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服务器室中，手电筒射出的强光将河川爱团团包裹。数据上传马上就要完成了，但现在即使上传成功也已经失去意义，只要逐步排查很容易就能把覆盖掉的指令代码找出来。

    任务失败。

    “你们在做的事我已经能猜个七七八八，但对我来说，你们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院士小姐可能无法信任我，这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不能暂且停下来谈一谈呢？如果从一开始就拒绝交流的话……啊哎？！”

    河川爱并不打算和眼前这个叫茱莉亚的家伙扯皮，不等她把话说完，一个背靠打翻身侧的服务器柜台，被扯断的电路烧熔了柜台表层的皮胶，瞬时狭小的空间便被浓烟充满。借着浓烟与电流爆炸声的掩护，河川爱拉住克拉的手臂迅速贴近到保安身边连开数枪，在人墙中冲出一个缺口，逃到了走廊里，只留下茱莉亚在身后气的跺脚。

    “啊！！！！真是，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听人讲话的？”

    但楼梯口也早有人堵着，有一些是保安，有一些是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河川爱一边冲向楼梯口，一边剥下电击枪的电池扔向前方。

    “克拉，开枪！”

    等电池盒咕噜噜滚到她们脚下时，克拉扣动了扳机，击中了那枚电池。瞬间爆炸的火光炸开前路，两人就这样冲到表层。

    “克拉，电梯！”

    “可是……万一有人？”

    “开枪！”

    克拉咬紧牙龈，听从河川爱的指令击毁了电梯的继电器，伴随刺耳的金属炸裂声，两人走楼梯一路冲向顶层……

    “开枪！开枪！开枪！”

    拦路的人全都倒在了克拉的电击枪下，但克拉哪里禁受得住这种剧烈运动，爬到四楼时，克拉一个踉跄，趴倒在楼梯上。

    “唉——我背你，上来！”

    拉起克拉伏到自己背上，河川爱也跑不动了，只能一点点往上挪。不过不清楚是不是人手都被调到下层去了的缘故，上面几层居然一个拦路的都没碰到。河川爱就这样背着克拉爬到顶楼，喘着粗气抽出身份卡扫开天台的门。

    “来了？”

    开阔的天台中央，矗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师！？”

    “嗯——”夕雅应答着，但却只是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很高兴见到你还活着，克拉……”

    “只有她一个人，开枪啊！”河川爱焦急地催促克拉，克拉拔出电击枪瞄准夕雅，但此时扳机变得像一块硬石头，克拉颤抖的手用尽全力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你在干什么？克拉！快开枪！”

    “放弃吧，河川小姐，即使小克拉击倒了夕雅前辈，你们也没地方跑……”在她们身后，茱莉亚也已经带人跟上来，堵在下行的楼梯口。她从两人身边走过去，径直走到停车点附近，敲了两下车玻璃，车子的光学迷彩就解除了，露出灰黑色的车体。

    “轿车的安全码已经被破译，你开不走的。怎么样，现在有兴趣坐下来谈一谈吗？”

    河川爱耸耸肩原地坐下，无可奈何地反问她：“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你可以试试看。”

    “好吧，你想聊什么？小霞的三围？卡洛琳的手表品牌？丽莎娅喜欢的糖果口味？还是风依华的口红色号？”

    “不要坐在天台上给陌生人讲朋友的八卦啊——”茱莉亚走回到楼梯口，甩弄着她那淡黄色的长发示意河川爱跟过来。“跟我来吧，我们去下面说——”

    茱莉亚带着两人回到五楼主控室，这里一排显示器都还处于开机状态，但由于河川爱刚刚的破坏行为引发了服务器室火灾，这里大部分设备已经无法正常使用了。茱莉亚将这里的工作人员支出去，关上门，把不断报错的显示屏挨个灭掉。茱莉亚推来三把椅子，自己先坐下，同时示意两人一起坐下。

    “坐吧。”

    “相信你们心里有很多疑惑吧，你可以随意提问，作为建立互信的基础，我会尽量解答……”

    虽然茱莉亚这么说了，但河川爱没有马上提问，而是借此机会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女。她坐的很自然，从外表来看，除了苍色妖精特有的尖耳朵外，她身上没有额外的非人特征，也没有暴露在外的人造部件，天蓝色的眼瞳在顶灯的泛光作用下微微闪亮，比较令人在意的也就只有右大腿上缠着的绷带。河川爱的视线在茱莉亚身上反复舔舐，不论在什么时代，这都是非常失礼的行为，不过茱莉亚非但不说不躲不避，反而刻意拉开了一些遮挡，以便河川爱观察的更加细致全面。

    “好看吗？”

    “嗯！虽然算不上最出色的，但你依旧是位美丽的女性。我确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你，首先是第一个……”

    河川爱将身体微微前倾，贴近茱莉亚小声问：“你三围是多少？”

    突然蹦出的下流问题让一边旁听的克拉惊掉了下巴，她疯狂拉动河川爱的衣摆想要提醒她说错话了，但河川爱把她的手按了回去，示意她不要管那么多。

    “B77/W58/H79——”茱莉亚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回答了河川爱的问题。

    河川爱接着问：“你多大了？”

    “十三周岁，差五个月成年。”

    “你平时洗澡用什么香型的沐浴露？”

    “最常用的是栀子花香，也用过菊花香型和薄荷香型，最喜欢的是菊花香型，但收容所的资金并不充裕，栀子花香型是公配免费的，其它香型只能偶尔尝尝鲜。”

    茱莉亚的回答都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不过她随后又做了补充：“如果你还想更加了解我的身体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身高是157cm，体重44.5kg，识别特征为浅黄直发、天蓝瞳、正翘立尖耳。帝国身份识别码是74232-00986-0824-24710-RL——我还擅长烹饪与缝纫。但我想，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性骚扰上，不如问一些对我们双方都更有价值的事情，你也有要务在身，不是吗？”

    “我问这些自然有我的目的……”河川爱靠到椅背上，翘起二郎腿，颇有一股风流小痞子的风范：“既然你不想听这些，那我就直接一些好了。我听前线下来的军官说过，有一些会说话的机器人想劝降她，说什么‘同化、加入’之类的词。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你们，其实就是‘看护者’同化后的产物吧？”

    茱莉亚脸上的笑容微微浮动，非常直接的回答了河川爱的问题：“不愧是帝国工科院的首席工程师，你猜的大体没错，你在这一路上见到的所有苍色妖精都经过了机械化改造，理论上从属看护者矩阵系统的一部分。也正因此，同属看护者矩阵子系统的作战单元不会攻击我们，我们也就理所当然地在它们眼皮底下进行重建工作。”

    “话虽如此，但也有一些不同，这又是另一个领域了，展开说比较麻烦，我认为还是在稍后的问题中分开讲比较容易理解一些。”

    河川爱点点头，继续问：“既然你们已经是看护者的一部分了，那所作所为都应该是服从主机的指令。你们的主机为什么要花大力气专门把我抓到这里来，费尽口舌回答我乱七八糟的问题？就像对待你们一样，直接把我也改造成机器不是更直接方便吗？”

    “这涉及到我刚刚所说‘另一个领域’中的部分内容了。嗯——该从哪里讲起呢？”茱莉亚思索了一会，回答她说：“那就从从最开始讲起吧。在我被看护者抓住之前，对最先被俘的那一批苍色妖精的机械化改造已经开始。看护者原有的一套通用的人造生命改造程序在改造苍色妖精时遇到了阻力，原本用来接管生物神经中枢的控制芯片居然无法完全控制苍色妖精的行为。起初，看护者们推断是电信号功率不够，于是更换了更大功率的控制系统，但即便把电信号功率提高数倍，甚至把被改造者的大脑都烧坏了，死掉了，控制系统仍然无法接管改造者的全部意识……”

    “这些改造实验都是对俘虏全程通报的，很多人都很害怕。当时，我们在逃跑路上受了很重的伤，为了活命才投降，如果结局只是作为一个实验耗材悲惨的死去，那我绝对不能接受！于是，我就找到看守我们的机械体，向它提出要求，说自己有办法在不杀死我们的情况下完成机械化改造，必须要和它们最高权限的主机通话来传达这一想法……”

    “那你想到什么方法了？”河川爱插嘴问她。

    “不，我当时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这些不过是为了获得与主机对话机会的说辞罢了，好在机械体们似乎并不理解这世上存在‘谎言’这么一个概念，我如愿以偿获得了与主机对话的资格。它通过接管我眼前那台机械体的方式与我交流，告诉我它的名字叫‘看护者中枢矩阵’，是整个看护者系统的控制中心。我也向它说明了我的谎言，以及说谎的原由。最终，我们一起商讨过后，得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那就是现在的结果了。既然做不到的话，我就建议它放弃完全控制我们这些苍色妖精的，转为对被改造者施加思维干涉，引导被改造者自行得出‘我应该这么做’的结论。它接受了，而且改造方式也从简单粗暴的脑插与肢体替换改为了注射能够自我增殖的纳米机器人，这些纳米机器人寄宿在我们全身的神经系统与血液里，起到通讯、引导以及修复调节的作用。最后，不知是福是祸，它们找不到拥有足够算力的子矩阵来统辖这些不完全受控的个体，只能让提出这一建议的我临时顶上，成为这些半改造半机械生命体的实际控制者。嘛……说是控制者，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受到过思想干涉的影响，也没有足够的力量管好这里的每一个子机，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只能像现在这样，以一半思维引导，一半口头命令的形式带大家重建自己的容身之所罢了。”

    “但也不是没有好处，我成为子矩阵之后，只接受中枢矩阵的指令，与控制入侵母舰的另一个子矩阵成了平级关系，它没有权限要求我们配合它的入侵行动。所以，我不是你的敌人……嗯——应该不是吧？”

    “至于为什么回答你的问题。我想取得你们的信任，有一些事情，必须要由没有接受过机械化改造的人来做才更有效，如果你们无法信任我的话，合作也就无从谈起，不是吗？”

    “为什么是我们？”河川爱顺着往下问：“你事先是怎么知道一定是我来，来这个地方？”

    “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吧，其实是猜的。站在帝国的角度看，看护者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经过这段时间的实战，看护者在大气层内的战斗能力已经多少被了解一些了，但对于那个看起来最吓人的母舰的战斗能力却还是一头雾水。打仗嘛，只会莽是不行的，总要想办法取得一些情报。那最适合拿到情报的地方，就是这个位于母舰同步轨道正下方的观测站了。对于我个人来说，不能让那么多同胞都挤在看护者改造车间的临时仓库里，每天喝营养液过日子，必须给自己造个家，既然如此，那不如直接在观测站这里重建好了，一举两得。事实上，这个观测站是第一个重建的建筑，当时损毁的可严重了，这里的设备好多都是用从其它地方拾来的零件组装起来的。”

    “至于第一个问题嘛，我事先并不知道来的是谁，但我相信，被派来的人一定是帝国现在能找到的最有才华、最受信任的人！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我们体内的纳米机器人让我可以读取任何一个子机的五感，也可以和她们通讯，或者向她们分享我的感知。这是作为子矩阵特有的权限。你们的形象是从被你们绑架的那位工地看守那里得知的，你的名字与身份是我从曾经在帝国科研岗位上工作的子机那里得知的。从你和那名安保见面的那一刻起，你的所有动向就已经在我的观测之内了，我也由此早早来到这个观测站，坐在平时没人的主控室里等你。只是没想到你的反应居然如此激烈，不仅打伤打晕了那么多同胞，还破坏了我们好不容易修好的服务器和电梯。”

    听完茱莉亚的回答，河川爱少有的陷入长久的思考。茱莉亚提示她：“如果暂时想不到别的问题，过段时间再问也是可以的，这里是我们建好的第一个容身之所，所以我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你可以先休息一下，整理好现在的情报，再重新思考你的提问吧。”

    茱莉亚起身准备离开，河川爱立即叫住她：“不，不用等……思考时间已经足够了，我还有问题要问。”

    “是吗？”茱莉亚微笑着耸耸肩，坐回椅子上：“当然可以，那么请继续提问吧，我会知无不言的。”

    “从你刚才的回答看，你已经猜到我们的来意。那可不可以直接把答案告诉我，那艘母舰的结构、数据、武器、弱点……还有看护者，有关看护者的情报。看护者到底是什么？看护者的来历是什么？为什么看护者选择进攻我们？看护者的目的又是什么？消灭我们，对它有什么好处？……”

    “问题太多了！”一直保持微笑的茱莉亚此时终于面露难色，她打断了河川爱越来越激动的提问：“太多了——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是你说自己会知无不言，如果你回答了这些问题，我们就可以省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报收集工作，还能减少牺牲，增加胜算，这是相当重要的提问，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回答我。”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有一些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茱莉亚停顿了一下，语音听起来略显焦躁，她不得不多花了几秒钟重新整理仪容，以重新换上那个礼貌的微笑。

    “我当然会回答你，但这个回答可能不会那么让你满意。”

    “你上面的问题，总结起来包括两个大方面，第一个方面是有关你们当下最亟待解决的敌人——那艘看护者母舰；第二个方面是来自银河深处的古老威胁——看护者存在本身。和前面一样，我先从第二个问题回答你。”

    “看护者，或者说看护者中枢矩阵，虽说理论上我已经成为它的一部分，但我对它的了解依旧浮于表面。既然你们知道它的名字，想必也已经调查过它的行为逻辑了。它是诞生于现存银河文明之前的机械生命体——嗯……我不确定，也许只是没有生命的智能机械体，但在我与它的交流中，确实能感觉到它在学习、在思考，并依照自己接受的信息进行判断、得出结论。至少，它比普通的智能机械要更智能。”

    “相对的，我能感受到它与我们这些碳基生物在思考逻辑上的不同，它很死板，很较真。和它对话，必须要有清晰的逻辑线条，不然它可能无法正确理解你所想传达的信息。”

    “它自称‘看护者’，顾名思义，它存在的意义就是照看诞生自银河系的不同文明，确保它们在可以允许的变量内自由发展。文明在发展的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出现自毁倾向，一般来说，这些夭折的文明都太过弱小，杀死自己后，就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时间长河中。可也存在一些较为强大的文明，它们太强大了，以至于在它们自我毁灭之后，遗留的无主造物很有可能会成为威胁宇宙安全的火苗。于是，看护者就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对这些无主造物进行无害化处理……嘛，也就是现在正在对星辉帝国做的事。”

    “当然了，作为机器，即便是算力强大的看护者中枢矩阵也很难突破机器本身的桎梏。在我向它问起‘既然把我们视作危险品，那为什么没有直接销毁，而是选择同化呢？’时，它给我的回答是‘我们过于古老，需要更新、需要维护、需要追赶时代，因此，我们需要新的技术、新的设计、新的理念……’。”

    听到这里，河川爱忍不住多插了一嘴：“所以说，它们将苍色妖精改造成半机械生命体是为了从你们身上获得基因样本，以便升级自己的电路板？”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也许这也是作为机器本身局限性的一环吧。”茱莉亚显得有些无奈，“或许，在它的认知里，只要是人工造物，就一定是由电线和半导体构成的，即使不是，也不过是用了独特的技术，只要多加研究就能够吸收利用。在和它的对话中，我还了解到它也同化过其它拥有生物造物的文明遗迹，相比留下机械造物的文明，数量很少。由于研究不出什么价值，在同化过后就把它们丢在原来的地方待机了，最终下场不是饿死就是沦为掠食者的饵料，啊……听起来就很凄惨。说起来，我们应该也是被丢在这里了吧，好在苍色妖精比较特殊，它无法完全控制我们的行为，我们还能尝试自救一下。”

    听到这儿，河川爱半皱起眉头，看向茱莉亚的目光竟多了一丝怜悯。她抬起右手，做出想要安慰她的样子来：“呃——我该说恭喜或者表示遗憾吗？”

    “请不要觉得我们很可怜。”茱莉亚终于拉下她那已经僵掉的微笑，用很严肃的语气正告她：“成为异族的俘虏，能捡回一条命已经非常幸运了，能像现在这样维持生活更是不易。如果不是各种巧合的叠加，现在你周围所见的这些，以及所有被帝国抛弃的同胞们，都已成为荒野废墟下的白骨。作为子矩阵，与我相连的信号源已经达到八位数，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快速增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除去战死饿死那些，已经有一千多万苍色妖精变成和我一样的半机械生命体了！”

    “抱歉，我有些激动。”茱莉亚略微平复下心情，继续说：“从最开始的提问，你就一直在试图激怒我。我能够明白你的想法，你是在测试我在接受半机械化改造后，是否还保有自己的判断和情绪吧？如果你想问我，那么大可以直接一些，没有必要这样左右试探。”

    总算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虽然看起来依旧有些不靠谱，河川爱也终于认真了一些。她收起二郎腿坐正，将手臂搭在腿上向茱莉亚弯腰示谦：“非常对不起，茱莉亚小姐。如果只是一昧回答我的问题，我很难判断你是不是被设置成这种程式，为了确认你思维的独立性，给你准备了一个不太友善的图灵测试。现在来看，虽然不好判断你可不可信，但至少确信你还留有一定的自我意识。嘛……你能够理解我真是再好不过了。还希望你不要生气，虽然夹杂了一些情绪，但我问的问题都是认真关切的，现在我也得到了大体满意的答复，只是——还有最关键的那点，那艘看护者母舰的信息，我无论如何都想请教一下你的看法。”

    “这个……”

    茱莉亚摊摊手，一脸无奈的说：“我没有办法给你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虽然同属看护者中枢矩阵的管辖，但正如它无法命令我为它的作战提供协助一样，我也没有权限要求它向我提供它母舰的情报。在你来的前一天，我曾向看护者中枢矩阵提交过查询那艘母舰资料的请求，但请求被驳回了，中枢矩阵认为我没有了解它的必要。”

    “所以，想获得情报，只能靠自己？”

    茱莉亚点点头：“很可惜，是的。”

    河川爱轻轻叹气，像是自言自语般吐槽：“果然没有这么容易啊——”

    看河川爱略显失落的神色，茱莉亚站起身，为谈话做出了结语：“那么，你要问的都问完了吗？如果没有问题了，我就让人带你们去休息吧，我还要想办法维修你们损坏的设备，就不多陪了。”

    就在茱莉亚打开主控室门，准备出去时，河川爱再次喊住了她。

    “不，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

    “你说，取得我们的信任是为了‘合作’，‘合作’的内容是什么？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这个啊……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么在意。”茱莉亚掩面笑出声来，却唯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她说：“你还有未完之事吧？先把你的事情做完，之后再来聊‘合作’的内容吧！”

    说完，任河川爱再怎么呼喊，茱莉亚再没说一句话，只是微笑着走出房间，离开了。河川爱追出去，没有看到茱莉亚的身影，却被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夕雅拦下。

    “聊完了？”

    “茱莉亚呢？”

    “去收拾你们砸出的烂摊子了，我建议你别管那么多，先跟我来吧。”

    “去哪？”

    “宿舍，专门给你们留了一间，床铺都是现如今能找到的最好的。感恩戴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