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历1000年整，雾海星区，第四殖民地千远五。

    扁宽形的人工环带环绕着这颗比SolⅡ稍大的行星，作为千远星系的第五颗行星，千远五并不适合居住，它离恒星太远太冷了。作为一个矿业星球，它很幸运的处在星辉帝国与奇凯恩共和国的航线上。从最初的开采站，到第一个商业码头，再到把大大小小独立的太空工业区连接起来，不断扩建、完善——千远五行星环的建造花了二百多年，如今已经成为星辉帝国除首都SolⅢ外最繁华的殖民地——甚至被誉为“皇冠之环”，不仅常驻人口达到二十五亿，占了全国四分之一，更建有帝国最大的港口群和第二大的海军基地。帝国防御舰队十三支支舰队、十三支巡航小队中，有五支支舰队和三支巡航小队驻扎在这里。

    “检测到中型能量波动，判断为曲速航行信号，预估数量20……”

    “……已划定曲速航行落点，随意进入落点区域有可能发生碰撞事故，为了保证您的生命财产安全，请往来舰只注意规避。”

    大概十多秒后，二十道光条稳稳地射进预估位置，拖船无人机已经等在边上了，在无人机的帮助下，二十条星舰缓缓驶入港中。

    “身份已识别。舰队番号为第二巡航小队，从属中央星区，出发地为哨戒星区。对接系统运行正常，准许对接。”

    舱门打开，战舰上只下来三个人。迎接的人早就列队站好了，为首的苍色妖精对那三人行了一个军礼，伸出手自我介绍：“帝国防御舰队第九支队指挥官，希尔维·蕾斯特。欢迎各位！”

    三人中穿军装的那位回敬一个军礼，握住希尔维伸来的手：“帝国防御舰队总司令，雯特·卡洛琳。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希尔维。”

    卡洛琳站到一边，希尔维把右手握拳抵住胸口，低头侧身，对身穿礼服的第二人行了一个社交礼：

    “恭迎女皇陛下——”

    女皇摆手示意她起身：“场面上的东西就到这里吧，把留守的另外四支支舰队的指挥官叫来，我要借用港口运营部的会议室。”女皇又转身对卡洛琳说：“你先联系一下丽莎娅，我待会就到。”

    希尔维和卡洛琳各向女皇敬了一个军礼，各自离开了。身穿女仆装的第三人跳到前面来：“那小霞呢？小霞该干什么？”

    女皇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说：“帮我安排一间办公室，然后自由活动，做你想做的事吧。”

    哪里需要小霞安排什么？皇帝驾到，办公室、休息室、专车专灶早都安排妥当了，连打扫整理都有专人负责。小霞无所事事，平躺在床上数天窗外的星星……

    出去逛一逛吧？

    千远五行星环商贸发达，哨戒星区的战事还没有影响到这里普通人的生活。不同于首都清河城分布在宽阔道路两侧的店面，千远五的商业区就像迷宫一样层层相叠，一条条磁轨电梯载着游人与货物散到四面八方。小霞并没有乘坐这些电梯，她只是来这里打发时间罢了。

    虽然没有看地图，但凭花花绿绿的店面不难猜到这里是服装街。帝国对着装没有太多的限制，帝国的文化也算是人类各种文化的杂糅，因此商业街的店铺里卖的衣服也是多种多样，从西式的褶边小裙子，到东方的旗袍、石榴裙，再到工业文明的休闲装、职场装……小霞用手抚摸着这些衣服的面料，摇摇头离开了，进入下一家又是这样——小霞和女皇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她自己织的，无论是用料还是舒适度都要比这些工业制成品强上不少，这里没有什么好逛的，去下一个地方吧。

    出了服装街，各种品牌的个人终端充斥四周，重金属电子音乐环绕在耳边。小霞很少接触这类事物，本能地好奇让她放慢了脚步——

    边上一个终端品牌店里的店员叫住了她：“那边的小姐……”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小霞走过去，听她继续说：“看看这款吧，我们公司的新产品，带亮黑色条纹的银白色花边，和小姐您的气质简直绝配啊……”

    银白色的花边，确实和自己的发色一样，看起来很搭配。但作为距离女皇最近的人，电子设备必须拥有极高的安全性才行。自己和女皇的个人终端都是特供的，并没有选择的自由，相比之下，自己的妹妹夏河却可以自由选择各类电子产品——唉，妖精与妖精之间亦有差距。

    店员见她把终端拿在手里，左端右瞧，趁势补充介绍：“这是今年千年国庆日特别推出的联名限定款，据说是按女皇身边那位女仆小姐的气质特别设计的典藏版，内配有辐射能充电器，待机时长高达72小时……”

    自己什么时候和个人终端厂商联名了？想不起来，也有可能是爱姐瞎搞出去的，不不这一定是爱姐干的好事吧！看起来确实挺不错，比较自己手上这块板砖……只可惜买不了。拿在手上摸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放下终端离开了：“回去让工科院帮我搞个差不多配色的吧？”这么安慰着自己，走到下一条街。

    大老远就听着略显噪杂的快节奏音乐，才发现自己转到了娱乐区划。小霞只依稀记得丽莎娅院长曾带着自己和夏河去过清河城的游乐场。这里给她的感觉和那时又有所不同，但自己一人实在没意思……按时间来算，夏河应该也快回来了吧？等到哨戒星区的事情结束了，向女皇请个假，一起来这里玩玩吧——

    小霞本没打算多留，但一个烧丸子的小摊位还是把她留住了。下船前后有多久没有进食了呢？她掐算着原本忘记的事情：“居然已经四个小时了……”但现在不是饭点，小摊边并没有多少顾客。

    小霞点了一根，摊主下厨，小霞就在旁边等。

    “居然一个人跑到游乐城来，像你这样的顾客还真少见……”

    “因为无事可做啊……唉，别人都忙前忙后，就自己一个不被人需要，被丢在一边了……”

    两人聊起来，自然回避不了最新发生的大事。小摊主笑着安慰她说：“可以了，至少还能跑到这里溜达。我两年前啊，从千寰四来的，那里才真是什么都没有。人少，缺设施，幸亏我们那的管理员心好，把她自己的积蓄拿出来，送我们到这儿……说到千寰四，这些天传的沸沸扬扬的，说那里遭到莫尔顿的攻击了，留守的第十一舰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全军覆没……”

    “被攻击了是真的，我这本来准备去的，曲速都走了一半了，收到开战的消息又折返回来，今天刚下船。但是是谁打的还不好说，从进攻者的装备看，不像是莫尔顿的东西……十一舰队当时正准备换防，没留在哨戒星区，让人钻了空子……”小霞接话接了一段，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又补充说：“我也是听说的，实际什么样，理事院不说，谁又能知道呢。”

    “想那么多也没有用，想起以前在收容所的时候，我们都觉得被分到千寰四这辈子算完了，姊妹们都很焦虑……”摊主把烧好的丸子装起来，递给小霞：“我们的管理员就跟我们念叨说：‘尽人事，听天命，行好眼前事，成与不成仍未可知。’这不，我小时候馋嘴喜欢吃，长大了就来这里开小摊了……”

    “谢谢你，你的管理员真是个好老师……”小霞接过，咬了一口：“好吃！但比起我做的还要差那么点——”

    帝国历1000年整，中央星区，帝国首都SolⅢ——清河城

    ——“叮叮叮……”

    正在整理文件的小姐接起电话：“喂，我是理事院秘书长竹琳，请问您找谁？”

    “竹琳小姐？”通讯另一边似乎对接电话的人有些意外：“我是帝国防御舰队的司令官雯特·卡洛琳，我记得这个号码应该是丽莎娅的……”

    “原来是卡洛琳司令，实在不好意思，院长还没有回来……”

    “不是说‘马上回来，一定不会迟到’的吗？”

    竹琳在终端上调出时间：“刚才我与她联系时，她确实是这么回复我的，需要我再联系她一下吗？”

    “不用，老身回来了！”突然的开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一个打着小阳伞，个头小小的，长着金灿灿的秀发和橙蓝双色的眼瞳，扎着长长的双马尾，穿着带褶边的小裙子和小红皮鞋，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小女孩抬腿跨过门坎。她把小阳伞收起来，踮起脚把它挂到衣架，卷着小皮鞋哒哒哒的脚步声走来，跳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小女孩熟练地按下桌前的几个按钮，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光，窗户也变成不透明的深黑色，办公桌后自动用全息投影补成了会议室的摆置，五位留守支舰队的支指挥官、帝国防御舰队总司令卡洛琳和女皇已经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了。

    “丽莎娅，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们正准备开始，不等你了。”

    丽莎娅站到椅子上向女皇行了个礼：“十分抱歉——陛下，我稍后会进行说明的，但在此之前，还有些指挥官并不认识我，先容我进行自我介绍吧——我叫丽莎娅·米利亚，行帝国国务理事院的院长一职，理论上说，我是各位的顶头上司，不过帝国防御舰队的独立性很强，一般交由舰队司令全权管理。因此大家不用拘束，直接叫我丽莎娅就行……”

    “关于我刚刚出门所做的事，我想大家会感兴趣的……”丽莎娅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增高垫垫在椅子上，坐下接着说：“我去了一趟奇凯恩共和国的大使馆，它们的大使就有关此次袭击者的信息，提供了一些可供参考的情报……”

    “谢谢——”她接过竹琳递来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下一半：“具体的内容我已经以邮件的方式发给大家啦，在这里，我就简单说明一下。侵略哨戒星区的机械体是作为独立势力运作于银河当中的古老存在，它们自称是‘看护者’。据奇凯恩共和国的档案记录，‘看护者’只有在文明崩溃后才会现身，前往清除逝者遗留的危险造物，其中绝大多数是是自律机械，因此也被叫做‘拾荒者’……”

    “嘛——接下来是补充信息，因为‘看护者’的行为不对正常文明造成影响，一般很少有人主动研究它们，有关它们从哪里来、目的为何都是一个迷。传闻也很多，比如就有一种传闻说，‘看护者’的目的是收编那些被遗弃的智能机械，将其变成同伴。也有传闻说，因为机器自主科研的效率很低‘看护者’是在收集失落世界的科技发展自己。还有说它是更高层级的文明用来监视银河的道具……”

    “可以了——”女皇摆手示意她停下来，虽然嘴上不说，但从比平时略高的语调中不难听出她对前面一番话颇有微词：“所以说那些‘拾荒者’——那些‘看护者’，是把我们当成被人类丢弃的垃圾吗？”

    丽莎娅摊手摇头，有些无奈的告诉她：“既然是按带码与程序行动的机器人，难免有些BUG，认知出现错误也是有可能的啦。”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个差不多：自己被上古扫地机器人当成太空有害垃圾处理了。

    “你说的对丽莎娅，谢谢你的简要说明，那么我们的会议正式开始吧。”女皇并没有因为丽莎娅的安慰变得舒心，她点到卡洛琳：“那么卡洛琳，作为帝国防御舰队的总司令，先说说你对现状的看法吧。竹琳秘书长，麻烦你做会议记录了。”

    卡洛琳向女皇行了个军礼，起身发言：“据前线陆战队那边发来的情报，从舰队规模来看，入侵者是一艘长37km、宽高皆为22km的蛋壳形母舰，所有战舰与陆战机械体都由母舰释放。由此我判断，敌人军事力量，至少在数量上是有限的，按母舰所能容纳的体积估算，大概只有两个支舰队的规模。从具体战斗力来看，陆战机械体种类繁多，火力配置完善，但武器与机械材料等科技并没有超出现有水平太多。由于事发时第十一支舰队并不在场，大气层外只有零星交火，因此缺乏看护者舰队的具体数据，但从陆战机械体的表现推断来看，帝国海军现有的武器装备应该可以应付。”

    “据此，我认为此次入侵规模不大，但极具破坏性，应当尽早驱逐。我提议从雾海星区现有的六个支舰队中抽调四个支舰队，组成混编舰队进攻看护者母舰，解放千寰四。”

    “我的发言结束，谢谢大家。”卡洛琳坐下。一位指挥官起身向女皇敬了个礼，表示想要做补充。

    “我是帝国防御舰队第四支舰队的指挥官贺兰汐音，我大体支持卡洛琳司令的判断，但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些别的补充看法——作为雾海星区常驻支舰队的指挥官，我深感千远五行星环对整个国家的重要性。从这里抽调四支支舰队太过影响千远五的防务了，应该在此之上从其它星区额外调来新的替防舰队，把千远五的防御水平维持在一个基准线上……”

    “我是来自第十二支舰队的花泽原代，对卡洛琳总司令和贺兰指挥官的提议，我有不同的看法……”

    “第九支舰队的阿卜蕊拉……”

    熙熙攘攘的会议开了五个多小时，虽然有些波折，但大多支持卡洛琳的突击方案，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看护者就像闯进警长家里的机械海盗，既弱小又讨厌，大家只想赶快把它撵走，然后恢复平静安稳的日常生活。女皇开始宣读会议小结，小结宣读完毕后，剩下的就是点兵推图了。

    “真的会如此顺利吗”

    一个声音在女皇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是一种能够勾起人不好回忆的古旧声音，它就像深海鲸鱼的呜咽一般模糊不清而又直击心灵，女皇认得它，这里只有女皇认得它。

    这种声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了，女皇不愿去想它，但它缠着她，两种感性和两种理性在此刻纠缠、扭打、冲突，伴随着焦虑、质疑、愤怒、悲痛掺杂在一起，搅得思绪混乱不堪。

    “这次作战，我还有疑问……”

    声音最终还是影响了女皇，让她在决策上做出了一丝让步。

    “丽莎娅，奇凯恩那边，有有关看护者作战部分的资料吗？”

    丽莎娅把当时的记录简要翻看了一下，摇头回答说：“没有哦，看护者没有攻击常规文明的记录，它们总是从虚空中突然出现，再突然消失进虚空，与现存文明几乎没有交集。零星的战斗目击也只是将暴走的无主智能机器无害化的过程。”

    “只是这样吗……”女皇扶着额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保险起见，还是先派支舰队侦察一下吧。等侦察结果出来再做决定。”

    “您真的要这样做吗？陛下……”第十二支舰队的指挥官先坐不住了，她列出了一串从千寰四发来的战场照片，指出：“看护者入侵规模虽然一般，但破坏力极大，从千远五出发到千寰四，曲速航行需要半个月之久，若是等侦察完毕再出击，需要消耗一个月，这一个月下来，千远五一个多世纪的经营有多少要打水漂？”

    卡洛琳也有些疑惑，她弓起身子凑到女皇边上，小声说：“是啊，这跟讨论结果不一样，总得给个理由打消大家的疑虑，这样军令才好颁发。”

    “有关看护者的信息太少了……”女皇解释说：“根据奇凯恩那边给出的信息判断，看护者历史上清理过很多文明废墟。只凭这么一艘母舰不太可能做到，它们的来历、目的也很可疑，‘从虚空中出现，然后从虚空中消失’这种事不符合常理，这些都是潜在的危险——要知道，如果它们真的把我们当文明垃圾，那就是来索命的。孤注一掷是一场豪赌，一旦战败，覆灭的不止是各位的舰队，亦是整个帝国。我无法接受这种赌局。”

    指挥官们陷入了思考，女皇说的虽然不无道理，轻易赌上四支支舰队是有些激进了，但为此牺牲千寰四的基础设施与民众真的值得吗？在一片安静中，第九支舰队的指挥官希尔维率先请缨：“陛下，如果一定要进行一轮侦察的话，我希望能让第九支舰队承担这次任务。第九支舰队是航空支舰队，舰队里编入了10艘舰队航母，是航空力量最强的支舰队。舰载机战术可以在侦察缠斗的同时与敌军保持交火距离，撤退也容易的多，相对战巡编队更加安全。”

    女皇点点头：“如果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样定下吧——按章程，帝国防御舰队隶属理事院，应由丽莎娅院长来下达作战命令，我就不多问了。”

    “嗯、嗯！”丽莎娅接过话，清清嗓音，说：“那就指派第九支舰队尽快出击进行火力侦察任务，第四、第七、第十一支舰队做出击准备，第十二支舰队为预备队，第六支舰队和第二、第三、第四、第六、第七巡航小队以及第一航空支援小队进行巡航防卫任务。另调遣驻扎在中央星区的帝国防御舰队总旗舰舰队支援雾海星区的防务。具体作战命令与作战安排由帝国防御舰队总司令卡洛琳负责，以上，散会！”

    会议室舱门打开了，但门口却堵了一位女仆。

    “小霞别闹，你这是做什么？”

    小霞掐着腰，振振有词的说：“主人，您和卡洛琳小姐已经七！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连开那~么久的会，各位指挥官也都饿坏了吧。国家大事小霞不懂，但小霞也想为主人献一份力。所以——”

    随着小霞“呯！”的一声响指，一批服务生从她两侧迅速穿过，三下两除二就把会议桌收拾的干干净净，甚至上了白桌布和餐具盘。又一个响指，一辆辆送餐车推进来，很快，桌上的食物、照明的蜡烛、华丽的灯具、微漾的红酒就摆满了舱室，俨然一副宴会厅的模样。

    “谁都不许走哦，能吃上御用女仆亲手做的饭菜可是你们的荣耀，如果不赏脸的话，小霞可要在主人面前进各位的谗言了，哼！”小霞倚在门哐上，信手划过自己那亮到反光的银白色发丝，略有斜度的刘海在她的拨弄下像飘带一般划过前额，一副“可把我牛坏了”的无拘感。

    “可惜了丽莎娅院长——你暂时品尝不到小霞的手艺了，哎呀呀真是妖精生一大憾事啊，你可不能吃不到美食就哭哭闹闹，竹琳小姐并不擅长照顾小孩子的——”

    “你也太瞧不起老年人的定力了——”丽莎娅从身后书架上的木盒子里摸来一根棒棒糖填到嘴里，摆出一副自负的表情拍着小腹嘟囔着：“我对你这招可是早有防备，看到这根棒棒糖没有，在它融化之前，你休想进攻我的胃！”

    经小霞和丽莎娅这么一闹，原本严肃的氛围一下子就轻松愉快起来了。各个支舰队的副指挥官与参谋也陆续加入——她们都是小霞喊来的。大家聊天吃饭，饮酒放歌，在这初战的前夕，上演了一出美酒送英雄的话剧。

    在这热闹非凡的场合，女皇悄悄隐至宴会的角落，晃着酒杯凭望她的子民们。

    “千年不见，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

    “离开的久了，难免怀旧，这不过来看看老朋友了嘛。”

    那个深沉声音的来源——那个在场的人中只有女皇才能听到、看到的“物体”，此刻正和女皇并肩匍匐在宴会的一角，进行着没有第三者能够听到的对话。

    “呵，你居然能称我为‘老朋友’，过了一千年，连脑子都换了？”女皇冷笑一阵：“别装模做样的，回来看到我还活着，怕不是魂都气散了吧？”

    “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没想到那么一点小小的‘副作用’在机缘巧合下居然能达到这么不可思议的效果，当初救你的那个人类小伙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时的感情冲动能造就你这么个不老不死的怪物。风依华啊风依华，看看她们，一群连正常过完一生的资格都没有的人工造物，真亏你能和这些短命的小妮子们玩过家家游戏这么久。”

    “不许这么说，我只是比她们活得久些罢了，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风依华，从人类灭绝，她带领新出生的苍色妖精们在废墟上建立帝国至今已经当了一千年的女皇。一千年间，尽管她的名字在无数史料中提及，却再也没有人这样当面呼喊她的名字，如果不是这位“老朋友”的拜访，估计她都要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你知道的吧，关于看护者的事。”

    “知道的不多，但我可以调查。”自称老朋友的物质回答她：“有关看护者情报的交易，明牌明价，童叟无欺，咱们各取所需。五小时后给你情报，五十年后付账，如何？”

    “想都别想。”风依华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喜欢看乐子就看着吧，看护者的事，我自会查清楚。”

    她挥手赶走这个烦人的家伙，轻轻走过会场边缘，离开了房间，没有打扰到任何一个人。它给出的提示究竟是救命的稻草，还是低劣的恶作剧？风依华不愿多想，还是专注眼下的作战行动吧。不过，战术虽然确定了，信息收集又该如何进行呢？负责作战任务的第九支舰队当然可以传输作战数据，但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为了保证战场情报的可靠性，她需要一道保险——

    一道保险……保险？啊，好像刚好有个不错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