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海砍柴人到贾府小祖宗

第四十八章 大爷家挺热闹的哈!

    刻下炮酒他们二十二人,已经入住宁国府偏院,离着正门和仪门,也就一箭之地。

    西溪花间庭院。

    却说鸳鸯小跑回来复命,在门口撞见带人过来的琥珀。

    看了看她身后五个熟悉的脸庞,鸳鸯上前扯了一把琥珀,“你这是做甚?”

    琥珀的脸上浮起一抹古怪之色,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一直留意走路的鸳鸯。

    等对方近前,她也不答话,而是伸手一把扶住她,“你昨儿才破了身子,咋就跑了起来,也不怕身子不便宜。”

    喜鹊和小角儿等人,都支起耳根子偷听。

    果然,鸳鸯姐姐昨儿晚上,已经被人开了脸。

    话本都在说,被开脸的已经算是妇人,不是要盘发的吗?

    鸳鸯姐姐怎么还是顶着一头辫子。

    小角儿满腹疑问,呆呆地瞧着鸳鸯的那条脏辫。

    鸳鸯听后脸色发热,伸手拍打在琥珀的肩膀上,“你浑说个甚,是大爷的亲军听茬了。”

    “大爷昨儿个教我和平儿她们一种新鲜数字,咱们一时半会记不住,便遭大爷……”

    语气顿了顿,鸳鸯把打屁股三字给按下,“打板子,咱们一时吃疼发出痛声,被大爷的亲军听了去,方才误会了。”

    琥珀脸色一红,轻轻咳了声,“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不会是那样子的人……”

    “你在胡说什么,我是什么样子的人。”

    鸳鸯又伸手去掐琥珀的腰间。

    喜鹊和小角儿都松了一口气,敢情是府里的人在乱嚼舌根,鸳鸯姐并没有被开脸。

    小角儿眨了眨眼,小声朝旁边问道:“喜鹊姐姐,琥珀姐姐说鸳鸯姐姐,是哪样子的人啊?”

    喜鹊被打发到东府,侍奉一位不知底细的人,本就憋了一肚子气。

    况且,她们进来的那会子,还听说四位嬷嬷做错事,被人砍断手的血迹都还没有干呢。

    这位主子,指定是个凶残的人。

    闻言没好气地叱道:“小孩子家家,休要胡乱打听。”

    另一边,鸳鸯已经从琥珀的嘴里打听到。

    这五个丫鬟是老太太打发过来侍奉大爷的,便招手她们一同进了西溪庭院。

    “你们别担心,大爷这人瞧着不拘言笑,却是一个和气的人,没有旁的主子那般多礼。”

    喜鹊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小角儿和后面的仨丫头,亦是赔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鸳鸯见状,顿觉郁闷。

    嗯,昨晚都动手动脚了,可见也是个不守礼的主儿。

    鸳鸯心念间,察觉自己的脸颊又变得臊热起来。

    后面翘起的地方,还隐隐传来一阵痛楚。

    “你们只要记住一件事,安分守己便好。”

    小角儿率先发话道:“知道了,多谢鸳鸯姐姐提醒。”

    其余三个小丫头,也是齐声道谢表示记下。

    喜鹊迟疑了一会儿,偷偷走向鸳鸯的身边,问道:“鸳鸯姐姐,我过来是和小角儿一样。还是和你一样,做些端茶递水的活?”

    鸳鸯定睛,认真看了一眼喜鹊,不动声色道:“大爷没有吩咐,我也不好自主作张,你们且随我进去,由大爷发落。”

    路上,鸳鸯抽空和众人提了一些,这几日观察到辞大爷的忌讳事宜。

    西溪庭院。

    步入二层阁楼,首先映入眼帘是宽敞明亮的大堂。

    北面上方摆着一张精致的土炕,墙壁上方挂着一副‘江帆楼阁图’。

    檀木矮几将土炕一分为二,两边摆放着舒适的织绣坐垫,前方另设四张黄花梨太师椅。

    几案上面檀香袅袅,正前方摆着一个琥珀色的宣德狮头檀香炉。

    左侧方摆了一套玉兰花六瓣壶茶具,旁边另置有烧水的大铜炉。

    土炕左侧开有一扇厢门,里面是陆辞的起居室。

    右前方以仕女图屏风隔开,这边是陆辞的书室。

    书室里面,中间摆有一套檀木书案,两面樯壁林立着檀木书架。

    上面藏书丰富,古籍孤本数不胜数。

    正对书案那一面,全是缕空的壁柜,里面俱是贾敬当年搜寻到名画瓷器。

    此外,大厅正前方,以黄花梨福禄寿十二扇五抹大屏风,将阁楼的廊台和正厅间隔开来。

    阁楼的外檐,飞檐翘角,犹如展翅欲飞的雄鹰。

    檐下挂着一排排精致的铜铃,随风轻轻晃动,一阵清脆悦耳的叮铃铃响声。

    此时的陆辞端坐在阁台前,他的剑眉紧皱在一起,嘴角微微下拉,满脸的郁闷和不快。

    提莫的!

    自己小祖宗的名声,算是被宋忠和陆酒彻底给毁了。

    陆炮那个小子,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明回去睡了。

    那小子还故意跑过来说,林姑娘气得哭了鼻子。

    那会子的她,还朝着西溪庭院这边啐了一口,又跺了跺脚方才跑回去。

    瞧瞧这些军汉都干了什么!

    经过今日此事,也让陆辞深深明白一个道理。

    必须培养一批,能守口如瓶的女护院。

    这事,迫在眉切。

    正出神间,直梯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不多时,从屏风处走出几个身影来。

    却见鸳鸯和一个大丫鬟,带着几个顶着总角小丫头,还有一位眉目似画的丫鬟走出来。

    后面那丫鬟的眉眼,倒有几分神似林黛玉。

    “大爷,这是琥珀,她受老太太的命,给大爷送几个丫头过来,正巧她们来了,我也不必事事操心,好尽心侍奉大爷您。”

    鸳鸯又将喜鹊她们的名字挨个报了一遍。

    陆辞听见喜鹊这个名字,再次打量一眼对方。

    看来,此丫鬟便是原著里面,本要侍奉贾宝玉的晴雯了。

    难道这个时间段,贾宝玉还没有找老太太要过去?

    转念一想。

    晴雯第一次出场不代表贾母刚给贾宝玉。

    按照林黛玉第一次进荣国府推算。

    抄检大观园时,时间过去八九年。

    晴雯应该是林黛玉来后三年左右,贾母赐给贾宝玉的丫头。

    和薛宝钗进入贾府的日子,前后相差应该不大。

    却说琥珀,见小祖宗一直皱着眉头,一时心生惧意,连忙引着喜鹊等人,就要下跪行礼。

    孰料,众人马上被鸳鸯给拉住。

    “大爷说了,除了逢年过节,在他面前不行跪礼。”

    琥珀连忙曲身行了个万福礼,“琥珀,见过辞老爷。”

    先前在楼下,琥珀已然问过鸳鸯姐姐如何称这位祖宗。

    鸳鸯想了想,身边人喊他大爷,那外人只能喊辞老爷这个称号。

    琥珀是老太太的丫鬟,而陆辞又是老太太的表弟。

    那她们不好当面称对方为大爷,否则平白低了老太太一辈,只能称之为老爷。

    鸳鸯忐忑不安地去瞧大爷,生怕他对这个称号不喜。

    陆辞似乎是猜透鸳鸯所思,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表现出不愉的神色。

    定睛往喜鹊、还有四个总角小丫头的脸上看了过去,说道:

    “你们既然跟了我,在院里,那就好生听鸳鸯的吩咐。且安心做事,逢年过节,我必不会亏待你们。”

    顿了顿,陆辞朝鸳鸯吩咐道:“眼见到了年底,你回头从库房取些银子,每人赏下二十两。”

    “让她们买些好料,裁身好衣裳过年,琥珀也算在里面。”

    “月俸那边,你拿二两银子,喜…喜鹊这鸟名字不上口。我替你改个名字,就叫晴雯罢。”

    “晴雯拿一两,其余小丫鬟,月例一吊钱。”

    鸳鸯听见二两,她的俏脸再次变得绯红,微微垂下螓首,生怕臊红的脸蛋被大爷瞧去。

    喜鹊一听大爷骂她为鸟,小嘴就撅了起来。

    要不是瞧在二十两银子的份上,她早在心里开骂了。

    可当她听见自己的月银一两,顿时也就原谅大爷的无中生晴雯,心里面默默认下晴雯这个新名字。

    “鸳鸯,谢过大爷看赏。”

    “晴雯谢过大爷赐名。”

    “小角儿谢过大爷看赏。”

    “琥珀,多谢辞老爷赏赐。”

    众人屈膝谢恩毕,不等大家伙在心里高乐,直梯那边又响起了脚步声。

    少顷,银蝶引着一位红衣丫鬟,缓缓走出屏风。

    那位红衣丫鬟低眉顺目,上得二楼便不敢乱瞄,只顾看着地板上银蝶的脚后跟。

    鸳鸯等人瞧见身后的袭人,都在猜测银蝶带她过来的目的。

    银蝶快步走来,跪在陆辞的跟前,以额头点地行了个大礼:“银蝶,谢过辞老爷的救命之恩。”

    “辞老爷,这位袭人,是个手脚勤快的丫鬟。”

    “她本是西府的人,后面被琏二奶奶打发给我家奶奶。我家奶奶得知辞老爷身边缺少使唤的人,于是命我将她带来西溪庭院。”

    银蝶说着,同时将手上的契书递了上来。

    鸳鸯上前先搀起银蝶,再把契书取过,转而拿给大爷。

    当陆辞伸手接过的时候,鸳鸯压低声音道:“大爷,袭人是个贴心人,她最近犯了一些过失,方会被太太贬出府,怪可怜的。”

    “大爷若是不要她,依规矩,她的下场会很惨。”

    鸳鸯在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她的情绪倏忽间变得很低。

    陆辞听出鸳鸯情绪变低的原因,无非是瞧袭人可怜,想到了她自己。

    同时希望他这个主子能够收留她。

    “你既是我身边的大丫鬟,院里不该留什么人,该留什么人,你大可全权拿主意。”

    声落,阁楼里的众人都满脸艳羡地看向鸳鸯。

    这名分算是定下了!

    尤其是晴雯和袭人听了这句话,心里的忐忑情绪,方才落了下来。

    对于鸳鸯的脾气秉性,她们颇为了解,她不是个心里藏奸的人,对府里的下人很是关照。

    可是陆辞的话,却让鸳鸯听得脸上臊热,大爷给了她在老太太那边相同的权利。

    这番话,既是在安她的心,也是说给琥珀听的。

    届时老太太那里,她在大爷这边,也就有了名分。

    可她眼下的心情,却是异常纠结。

    今儿个她和平儿还有素云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别瞧着大爷为了避嫌,将平儿和素云给送了回去。

    但依鸳鸯所料,琏二奶奶和珠大奶奶那边,却是再也容不下这两位。

    毕竟,依大爷在府里和老太太同一辈分,这两个丫鬟在她们的手上,刻下就是烫手山芋。

    就是不知道,两位奶奶会如何处置她们。

    她愁的恰恰是平儿和素云的事情。

    正当鸳鸯在胡思乱想间,直梯间又响起脚步声响。

    小角儿趁着人多,偷偷绕过屏风翘首望了过去。

    当下在心里暗自忖道:大爷院子里挺热闹的哈,就这一小会儿,来了好几拔人。

    首先从屏风走出来的人,正是把头埋在胸前的平儿,以及磨磨唧唧被人推着走的素云。

    不过让鸳鸯感到奇怪的是,丰儿和碧云怎么也跟了过来。

    她们两人的身后,还各自跟着两个神色好奇的小丫头。

    这些人手上提着大包小包,肩膀和背上还架着大小不一的包袱。

    陆辞见状,剑眉微微蹙起,他不是已经将平儿和素云打发回去了吗?

    咋又给他送了回来。

    这回还多送了六个丫鬟?

    琥珀睁着一双大眼珠子,好奇地左瞧瞧右看看。

    小祖宗这里,今儿挺热闹的。

    “辞老爷,我是丰儿,奉我家奶奶的命,给您老人家送平儿姐姐过来。”

    “辞老爷,我是碧云,奉我家奶奶的命,给您老人家送素云姐姐过来。”

    丰儿和碧云说罢,都将小手伸了出去摊开,上面各是一张身契。

    陆酒脸色一黑,就要发话让鸳鸯打发她们回去。

    孰料,侍立在他身旁的鸳鸯俯耳过来,轻声道:“大爷,你先前业已打发过她们走了。”

    “倘若还将她们打发走,那平儿和素云,势必会被赶出府去,届时她们必将生不如死。”

    “鸳鸯与她们有些情分,不想瞧着她们在外面,身陷囹圄。”

    “求大爷成全。”

    言罢,鸳鸯不顾大爷的脸色,当着众人的脸面,直接跪在地上。

    声落,一众大小丫鬟都屏气侍立,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陆辞听了鸳鸯这番话,稍微一琢磨,便明白王熙凤和李纨的顾虑。

    在大周朝,士林读书人,于席间饮酒作乐,着实是有互赠侍女和侍妾的习俗。

    平儿和素云,区区一介丫头,既然和自己牵扯不清,那她们只有两条路。

    一是被贾家撵出府,二是留在自己的身边,将来如何,且看她们的造化。

    先前只是顾虑她们的名声,方才打发她们回去,不料却是加速她们的去留。

    陆辞将场上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半晌,他弯腰伸手抓住鸳鸯略显滑嫩的小手,将她拉了起来。

    “我有言在先,往后我院里人的去留,你皆可自行拿主意。”

    鸳鸯那颗悬着的心,方才落了下来。

    转而神色兴奋地替平儿和素云道谢。

    又来到她们二人身边,“还不赶紧谢过大爷。”

    平儿和素云那凄楚的脸蛋,方才有了情绪,欠身说道:“谢大爷收留。”

    陆辞朝她们摆了摆手,从椅子起身:“我今日赴了宴,身子腻歪得很,你们谁去给我准备……”

    一语未了,直梯那边再次有了动静。

    一众俏丫鬟都好奇地往屏风看了过去。

    还有人要来?

    不多时,直梯口那边现出几个身影。

    嚯哟!来的都是熟脸孔,一共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