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铁站出来时已近夜晚，乔娜和巴格塔提议先在附近的宾馆休息一夜，其实是乔娜提议，巴格塔附议，弗尔彻听从安排，第二天早上八点钟会有其他人来接弗尔彻，至于去哪并没有说明。

    于是便来到了旅行者宾馆，老板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微胖，头发略显稀疏，穿的西装非常考究，很贴心的为弗尔彻准备了红麦茶。

    宾馆二层盥洗室，弗尔彻洗了脸，脸上的水珠还未用毛巾擦干，他双手撑着洗手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略显憔悴，下巴因为近来缺乏打理有了些许的胡渣。

    精神病院、乔娜与巴格塔、神秘的能力、地铁终点站的现世崩塌以及本能认知的污染和人类意识与深层世界的联系，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打破了过往人生二十一年的平静，有一个神秘的世界向他缓缓展开。

    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迹，走到沙发旁坐下，喝了半杯红麦茶，红麦茶独有的苦涩与麦香味给了弗尔彻一种重新回到现实的感觉，而白天发生的一切则虚幻的像是一场梦。

    这一夜弗尔彻辗转反侧，过了很久直到下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弗尔彻早早醒来，洗漱完毕后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乔娜说这个时间点会有其他人来接他去另一个地方，弗尔彻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了一会儿。

    敲门声传来，节奏平缓的三声，先一后二，力度适中。

    弗尔彻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青年，不经意的目光看到左手食指戴着一枚黄铜色戒指。

    “嗨，你好呀，来自精神病院的客人，老实的讲，我还是第一次来接这么特殊的客人，初次见面，我是凯尔。”青年笑起来很显阳光帅气，声音清脆，给人一种亲切感。

    “……”

    昨天的乔娜和巴格塔给人的感觉是沉稳低调，而眼前的凯尔则是另外一种风格，阳光中带着点轻佻。

    “你好，我是弗尔彻，很高兴见到你凯尔，还有关于我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这件事实属误判，相信你已经了解过了。”弗尔彻与凯尔握了握手，特意解释了一下关于自己的病情是个误会，他觉得特意说明一下很有必要。

    “我懂我懂，我隔壁的迈尔斯大叔也经常做类似的强调。”

    “……”

    “哈哈开个玩笑弗尔彻，偶尔取悦自己很有必要。”

    “凯尔，你是个有趣的人。”弗尔彻不做过多解释以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不过凯尔的短短几句话确实让他从昨天一直有些沉重的心情略微舒缓，有了些许笑容。

    “很多人都这么说，说起来，我接到有关的指令，带你去凯瑟琳小姐那里去，那么现在方便出发吗？”

    “是的，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出发吧。”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弗尔彻从精神病院出来除了一身休闲服几乎一无所有。

    与宾馆老板做了沟通，退掉了房间，微胖的中年男人退给了弗尔彻五枚阿斯铜币——这是昨日乔娜替付的押金，需要还给她。

    弗尔彻和凯尔坐上了宾馆一楼门口的汽车，这是时代发展的又一个发明，舒适便捷，但价格昂贵，且根据司机的口吻，这是凯尔私人的汽车，弗尔彻不禁想着，有钱真好。

    汽车行驶过程路过一些居民区，弗尔彻看着窗外走过形形色色的人们，早上正是人们忙碌的时候，再加上坐在旁边的凯尔一直在向他讲述着一些琐碎的事情，他内心深处的不真实感又淡了一些。

    汽车行驶过一片路边草地的时候，凯尔突然让司机停下车，打开车门走到草地上不知在做什么，回到车上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朵粉白色的花。

    中心城迈尔区红枫大道7号，弗尔彻和凯尔下了车，凯尔手拿着鲜花回头对司机交代让他等在这里，自己待会就回来。

    弗尔彻则打量了一下四周，虽处在中心城但迈尔区也算冷清，行人不多，倒是稀稀落落的有一些建筑排布在远处。

    面前则是一间书店，建筑四层——高达四层的书店倒是少见，墙壁用浅红棕色的涂料粉刷过，不显刺眼，一楼悬挂着一块招牌，用赫忒斯语写着红枫书店。

    “走吧弗尔彻先生，凯瑟琳小姐让我带你过来，那可是一位标准的美女。”凯尔的笑容更加灿烂。

    走过一楼下的台阶，并没有敲门，凯尔走上前去将门推开——他对这里极为熟悉，当成自己家，当然不用敲门，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弗尔彻先生，欢迎来到红枫书店。”

    目光所及是一处类似于大厅的地方，内部空间不算小，四周有一些书柜，天花板悬挂着玻璃吊灯，红木的地板略显奢华，凯尔则走向前台，前台后坐着的是弗尔彻的熟人乔娜，如果认识一天也算熟人的话。

    “乔娜小姐，弗尔彻先生到了，完美完成任务！凯瑟琳小姐在嘛？我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呀，自从昨天回家之后，我一晚上都没有见到她了！”

    “……”乔娜略显无言，“一晚上没见到”这句话似有深意。

    “凯尔，你再胡言乱语，你父亲克里斯爵士可能要雇人到迈尔区的下水道里才能找到你，也许要到隔壁的拉多姆也说不定。”一楼通往二层的楼梯走下来一位女士，穿着红棕色连体长裙，面容姣好，身材高挑，淡红色卷发披在双肩更平添一抹韵味。

    正如凯尔所说，这是一位标准的美女，弗尔彻承认这一点。

    “哦，亲爱的凯瑟琳，一夜不见，甚是想念，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康乃馨，代表我的爱与煎熬，送给你。”凯尔张开双臂迈开步伐，想要给凯瑟琳一个大大的拥抱。

    “凯尔，给你五秒钟，要不然我刚才说的那句话会变成现实。”凯瑟琳面无表情。

    “别拒人……”

    “五、四……”凯瑟琳没等凯尔说完，伸出一只手，开始倒数，每数一个数字便握下一根手指。

    凯尔也没等凯瑟琳数完，把手中的花朵往前台的花瓶里轻轻放下，那花瓶中已有不少各种各样的花朵，然后快步走到门口，推开门跑了出去，上了汽车吩咐司机快走，然后传来凯尔的一句话：“那么凯瑟琳小姐，下次再见咯。”

    原来凯尔让司机在门口等着，他马上就会出来是以这种方式呈现，不得不说，他很有先见之明，弗尔彻心里想。

    “弗尔彻先生，初次见面，我是凯瑟琳，你的经历我都知道，那么便来我的办公室里谈吧。”凯瑟琳看向弗尔彻，露出笑容，说完便转身走向二楼，并无过多解释。

    弗尔彻和乔娜打过了招呼，然后跟着凯瑟琳走向二楼，心中莫名觉得乔娜跟凯瑟琳有些相似的特质，都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只是凯瑟琳看着比乔娜年纪大一些。

    二楼办公室，空间不大，中间摆放着一张办公桌，四周的墙壁上有三张壁画，只是涉及到艺术的范畴，弗尔彻看不太懂。

    “相信昨天乔娜小姐已经跟你透露了一些真相，那是我的授意。”

    隔着办公桌与凯瑟琳对坐，凯瑟琳并没有准备茶水，想来她并不喜欢喝。

    “是的，昨天所经历的那些事直到现在仍觉虚幻，乔娜小姐给出了一定的解释，但我仍有一些疑问未得到解答。”

    凯瑟琳点燃一只女士香烟，背靠着椅子，右腿自然的搭在左腿上：“让我来猜猜，第一个问题是，我们是谁？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找上你？对不对。”

    弗尔彻注视着凯瑟琳的眼睛，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大体上他的疑问就是这两个。

    “是的，你们是谁？这是第一个问题。”

    “乔娜和我是同一类人，我们的职能是收集相应的报告和数据，分析出有用的东西，巴格塔则分属于其他的职能，至于带你过来的凯尔，他是一个意外，一个贵族少爷。”

    “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找上我？”

    “还真是这两个问题，看来我猜的很准，关于这个问题，隐藏在第一个问题的答案里。”凯瑟琳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静静的看着弗尔彻，等待着弗尔彻的回答。

    弗尔彻沉吟了一下：“我是那个被分析出来的，有用的东西？”

    “宾果！答对了，有奖励，奖励你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凯瑟琳打了个响指。

    凯瑟琳的回答就像现在的办公室，因为空间不大，窗户没开，一根女士香烟就已经变得云里雾里的了，凯瑟琳的回答也是。

    弗尔彻想了一下，他问出两个问题，但凯瑟琳都没有正面回答，给出的即是答案，但也衍生出更多的问题，例如，有用的东西指自己，那具体的用途是什么，考虑到他跟面前的女士第一次见面，前后不超过十分钟，想要把所有问题问清楚不太可能。

    “怎么样？想好最后一个问题问什么了吗。”

    “是的，我想好了，还是第一个问题，你们是谁？你知道的，我问的不是你们分属的职能，请正面回答。”

    凯瑟琳将右腿从左腿上拿下，将手中的香烟按灭，双手五指交叉，放在办公桌上，她知道面前的弗尔彻看起来并不聪明，但其实恰恰相反，而她喜欢和聪明人对话。

    “黎明守望，这是我的答案，是我们隶属的机构，也是我们正在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