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御鬼神宗人显威
“本初兄不妨来尝尝这个,据说也是厨师自神器山海锅中悟出的菜肴。我尝过几次,都觉得不错。”曹操指着刚端上来的碟子道。
“好,有劳孟德了。”袁绍听了曹操的介绍,伸出筷子夹向菜肴,然后不经意地道,“孟德是农家的练炁士吧?”
“不错。”曹操又夹了一筷子菜在碗里后才道,“我倒是看不出本初的修法,莫非是如过去的袁昌前辈那样的武者?”
武者的传承在民间流传最广,但却并非是由于武道一途粗浅。
要知道,武字拆开,便是止与戈。但这个止并非停止,乃是通‘趾’代表前进,戈为兵器。所谓武,便是持戈向前,也就是征服。
武道就是为了征服而开创的道途。
锻造、冶铁不是武道,将五金制成兵器则是武道;炼制火药不是武道,将它制成铳械却是武道。而武者其实就是践行武道的练炁士,单就斗战而言,武者绝对是最强的。
话虽如此,曹操却不觉得袁绍会是武者。因为他的气质与武者并不相通。但曹操其实也没法断言,毕竟汝南袁氏乃大汉天下一等一的世家,有些强大且不为人知的武道功法也未可知。
当曹操问到这个问题时,袁绍迟疑了一瞬,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后才继续说道:“我并非武者。真正的武者不该有任何缺陷,但我在体魄上的天赋实在有所不及。若是勉强为之,绝无可能成为当世一流的武者。最后我家人让我修习的是宗人一道。”
曹操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据他所知,宗人乃是归属于巫觋一脉。
觋,能斋肃事神明也。在男曰觋,在女曰巫。
巫觋亦人亦神,故能见鬼神。而宗人,掌建邦之礼,司戒律之责。
哪怕是张角,与宗人也少有交手。
连师傅都不曾交手过几次的法门更得亲眼见识一下了啊,宗人的手段。曹操在心底轻笑着,看向袁绍的目光愈发灼热。
“宗人,倒是很少见啊。本初兄,你我饭后亲自较量一番如何?”曹操甚至没有多少犹豫,径直问道。
这自然不是曹操真正的性子,而是他揣测中袁绍应当不会反感甚至是欣赏的性格,他早就习惯在人前带上不同的面具。
“好啊,我也正想见识一番张太傅亲传弟子的手段。”正如曹操所料,袁绍毫无拒绝的意思,还有着几分跃跃欲试。
“本初兄,别急,点好的饭菜可不能浪费了。你我吃完后再在谯县的东郊一战吧。”
曹操与袁绍俱是练炁士,一言不发下进食的速度有如风卷残云。仅仅片刻,桌上的菜肴便已无影无踪。至于两人的饭钱,早在点餐时就已付过,故而两人皆是站起身来便离开了酒楼。
袁绍的步履不紧不快,走出的每一步都似悠然自得,步距更是几乎分毫不差。可就是这副从容的样子,却比用上炁赶路的曹操还要快上几分。
这种矛盾感如鲠在喉,这等表现,让曹操不禁想起术士“缩地成寸”的术法。
练炁士斗法,首重根底。若两边都不知晓彼此的手段,就如军阵交战前的斗将一般,气势将成为左右战局的砝码。而对于巫觋来说更是如此,看似虚无缥缈的气势实际上能够作为象征,以此施展巫觋的秘法。
不过两人只是切磋,倒用不上这样的手段。
谯县的东郊原先乃是荒地,仅有寥寥几株稀疏的草木。直到曹操为了试验农家秘术,特意运来各式的枯木、枯枝种在地上,最终竟是形成了一片幽暗的密林。
密林的树木并不如何高耸,大多仅有丈许。分明时节已然入春,却看不见树上有多少萌发的新叶,本该彰显几分出生机的林木反倒显得阴森。
在踏入密林前,袁绍就止住了脚步。
“孟德,这林子貌似有几分古怪,不知是何来历?”
“它们是我以农家秘术栽下的枯枝落叶,当时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它们能活下来。”
“难怪。”袁绍闻言蹲下身来,自地上抓起一抔黄土。
他散开手掌,将黄土暴露在正午的阳光下,原先干燥的土质竟泛出一抹惨淡的白色。
“这里的沙土中藏着死气与怨气,寻常的草木绝无可能存活。但既然是孟德的手笔,倒也不奇怪。农家一道最重生机,生死两气唯有你们农家运用得最好。”
“我听闻巫觋能够沟通鬼神。此处原先乃是乱葬岗,直到师傅到来才有所整改。草木虽我所植,但其中尚有未曾散去的人魂。你我在此处交战,倒也称得上公平。”
“孟德若是要求公平,何不随便寻一空地?”
“那样又怎么看得出你袁本初的能为呢?”
“是我疏忽了,这确实是应有之理。既然孟德想看,那就由我先出招吧。”
练炁士真正争斗时,若无特殊需求,少有喊出自己法门之人。不过今次乃是切磋,袁绍倒并未闷声运法。
只见得他双手合十,口呼一声“令起”,便见得原先躲藏于地下的人魂如潮水般全部涌了上来。人魂沾染着死气,仿若通透的云雾被墨色所侵,生生将曹操周边地每一寸空间全部填满。
运使宗人之法的袁本初满脸肃然,磅礴的压力自他身上释放而出,由毗邻他的土壤开始一寸寸陷落下去。
曹操却未急着移动,身边密集的人魂看似骇人,还不时发出瘆人的惨嚎声。但说到底,一般的魂魄离体后都发挥不出多少力量,更遑论这些残缺的人魂。
哪怕不是他曹操在此,换做个寻常的壮年男子,这些人魂都奈何不得。
一般的巫觋利用人魂的方式是将他们纳入体内,身与魂合,从而迸发出更加强大的炁。但他袁绍既是汝南袁氏之人,又怎会用那些寻常的手段。
“敕封·火德星君。”
袁绍扬起右手,挥出的炁立刻点燃了一旁的树木。那火焰自深黑色的树木上燃起,明明有着木头作为燃料,却微弱得像是随时就要熄灭。可原先肆意扭曲的部分人魂在袁绍的敕令下,就像是风雪中将要冻毙的行人扑向唯一的火光。
火焰在瞬间拥有了生命,在天上那轮耀阳的照射下,其犹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曹操。
而袁绍的动作却不曾停止,他的掌心不知何时被割开,鲜血汩汩而出。他泼洒着鲜血,云雾如嗜血的狼群般追逐着他的鲜血,逐渐蜕变为狰狞的恶兽。
“敕封·太渊血魔。”
张角曾说过,宗人乃是一切规律的推行者,在他的域中他能号令一切事物。当时这段对宗人的介绍曹操也是一知半解。
而现在,曹操终于见到了宗人手段的表现,那便是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