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门真仙

第十章 繁华

    陈半两吃完,还想再吃,就跟那老板问价,当他听到价格后再次被惊住了。

    “多……多少?一块要二十七钱银子?”

    见他大惊小怪的样子,摊主和王大川都有些疑惑。

    大川歪着头问他:

    “咋了,陈哥,二十七钱银子不多啊,很便宜啊?”

    不多吗?自己和师傅一天的饭钱也不到二十七钱啊,这里的物价是有多离谱?

    陈半两想着,对王大川尴尬的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接下来,王大川又带他逛了几个摊子,买了好多小吃和点心。

    一路走下来,陈半两注意到,他们这里似乎是不用铜钱的,连买菜用的都是碎银子。

    “我说川儿啊,你们这儿的人都这么有钱吗?”

    陈半两一边往嘴里塞着刚从王大川手里递过来的烤肉串,一边问道。

    王大川啃了一口自己手里的烤鸡翅,满嘴油含糊的回道:

    “嗯?还好吧,大家就正常过日子啊。”

    陈半两闻言似乎还有话想问,却被王大川打断了,他兴奋的指着前面的奇葩二层金瓦小楼对陈半两道:

    “诶,到了到了,嘉宝楼!这可是镇上最好的餐馆。他们的板栗烧猪手可是一绝。”

    说着他拉着陈半两走了进去。

    一进门,陈半两的眼前就是一亮,眼前一片富丽堂皇之像。

    青砖地,金红墙,水晶琉璃随处见,金银珍珠挂其中。不说这是饭店,说是天宫陈半两也信的。

    此时时辰稍晚,但楼内依旧是客满,见陈半两二人进来,一旁小二赶紧过来。

    只听他赔笑道:

    “二位客官,这实在不好意思,眼下这楼中已经坐满了,还劳烦二位坐在门口稍等片刻。”

    王大川闻言,一摆手道:

    “诶,不必,我们点几个菜带走,你记下,吩咐后厨做下便是,半个时辰后我们来拿。”

    “哦哦哦,好嘞,您讲。”

    王大川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也没看菜单,随口就点了七八个菜,光是听名字就让人流口水。

    完事后,他带着陈半两去了对面不远的茶楼,要了个大堂的位置,叫了壶茶,二人边坐边等。

    此时虽是晚上,但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依旧在高弹阔论着,此时正巧说道了河伯。

    “我们这个镇子,说来有近千年的历史了,在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这儿可穷的很,家家户户连白面都吃不上。甚至到了灾年还要变卖儿女来过活。

    可自从五百年前,河伯大人路过此地,见此处百姓潦倒困苦,便在福途河中安了居,洒下大把的金子,帮人们走出困境。

    没有河伯大人就没有我们摞财镇的今天,为了感谢河伯大人的恩赐,我们年年办这河伯会。

    河伯会,家家要吃金福饼,家家要唱河神调,好男好女游下水,欢欢喜喜迎河伯。

    河伯见此笑开颜,挥手将那金粒洒,佑此富贵又安泰……”

    那说书人正说着,却突然被一道凄厉的女声给打断了。

    “假的!都是假的!河伯是骗人的!那是怪物!是怪物!”

    众人愕然闻声望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了门口。

    她身上穿着一件满是污渍的丝绸绣裙,佝偻着背,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指着那台上叫道。

    茶楼内有管事的,见此情况赶紧跑了过来,怒道:

    “哪来的疯婆子,竟然敢说河伯大人的坏话,也不怕糟了报应!看我不替河伯大人好好收拾你!”

    楼中客人此时也开始喧哗起来,有甚者拿起茶碗就向那女人砸去,嘴里还极其难听的骂着。

    女人被管事的乱棍打了出去,头上还被茶杯砸出了一个半指长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顺着头发弄得脸上地上全都是,看着凄惨极了。

    但饶是如此,管事的依旧没放过她,只见他一个人打不够,又招呼来几个伙计,雨点般的棍子狠狠的砸在她瘦弱的身上。

    空气中只留下一声低过一声的惨叫。

    陈半两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想去查看,却被王大川给拉住了。

    他皱着眉,向他摇了摇头,低声附在他耳边道:

    “别管这闲事,那女人我知道,是镇北的李家寡妇。她命不好,几年间丈夫儿子都死没了,打那之后她就疯了,四处说河伯大人的坏话。”

    陈半两闻言皱着眉头,有些怒气,开口问道:

    “既然是个疯子,他们何必下这么重的手,赶出去不就是了?”

    “她侮辱的可是河伯大人,有这个下场是活该,打死也不为过!”

    王大川一点都不觉得那些人的做法有何不妥,甚至跟着义愤填膺起来。

    在他眼中,在他们所有摞财镇民眼中,河伯是一切财富与美满的来源,他们不允许任何人亵渎他。

    一瞬间,陈半两觉得面前这个少年的气质变得陌生起来,明明刚才还是一副热情质朴的样子,为什么此刻会如此冷漠?

    那可是一条人命,难道就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该让人去死吗!

    眼看着那女人嘴角渗血,连叫都不叫了,陈半两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去拉开那几个还在打人的伙计。

    他这一动作不要紧,屋里本来平息下来的客人又将矛头对准了他,讥讽怒骂声此起彼伏。

    陈半两全当听不见,一圈打在迎面那伙计的脸上,手一叩,腿一踢,便将他手中的木棍卸了下来。

    他的身体素质极强,虽然没练过什么正统的功夫,但也不是几个小伙计所能对付的。

    十几个来回下来,那些伙计被掀翻了一地。陈半两也顾不得其他,抱起地上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就往偏僻处跑去。

    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后,陈半两带着那女人钻进了一个僻静的小巷。

    确认四下无人后,陈半两这才把女人放在墙角的干草堆上,检查起她的伤势。

    此时这女人已经昏迷了,陈半两粗略看下,只见她的四肢上布满了新旧伤口,有刀伤有淤伤,左手臂和左小腿明显是断了,头上还满是青紫,额角伤口还在渗血,整个人是要多惨有多惨。

    陈半两没学过医术,但眼下他却知道,要是再不救她,不消个把时辰她就要没命。

    可眼下他人生地不熟,往哪去找郎中呢?

    想了想,陈半两突然灵机一动。他还有个法子,说不定能救这女人。

    他将她带到了一棵大树下,只见他左手抚摸树干,右手握住了女人的手,口中开始念诵纳生录的口诀。

    生若阿尸得无妥挪

    宿生泽颓落苦忧灼

    ……

    随着陈半两低低的念诵声在这无人的巷子中回荡,那棵树上的叶子开始慢慢的干枯,变黄,直至脱落,掉到地上化为碎片。

    而那女人苍白的脸色却在慢慢变得好看起来。

    陈半两记得师傅说过,这纳生录收来的生机是治疗外伤最好的良药,它能有效提高身体的恢复能力。

    不过长久以来,陈半两只给自己用过,没对旁人使过,这一试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没想到真的有用。

    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后,陈半两收回了双手,只见顷刻间,那树木便层层开裂,化为一地齑粉。

    而那女人,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向陈半两的方向。

    那是一双很清澈的眸子,透亮的仿佛能通过其直窥主人的内心。

    陈半两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一时间怔住了。

    那女人似乎已经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从地上爬起来,躬身向陈半两道:

    “谢谢。”

    她这一动,让陈半两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女人似乎一切清醒,不似刚才疯癫的样子,陈半两便开口询问道:

    “内个,姑娘,你没事了?”

    女人闻言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低声道:

    “不知您用了什么方法,我这么重的伤现下竟已经全然无事了。”

    陈半两还想再问她刚才为什么要这么做,却见那女子一下子跪下了,俯下身去给他磕了一个头,语音哽咽的道:

    “小女子看得出您是有本事之人,能否求您救救这里的百姓!”

    陈半两被她这一惊一乍的,一下子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连忙侧身半步,挠着头尴尬道:

    “内个,你站起来好好说,这儿的人咋滴了,大家日子不是挺好的吗,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

    闻言,那女人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一样,猛地抬起头,扑到陈半两身边,声嘶力竭的喊道:

    “不是,才不是这样的!”

    “哦,那是什么样的?”

    一道熟悉的声音插入二人中间,让两人都是一愣,陈半两猛地一回头,惊讶的看着来人。

    “师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伍,他的背上还背着二人的盘缠行李,听到他这么问,他一边把东西往地上一放,一边道:

    “大川那孩子回家把事一说,你捅了这么个大篓子,我哪还好意思在人家家里呆啊,这不就出来找你了。”

    陈半两闻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这事儿干的确实莽撞,可当时他真看不下去一条人命在自己眼前就这么没了。

    “对不起师傅,给您添麻烦了。”

    老伍见他这样,摆摆手不在意道:

    “算了算了,你这孩子就是天生的心软,怎么说你也不好使。”

    老伍这话似贬实夸,搞得陈半两有点不好意思了,在那边嘿嘿傻乐。

    老伍也不再管他,径自问向旁边那女人道:

    “我说丫头,你刚才说这儿到底是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