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可爱的男孩子了～”

    模模糊糊的亮光，以及…陌生的天花板，腹部还残留些许痛感，看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是梦…

    “什么！”

    突然反应过来，想要坐起身，却被凌乱的暗红长发勒住咽喉，咳嗽着扯散自己的秀发，诺诺连忙将手伸进上衣一阵摸索。

    “呼—吓死我了…”

    放心后，长舒一口气，装作自然地抽出双手，诺诺裹紧被子，整个人缩回其中，露出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好奇打量侧坐在床边，右手拿着苹果把玩的怪人。

    “是你救了我吗？”

    少年没有承认或否认，只是暧昧地笑了笑，站起身，抛接着圆润饱满的红果走出屋门。

    “喂！你的左…左…”

    瞳孔收缩成针尖，卡壳结巴到说不出具体话语，双手撑起身体，连连后退，躲进角落里，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染血的白色裹尸布，黑袍笼罩下的死神，灵魂被抽走…心悸许久后，诺诺小心翼翼地往床边移动，却又被开门的响动惊到，用被子蒙住脑袋，装作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

    “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女声，将脑袋从被窝中拔出，诺诺没好气地抱怨，顺势将坐到床边的苏茜拉上床。

    “臭丫头，你想吓死我吗！”

    见闺蜜精神不错，苏茜也不准备多问，陪她在病床上嬉笑打闹，偶尔发神经时顺毛捋就好，像照顾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女孩们的欢笑声隐隐透过墙壁，用白布缠绕的左手打了个响指，世界瞬间清静下来。

    “辉夜小姐，学院那边具体情况如何？”

    得到许可的通许信号进入领域，横放的手机屏幕中，生动的女子形象出现，躬身行礼后，投影出一段角度刁钻的监控录像。

    西装革履的老人双手交叉，搭在桌面，下巴枕住手背，直视对面双脚翘起，坐姿随意的牛仔。

    “找到…没？”

    “干嘛问我？…这么积极，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有些模糊的画面中，老人上半身前倾，眼中金光莹奕，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雄狮。

    “我不能直接…也不信任…过往的教训已经够多了。”

    对面的老派牛仔点头表示认同，推了推帽檐，将手中的纸质档案翻过一页，竖起来向对面展示，食指轻点某张照片。

    “…的爪牙，但立场存疑，对此我保留意见。”

    老者犹豫后摇头，下巴陷入手背搭成的支架，好像在整理思路，沉吟良久才再度开口。

    “之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打捞和搜救。”

    “龙骨十字，蕴含着龙王力量的神秘宝藏，终于要在世人面前揭开它的面纱了吗…”

    老牛仔放下双腿端正坐好，单手压住帽檐，沉声感慨。

    画面到此中断，屏幕一黑，重新跳转回女子的页面，伸手虚拽，和服女子探出柔荑，抓过某段视频，撕碎后重新将手拢进袖口。

    “嗯，意料之中。”

    缠绕在左臂上的一圈圈白色绷带脱落，闭合的细长邪眼交错遍布，其背景则是玫红色复杂繁琐花纹，犹如艳丽的桃花妆。

    “还不到回去的时候，继续拖延下去。”

    摸出白色绷带，重新缠绕揉杂了魔术回路，令咒，帝具以及半截龙骨的手臂，炽热的血液不断奔涌，促进融合过程的进行。

    “悉听尊便。”

    “哦，话说，夏弥那边好像也快完事了，让我看看。”

    和服女子鼓起脸颊，不满地小声抱怨，可还是拉过轻微晃动的画面，填满整片屏幕。

    “您真是偏爱她。”

    “有一点你必须承认，只看脸的话母龙甚至不比我差多少，可惜她…唉…我就知道！”

    抬起手捂住脸，不忍心看画面中叉着腰猖狂大笑，跋扈自恣的少女，虽然气焰嚣张却依旧俏皮可爱。

    看起来很稀松平常的中二患者，但，结合她身前宛若人间炼狱的悲惨景象，那就是另一番滋味。

    扭曲变形的建筑，倾塌的庄园，逐渐被火舌吞噬的人群…虽然画面中没有声音传出，仍旧可以从红发少年少女们痛苦，挣扎，不甘的神情中，听到他们绝望的惨叫与哀嚎。

    简直是童话中无恶不做的女魔王走出书本，杀人放火，随心所欲挥洒属于她的至高暴力，行走世间，带来战争和灾厄。

    然而，旁观者并没有因此就畏惧华美外表下的暴戾怪物，反到对着她评头论足。

    “我就知道！笨蛋夏弥肯定会干什么多余的事！”

    背景音的女声听起来有些迷茫，毕竟辉夜姬的数据库中还真没有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

    “她好像…丰胸了？连龙王都会有身材方面的焦虑？”

    “不是…我竟然一时分不出她往胸衣里塞两个硅胶球，是在炫技还是在搞笑…”

    缠绕绷带的左手狠狠捶打在领域边缘，硬生生将无形之物的表面砸出几道裂痕，冷下声音，带着怒气提醒她注意场合。

    “夏弥！”

    少女的大笑声戛然而止，像只被掐住脖子的打鸣公鸡，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摸出手机，哆哆嗦嗦放在耳边，做错事的孩子般不敢言语。

    见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也不想就浪费时间过多纠缠，只是发出提醒。

    “快点结束，有人要来了。”

    夏弥的神色严肃起来，半蹲下去单手虚按地面，掌心猛然发力，叩击地基最薄弱的‘眼’。

    地面逐渐坍塌陷落，破败的房屋彻底倒下，也断绝尚有一息的幸存者那渺茫的希望。

    清冽的女声吟唱出古老的词汇，引发小范围地震，泥土滑落，将痕迹掩埋在大地之下。

    少女离开后不久，天空骤然转为暗色，乌云密布，风潇雨晦，不时有雷霆划过天际，带来震耳的爆响。

    不自然的自然现象包围这处城郊庄园，风雨晦暝，仿佛在为刚刚发生的人间惨剧哀悼。

    坑洼聚集的水面中，八足天马的倒影清晰可见，独眼的神祇横置长枪端坐在马鞍上。

    挑开破旧斗篷，裹满白布的干枯手掌掂起长枪，树枝外形的枪杆古朴沉重，工艺精美的枪尖刻印古老卢恩文字为它献上赞颂。

    持有此矛者，当，统治世界！

    暴雨熄灭最后一点火焰，只留下黝黑的地面和刺鼻的烤肉焦糊味，神沉默片刻，眼中金色如涨满的海潮，好像要淹没世间一切。

    但最终，北欧神话中的神王放下他那把被称之为流星的长枪，驱役着肌肉线条夸张的鳞片怪物，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还没到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