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天苑危机

18,幻灭(一)

    山顶,可以直视山谷巨坑处。

    众人肃穆而立,和周围的松柏几乎融为一体。他们牢牢盯着那处塌陷,一种巨大的紧张感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那束光来的猝不及防。

    啪嗒,一滴雨落在朝真的额头。深谷的风卷着乌云瞬间遮蔽了天空。

    “下雨了。”

    她喃喃自语,伸手去擦掉那滴雨水。

    那大坑七零八落,还有很多松动的土块。雨转瞬就下大了,雨水带着泥土往坑里滚去。几颗刚露头的野草也顺着石块往坑内滑去。坑底很快就积上了水。

    两个人影冒雨而来。一耸一耸的,出现在山路尽头。那两人一高一矮。一人身板笔直,面色冷峻,一人有些驼背,面带忧郁。俩人一步一步登上山顶。

    “医生和冯笠。”巴桑看见了他们。

    二人带来了消息。诸葛亮已经带着蜀军北上了。医生在他们出发前救出了冯笠,现在来和他们汇合。

    “丞相怎么说,愿意放你出来?”巴桑挑挑眉。

    “突然出现太多变故,他无心管这些事。所有能用的人都征军入伍了。我也不例外。”冯笠说。

    “不好”,朝真低头小声说,“父亲可能还不知道北方军武器先进。此战并无好结果。”

    巴桑看了一眼她,“你怎么想?”

    “我想继续北上,告诉父亲,北方有变。”朝真抿了抿嘴。她知道自己又在冒险了。她盯着地面的一株小草,等着巴桑的反对。

    在她内心深处不愿意承认的角落里,她依然想要找到沈哲。

    她的理智把这个念头深深地埋进了心底。但那些念头如荒草般,在她心头猛长。

    “你愿意跟她一起去吗?”巴桑问医生。

    医生面上毫无变化,只是眼睛望着北方。远远的一片乌云挂在天的一角。寒风要来了。

    “我愿意去,”陈宽突然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要的是保家卫国。我愿护送朝真找到丞相。”

    他胸中的豪气喷涌而出,鼻翼抖动,胸脯不断起伏。“我不是只想做寻城、护院这种工作。我也想上战场。”

    巴桑轻轻点头,但心中并不以为然。

    “我就是要去北方投军的。”冯笠说。“在牢里这么久,我想明白了。逃避是没有用的。他们害得我全家丧命。我不报仇,枉为人子。”他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我都走到这儿了,自然是要走到北方。”

    朝清抓住了朝真的袖子,她的眼睛亮亮的。“我也跟你走。”

    “好的,你们都去北方。”巴桑环顾一圈,“但我要去找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就此别过了。”

    知川想了想,“北方有我不想见的人。我和巴桑一起。”

    她把长鞭卷了卷交给朝真:“见到你父亲千万要好好说,他这个人刚愎自用,不一定能听你的话。”

    巴桑咳了一下。

    知川意识到自己失言:“鞭子要好好养护,完整带回来给我。”

    “不行不行,那你没有武器防身怎么办?”朝真连连摆手,担心地问。

    “不要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知川把鞭子塞到她手里,又拍了拍,意思是就这样了。

    知川刚用这长鞭把她从危险中救出,她回想起自己看到的景象。

    “看起来环面和北方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要用什么样的武器才能够震慑他们?”

    朝真想要发明更厉害的武器,可以威慑希斯的武器。

    “我们帮你想,安全回来。”巴桑和知川折返蜀中。

    大雨不停,道路变得更加泥泞。每天天亮时长越来越短。朝真和陈宽,朝清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向北方走去。

    内心焦急的诸葛果行动速度飞快。

    寒风如刀,道路两旁的草木凋零,枯黄的叶片在冷风中瑟瑟作响,空气中弥漫着凛冽的寒意。每次呼气,冷气沿着鼻梁直刺喉咙,朝清不禁颤栗,小脸被寒风染上一抹鲜红。

    “北方与蜀中确实截然不同。”朝清的声音微弱,颤抖中夹杂着冻得嘶哑的苦楚。陈宽见状,赶紧从行囊中取出一件厚重的大氅,轻柔地披在她身上,试图驱散侵蚀她体温的寒风。

    前方,是一片濒临战火的土地。

    行进的队伍格外警惕,他们避开宽阔的道路,选择穿行于错综复杂的山林小径。

    冯笠主动承担起探路的重任,走在队伍最前,而陈宽则在队伍其后,警戒地压阵。

    突然,冯笠举手示意停下,耳畔传来了微弱却急促的脚步声。他低声告诫大家,暗示先找地方躲藏。但四周的树木与南方截然不同,枯萎的枝叶无法提供足够的掩护。

    他们四处寻找,但未找到理想的藏身之所。紧张的气氛在队伍中蔓延,大家不得不背靠背地形成一个防御圈,等待着那未知的危险。

    不久,杂乱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预示着接踵而至的威胁。朝真等人本能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准备迎战。

    然而,从道路的尽头走来的,却是一群满面尘土、衣衫褴褛的流浪民众。他们一脸疲惫,领头的是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后跟着几名女子和一群孩童,人人背上沉重的行囊,脚步蹒跚,面颊干裂,显然经历了长途跋涉的折磨。

    这些民众看到朝真等人,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犹豫不决,似乎想要转身逃离。

    队伍中的医生低声解释:“他们一定是被官兵所吓,误以为我们也是追兵。”

    朝真立刻大声喊道:“我们不是官兵!我们只是北行寻亲的旅人。”

    她的声音虽然洪亮,但那些民众仍然犹豫不决,显然不太相信。朝真赶忙示意朝清前来助阵。朝清温和地微笑,走到民众面前,她从怀中取出一张道观的符纸,声音柔和地说:“我们是道观的道姑,奉命出外助人消灾祈福。这些同行之人,皆是有难之人。请问各位,你们要去何方?”

    一名抱着孩子的妇女显得犹豫,半转身又回头,语气中透露出无奈与困顿:“我们是逃难的百姓,听闻北方有生计可寻,便前来碰运气。你们真的不是官兵吗?”

    朝真询问她们为何不南下,妇人语气中夹杂着苦涩和无奈:“南方已是水深火热,家园荡然无存,我们无处可归。士兵肆意横行,连收成的庄稼都难以幸免。每年征税,按人头计,生活艰难至极。”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控诉。一位老人轻轻拉住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去年这里还有集市,如今只剩……”另一名民众跟着抱怨起来,看着周围的破败和荒凉。

    朝真等人环视四周残垣断壁,心中难以置信。曾经熙熙攘攘的市集,如今只剩下寂静和荒芜。

    朝真的头低了下去。

    冯笠在身后喊话:“我们可以护送你们去北境。”

    几人都抬头看他,目光中透着疑问。他们不是不善良,只是带着这一堆人穿过战区,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当初我嫂子也是这么逃跑的。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好不好。”冯笠假装看不懂他们的目光,伸出大手去接那个妇人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