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一世清欢

第十一章 争锋

    子笙从会所回来,就一直没睡意,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

    手机叮了一声,拿起来一看,是上官闻颢发的一条微信:“对不起。”

    短短的三个字,子笙能想象从上官闻颢嘴里说出来是多么不容易,就因为他是上官闻颢,他从不会错!

    她没有回复,放下手机,继续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手机响了起来,她知道是上官闻颢打来的,她不想接,拿被子蒙在了脸上,可铃声不依不饶,一遍拨不通,他又打了第二遍。

    子笙掀开被子,终于还是接了电话。

    还没等她开口,上官闻颢就急切的说:“看到我发的信息了吗?”

    “嗯。”子笙应了一声。

    “为什么不回我。”上官闻颢语气里似是带着一丝委屈。

    “不想回。”子笙懒得讨好他。

    “还生气?”上官闻颢试探。

    “没有。”子笙说。

    那头沉默良久,上官闻颢终于说:“我不是故意要提陆屿江的。”

    “我知道。”

    上官闻颢又问:“你真跟赵博菘约了去吃饭吗?”

    子笙说:“我应付一个你这样的公子哥就已经够戗了,我怎么会自讨苦吃再去招惹一个。”

    上官闻颢语气突然就松快了起来:“那明天我请你吃饭吧?云南菜怎么样?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云南菜馆。”

    他这家伙脾气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脸,说转晴就转晴,子笙说:“你不用陪女朋友吗?”

    “她明天一天都有课。”

    原来她也只是他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工具而已。

    “我要睡了。”她突然就不乐意了。

    “那我明天去接你。”

    子笙没有回答他,挂了电话,翻了个身,强迫自己睡觉。

    子笙一夜没睡好,早晨起来就头疼的厉害,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自从上次生病住院以后,好像就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只要一没休息好或是受一点风就能病倒。

    吃完早饭,她就吃了颗感冒药,又到床上去躺着,但到了下午就感觉全身发冷,然后就烧起来了。宿舍一个人也没有,她又懒得动,就这么一直躺着。

    上官闻颢打电话来:“我到学校门口了,你赶紧出来。”

    子笙哑着嗓子说:“我不舒服,不想出去。”

    上官闻颢听她声音不对,就问:“你怎么了?”

    “好像有点发烧,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子笙全身没劲,只想睡觉,说完就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上官闻颢居然到宿舍来了,子笙撑着眼皮看他,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说服宿管阿姨放他进女生宿舍的。

    他摸了一下她的头,说:“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子笙讨厌医院的药水味,于是说:“不去。”

    上官闻颢用有限的耐心劝她:“听话。”

    子笙拗不过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天已经黑了,到医院挂了急诊,一测温度居然烧到了40度。

    “还不肯来医院,烧得这样高,放你一个人在宿舍,出了事都没人知道。”上官闻颢教育她。

    子笙没力气说话,沉默的听他唠叨。

    取了药水去输液,到了输液室,人还真多,有不少都是家长带着孩子。

    上官闻颢一看这环境,便对她说:“你等一下。”

    子笙不明所以,看着他跑到护士站问护士:“这儿有没有独立的病房。”

    护士瞧了他一眼,像是看外星人,回他说:“住院才有病房,这儿是输液室,只有几个床位,但这个时候都满了。”

    上官闻颢只得悻悻的回来,子笙说:“没关系。”

    输上液,他们找了个通风一点的位置坐下来,上官闻颢抬手看了眼表。

    子笙以为他有事,于是说:“你要有事就先走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我没事,本来就是要请你吃饭的。”开什么玩笑,她病成这样,他怎么也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在医院。

    子笙点点头,没有再拒绝,也不知是累得还是因为病着,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上官闻颢坐在旁边,看她睡着了,就小心翼翼的把她的头靠在了自己肩上,让她睡得舒服些。

    对面也坐着个输液的小孩子,兴许他妈妈为了安抚他的情绪,拿手机给他放动画片看,声音放得老大,孩子还时不时笑出声来。

    上官闻颢对孩子说:“小朋友,叔叔跟你商量个事好不好?”

    那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上官闻颢继续说:“叔叔旁边的这个阿姨生病了,很难受,现在她在睡觉,你能不能把手机声音开小一点,不要吵到阿姨,好吗?”

    小男孩像是听不懂,看了眼自己的妈妈,他妈妈立马不好意思的说:“哎呀,对不起,我没注意,吵到你们了。”

    “没关系,没关系。”上官闻颢也是第一次这么客客气气的跟别人商量事,倒弄的自己不好意思起来。

    小男孩的妈妈调小了音量,抬头对上官闻颢说:“你真细心,对你女朋友真好。”

    上官闻颢顿时心里美滋滋的,“女朋友”这三个字用在子笙身上,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定义,听着就顺耳。

    直到手背一阵凉意,子笙才惊醒了过来,看见护士已经拔了针走了,上官闻颢给她按着棉花球,他指尖微凉,摁的她有点疼。

    “我自己来。”子笙按好棉花球,抽回了手。

    “你怎么在哪都能睡,口水都流到我肩上了。”上官闻颢取笑她。

    子笙不信,但也不跟他争辩,只说:“都十二点多了。”

    “是啊,饿死了。”上官闻颢伸了下发麻的手臂。

    子笙想起他应该还没吃晚饭,说:“对不起啊,让你一直饿到现在。”

    上官闻颢笑了下:“说什么傻话。走,带你去吃东西。”

    “啊------”

    上官闻颢带子笙去一家吃广东粥的店,生滚牛肉粥,一碗下肚,她后背都冒了细汗,顿时觉得整个人舒畅了许多。

    上官闻颢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出汗了,烧也退了。”

    子笙缩了一下,脸红道:“没想到你这个大少爷,还挺会照顾人。”

    “那是。”上官闻颢被她一表扬,立马骄傲道。不过,他也就在她身上花过这些心思。

    “昨天跟你在洗手间门口说话的人是谁啊?”子笙没话找话。

    上官闻颢没想到子笙好好的会提这个,说:“问这个干嘛?”

    子笙觉得就是自己自讨没趣:“不干嘛,就是八卦一下。”

    上官闻颢不想子笙有什么误会,就说:“我跟她没什么,你别多想。”

    子笙点点头:“我多不多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女朋友别误会就行,我看你对现在这个女朋友挺好,这次是认真的吧。”

    原来她并不在意,倒是怕他女朋友误会,上官闻颢自嘲一笑,从头到尾多想的是他自己。

    他一撂勺子,不高兴道:“吃好了吗?吃好了就走。”

    “好了。”子笙疑惑的看着他,怎么又不高兴了?

    上官闻颢结了账,也不管她,大步流星的就上了车,一路上只闷声开车,也不说话。

    开到一半,他突然把车停在路边,子笙心里正紧张,想他不会深更半夜对她做什么吧?

    “乔欣悦是我高中同学。”上官闻颢好像是斟酌了良久:“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生。”

    子笙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乔欣悦”就是洗手间门口的那女人。

    “学生时代的爱情都很单纯,我甚至以为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上官闻颢微不可闻的笑了一下:“那时候真的很幼稚。”

    夜已经深了,马路上连来往的车辆都很少了,只偶尔有晚归的人路过,他们的车子就停在这寂静无声的夜色里,风吹起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后来呢?”子笙忍不住问。

    上官闻颢看了子笙一眼,继续说道:“后来她走了,去了美国留学,再后来就是她在那边找了个男朋友。我飞去美国找她,看见他们在树下接吻,她也看到了我,理直气壮的告诉我,事情就是我看到的样子,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那个男的能帮她留在美国。”

    “那她为什么又回来找你?”昨天乔欣悦梨花带雨的样子,分明还对上官闻颢有感情。

    “那个男人没有娶她。”上官闻颢微一笑:“也许她发现我才是那个能给她想要的生活的人,又也许我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谁知道呢。”

    “也许她还爱你。”子笙说了第三种可能。

    “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这就是上官颢,可以很深情也可以绝情。

    “你当初就没挽留过她吗?”子笙其实猜到,像上官闻颢这么骄傲自负的人,是绝计不会低声下气求人的。

    果然,上官闻颢摇摇头说:“既然她选了别人,那么就算我心里还爱着她,我也不会让她知道。”

    “现在那个姜小姐呢?”子笙说:“她看上去不像你以往的那些女朋友。”

    上官闻颢一嗤笑:“怎么关心起她来了?”

    “我就是想说,好好珍惜眼前人,一旦错过了,也许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上官闻颢看子笙眼里闪过一丝哀伤,知道她一定又想起了陆屿江。这段感情她到底要记多久,一年、两年、十年,还是准备记一辈子?但她还这么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去遇见更好的人,就非得执着于陆屿江一人吗?

    “值得我珍惜的人我自然会珍惜。”他眼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被你喜欢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上官闻颢家世、长相皆是上乘,被他喜欢或许是许多女孩子的梦想,但他又太自负、太强势,在他眼里爱就是绝对的占有,容不得一粒沙子。

    “所以你总是在抗拒我是吗?”他偏头看向她,说:“怕自己喜欢上我?”

    “怎么好好扯到我身上,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子笙突然住了口,心里的那个人她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即使再喜欢,也没办法了。

    “你跟他提分手的时候可是很决绝的,怎么现在倒后悔了?”面上过去,心里却过不去,陆屿江何德何能,能让子笙心甘情愿的捧上一颗心凭他践踏。

    “我不后悔,分手是为了他好。”这天底下总有些东西比爱情重要,她为陆屿江做了最好的选择。

    上官闻颢不能理解,她这么做是伟大吗?牺牲自己,成全别人,也许这并不是陆屿江想要的,在他看来,她这么做感动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上官闻颢送她回了学校,刚到宿舍楼下,就碰到了秦朗。

    “有事吗?”子笙哑着嗓子问。

    “你声音不对,是病了吗?”秦朗关切地问。

    “有点发烧,才从医院吊完点滴回来。”

    “那你快点回宿舍休息吧。”秦朗想了一下说:“回头我再来跟你讲。”

    “什么事就现在说吧。”

    “其实没什么事,就是下个月我妈过五十岁生日,让我带你一起回去,介绍给家里的亲戚认识。”秦朗抓了把头发,不好意思的说。

    这个太突然了,子笙觉得意外,如果答应秦朗的提议,无疑是将两个人的关系拉向一个她不乐见的方向。

    子笙说:“秦朗,我们是朋友,但也只能是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朗很吃惊,说:“我明白,但我不能理解,我以为我们之间虽然没有挑明,但双方父母心里都已经默认了,再说,这几个月来,我们相处的也很好啊。”

    “我们是相处的不错,但那也只是朋友之间的相处,离男女朋友的关系还是有非常大的差距的,而且父母是父母,他们的想法不代表我的。”子笙耐心解释。

    “子笙,你还小,你现在还不能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我们两家知根知底,将来即便是结婚了,也会省去很多磨合的时间,矛盾会少很多。”

    子笙觉得他越说越离谱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给过他暗示,让他觉得他们将来会结婚,还是他们父母之间早就达成共识,只有她被瞒在鼓里而已。

    “秦朗,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之间不可能,谈结婚更是没影的事,你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然连朋友都做不了。”子笙说的明白,就是想让他死心,不再对她抱有任何的幻想。

    “子笙,我------”

    秦朗还想说什么,子笙很快打断他:“好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即快步离开了。

    国庆假期的最后三天,沈婷带子笙去张维宁朋友的农庄玩。自从上次跟秦朗说清楚以后,他还是不死心,最近几天等在她宿舍楼下,她避之唯恐不及。正好沈婷约了她出去,她想消失两天,他见不到她也许就放弃了。

    张维宁开车载她们过去,路上张维宁说:“我们去的地方是我朋友经营的一处农庄,里面有很多娱乐的项目,垂钓、温泉、酒窑,对了,还有一个马场,咱们可以去骑马。”他热情的介绍完,又问:“方小姐会骑马吗?”

    “我不太会。”方子笙淡淡一笑,说道。

    “没关系,你可以尝试一下,马场有专门的驯马师,可以教你,到时绕着山林跑上一圈,整个人都舒快了。”张维宁还是兴致高昂。

    子笙只想去散散心,对张维宁讲的都不太感兴趣,所以不置可否。

    到了农庄,车子开不进去,有专用的电瓶车来接他们,先送他们去了住宿的地方。下了车,远远就看见一大帮人,有男有女,好不热闹。

    “维宁,你磨蹭什么,等你大半天了。”纪伯文喊道。

    子笙就知道一定有纪伯文在,他最爱凑热闹的性子。

    纪伯文也看见了她:“妹妹,今天这儿可是有个酒窖的,你要什么样的酒都有。”

    子笙尴尬的笑笑,她几次喝醉都有他在,看来在他眼里,她已经被定性成了一个酒鬼。

    “方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赵博菘刚才看见方子笙从电瓶车上下来,心想机会来了。

    是够巧的!子笙心里暗忖。

    “怎么没看见上官?”张维宁看了一圈,也没找着人。

    “姜小姐喜欢湖边的景色,上官陪她去逛了。”纪伯文说的时候,不知怎地就看了眼子笙。

    “他这回可是当真了,之前也从没见过他这么迁就哪个女人。”张维宁取笑道。

    “这可说不准。”纪伯文说:“他这人行事素来任性,今天喜欢也许明天就不喜欢了。”

    “喜欢什么?”人群后有人发问。

    子笙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上官闻颢来了。众人默契的让出一条道,上官闻颢越过人群,后面跟着他那个美术学院的小女朋友。

    “正说你呢,喏,维宁他们也到了。”纪伯文抬抬下巴。

    上官闻颢看到方子笙站在赵博菘身旁,脸立马就拉了下来:“你怎么在这?”

    “是我和维宁带子笙来的。”沈婷解围道。

    “上官,你管的也太宽了,方小姐怎么就不能在这?”赵博菘抱不平。

    子笙头疼,赵博菘插谁的嘴不好,偏偏去惹上官闻颢这个煞星。

    “方小姐果然魅力无穷,让人争着当护花使者。”上官闻颢压根就没拿正眼瞧赵博菘,只问子笙:“就不知道这儿哪个人能入的了方小姐的法眼?”

    子笙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触犯到他了,他好好的对她发什么脾气?

    不等子笙说话,上官闻颢就转过脸去,说:“先去马场跑两圈,最近老头子总是触我霉头,心里正憋屈呢。”

    “方小姐别理他,他这人就是这个脾气,阴晴不定。”赵博菘安慰道。

    “就是就是,他是憋坏了,耍小性子呢。”纪伯文也说。

    “走吧,子笙,你是我跟维宁请来的,关他什么事,别理他。”沈婷过去挽着她的胳膊。

    子笙深吸了口气,她偏就是要好好的玩,气死他才好。

    换好了骑装,大家去马房挑马。

    “这里的马都太高大了,不太适合方小姐这种初学者。”

    赵博菘又跟了过来。子笙没理他,走过一间间的马房。

    “他们都是一对对的,就咱俩落了单,不如我们凑合凑合?”赵博菘跟在她身后说。

    “赵先生别寻我开心了。”子笙说。

    “方小姐喜欢上官吗?”赵博菘突然问。

    “赵先生问我这个问题不觉得很没礼貌吗?”他们只有一面之缘,她没必要回答他这种私密的问题。

    “上官他女友众多,又是晟宣集团的继承人,将来他家里肯定会为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方小姐把心放在他身上,怕是到时候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赵博菘说。

    “所以呢?”子笙停下来看他。

    “所以,方小姐还不如做我的女朋友,比起上官,我也不差,而且我不是家里的长子,就是个富贵闲人,家里对我没要求,我喜欢就行。”赵博菘一副毛遂自荐的姿态。

    子笙笑了一下,说:“赵先生太看得起我了,我对你们这些有钱人没兴趣。”

    赵博菘相当自信,说:“你不用欲擒故纵,我对方小姐还是挺有好感的。”

    子笙心想,是谁给他的自信?比起上官闻颢,他可太不知进退了。

    子笙再也听不下去了,随手拉了匹马,就往外走。

    赵博菘追了出来,就看见方子笙抬脚踩着马蹬,一跃身就上了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在他的惊叹中夹了下马肚子,马儿就朝着林中小跑了起来。

    她居然会骑马?!

    “碰壁了?”

    赵博菘一转身就看见上官闻颢站在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方子笙不是你想象中的女孩子,我劝你轻易别招惹她。”上官闻抬起脚,用马鞭掸了几下马靴,淡淡地说。

    赵博菘眯眼看上官闻颢,挑眉说:“上官你为什么对方小姐的事这么上心?你如果也喜欢方小姐,我自然不会对朋友的女人下手;但如果你没有那个意思,那我追不追求她,就轮不到你来置喙了。”

    赵博菘的话让上官闻颢没法反驳,他确实没有资格来管子笙的事,谁喜欢她,她喜欢谁,他通通管不着。可赵博菘是什么人?一个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的花花公子,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人去打子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