

    ……

    咚！！！

    紧闭的房门被猛地撞开，明明来人有其钥匙，但他根本无瑕顾此。

    赫尔默的胸膛一起一伏，双目瞠圆，显然是刚经历过了剧烈的运动。

    他的视线在房间里疯狂扫动，终于看见了文静地坐在沙发上的艾薇儿。

    不过，艾薇儿此刻早已褪去了那身专门为她打造的服装，转而裹起了最初的灰袍子，满脸灰尘扑扑，还有些磕磕绊绊造成的淤青。

    她看向赫尔默，甜甜一笑。

    “你疯了！！！”赫尔默难以压抑胸中的怒火，“你怎么敢一个人跑到风俗街那个地方去？！啊？！你一个弱女子，有能力保护自己吗？！”

    虽然赫尔默近乎咆哮似的说出这番话，但愤怒掩盖下的，是不尽的担忧。

    艾薇儿的表情很轻松：“因为在那里能遇见卡文迪许啊，你不是想和他合作吗？那我去帮你试试。”

    “你！！”赫尔默咬牙切齿，“我不需要你去做！！”

    “我成功了！！”艾薇儿倔强地扬起脸，“而且，我并不是不能保护自己！”

    说罢，艾薇儿的眼中有黑色光芒一闪，与他对视的赫尔默感觉大脑一昏，险些失去意识。

    “……什么时候觉醒的？”

    “好久前就觉醒了。”艾薇儿的目光有些躲闪。

    赫尔默脸色一黑：“是这次去的时候觉醒的吧。”

    “没有，真的早就觉醒了！”艾薇儿急忙说道。

    两人的心里很清楚，真的要达成觉醒的条件的话，得经历过怎样的事情……

    赫尔默见艾薇儿一直乖乖地坐着，连动作都不敢有太大，觉得极为反常。

    赫尔默冷冷地命令道：“把灰袍脱了。”

    “不要！”艾薇儿反而还裹紧了身体。

    “那我来。”

    赫尔默用力地扒开艾薇儿的手臂，当他脱下长长的灰袍时，悬在空中的手，瞬间僵住了。

    原本艾薇儿那纯白无暇的肌肤已然染上了一层土黄色，左大臂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鲜血几乎快渗出来；脖子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勒痕，被人用麻绳粗暴地捆绑过；那精致修长的腿上被小刀割出了无数的伤口，紧密地排布在一起，看上去就让人头皮发麻。

    最关键的是，她小腹上有好几处被烟卷烫出的伤疤，分明是收到了不人道的折磨。

    艾薇儿注意到赫尔默极度冰寒的眼神，赶紧想解释些什么：“这些没什么的！那家伙就是喜好折磨，最后什么都没对我做。是卡文迪许来救下了我！之后他也愿意看在我的面上，听你想对他说什么！我……”

    “那人是谁？”

    “……什么？”

    “伤害你的人。”

    “他已经死了。卡文迪许杀了他。”艾薇儿明白他想做什么。

    赫尔默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我去找医师，你在这里等着。”

    “等等……关于我说的合作的事呢？”

    “我不是说了吗？不、需、要你来操心！！！”

    碰碰——

    光脚在地上奔跑的声音响起。

    赫尔默还没反应过来，身后，柔软的胸膛贴近，一双长臂紧紧抱住了他。

    身陷温暖的怀抱之中，像是霎时间天降甘露，浇灭了赫尔默内心的躁动与不安。

    “不要害怕，好吗？我不会有事的。正如你要相信，你的妹妹也不会。”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赫尔默哑口无言。

    “你知道吗？在这么个荒唐的世界啊，独行者是走不远的，他们还没走到终点，就已经死在自己给自己设置的魔障中。你需要有人分担你的痛苦，你需要有值得信赖的同伴相助。”

    赫尔默沉默了，静静闭上眼睛，呼吸变得绵长而有力。

    艾薇儿轻轻地抓起他的手，摩挲他的掌心。

    “你说，那些古文只有你们家族才能看懂吗？”

    赫尔默猛然睁开了双眼，他感受到了，艾薇儿在手中写下的文字——

    那是他之前教会她的古文！

    “我也有方法联系上豺狼小屋，我也一定会去。至于怎么让我最安全，就看你谋划咯。”

    艾薇儿微笑道，退后几步，俏皮地转了一圈。

    末了却发现，赫尔默已经面向了她。

    “怎么了吗？”

    赫尔默的表情有些古怪。

    只见赫尔默，轻轻展开了手臂，不好意思地说道：“能够，再抱一次吗？”

    艾薇儿愣住了，接着，脸上迸发出一个绚烂的花朵：“求之不得！”

    她飞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