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与非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边走边思考。

    星丛一号的抗低温改造已经完成，现在还差最后一步：测试。

    他今天咨询了三家芯片测试公司，结果是一样的，报出的价格高得令他无法接受。这样一来，成本里又要多出一大笔费用。在领航的订单签下来之前，星丛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了。

    他走过一家旅行社的橱窗，突然又退回来。此刻接近寒假，橱窗里一幅滑雪广告引起他的注意，地点是黑龙江某滑雪场。

    李与非当年在美国也滑过雪，尤其是加州太浩湖边上那几个，他去过好几次，没想到现在国内滑雪场的建设已经赶上美国了。

    李与非盯着广告里冰天雪地的照片看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

    李与非兴冲冲回到星丛，对赵峰说：“你最近工作表现很好，我准备带你去黑龙江出差，以资奖励。”

    赵峰大喜：“黑龙江？去滑雪吗？要带什么装备？”

    “嗯……防寒要求和滑雪差不多，因为会长时间在户外活动。跟滑雪的区别就是不带雪橇，要带些大箱子。”

    “大箱子，装什么？”

    李与非支支吾吾地说：“也没什么，就是测试仪、板卡、几百块芯片什么的……”

    赵峰愣了一下，警惕地说：“听起来好像不是以资奖励，就是变相加班吧。”

    李与非不好意思地承认：“低温测试找第三方太贵了，我们就带着芯片带着仪器自己去黑龙江测试吧。实地测试，还更准确一些。”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慷慨。”

    “我对你是最慷慨的，除了你，其他都要自付差旅费。”

    “除了我还有谁？”

    “吴婵、秦舒阳、刘布。不是老总就是大教授，就算是变相加班，你也应该瞑目了。”

    能跟秦舒阳一起出差，最“瞑目”的当然是刘布。飞机上，他把秦舒阳左右两边的乘客都花钱升级到头等舱，留了一排空位出来。自己抱了本砖头一样厚的书，坐在舒阳身边看。

    舒阳探头一看，是本《集成电路设计原理》。“哟，啃这么专业的工具书？”

    刘布谦虚地说：“是啊，这不要出门嘛。万一有人问我专业问题，我拿这本书作参考，不至于丢秦教授的人。”

    趁舒阳去洗手间，赵峰探头问：“刘总，您真拿这本书作参考啊？”

    “参考个屁。万一有人问我专业问题，我就拿这本书抡死他。”

    然而刘布的愿景并没有达成，原因是冻的手都出不来。

    尽管事先已有心理准备，但当李与非和赵峰真正置身于哈尔滨冬日的户外环境中，组装设备时，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份寒冷的威力。寒风如同无数细针，穿透了厚重的衣物，刺入肌肤，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们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属机器上变得僵硬，每一次触碰都像是与寒冷的较量，动作也因此变得笨拙，原本熟练的操作此刻显得格外吃力。

    站在一旁的刘布、吴婵、秦舒阳也不好受，他们紧紧裹着围巾，双手插在口袋里，尽量减少暴露在外的皮肤面积。即便是这样，冷风还是无孔不入，让他们忍不住缩手缩脚，不停地跺脚以求产生些许热量。

    面对这样的严寒挑战，团队成员们展现出了顽强的毅力和团队精神。他们相互鼓励，轮流操作机器，让彼此有时间暖手，尽可能减少长时间暴露在寒冷中的不适。

    李与非主动提议，利用短暂的休息时间，大家一起做一些热身运动，以提高身体温度。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于是，在尔滨的户外，出现了几个人跳动的身影，他们在寒风中跳跃、拍手，试图用最原始的方式对抗这无情的寒冷。

    秦舒阳因为寒冷而连打了几个喷嚏，声音在空旷的户外显得格外响亮，每一次喷嚏过后，她都会赶紧用手捂住口鼻，生怕寒气进一步侵袭。

    刘布听见舒阳打喷嚏，慌得像一根箭一样跑走。众人正莫名其妙间，他又像肉球一样艰难地跑过来，手里小心翼翼捧了两只纸杯。

    “秦教授快来，喝点热咖啡。你是我们财神爷，你可不能冻着。”刘布一边喘气一边把两只纸杯递过去。

    站在秦舒阳身边的吴婵伸手去接：“多谢啦，我还能跟着沾光。”

    “不用谢。这杯不是给你的。”刘布手一缩，把两杯咖啡都递给秦舒阳，“都是给秦教授的，一杯喝，一杯暖手。”

    吴婵没好气：“还暖手呢，你跑过来的功夫已经冷了。”

    刘布一摸，果然，尴尬地说：“对不起，短跑速度慢就是不行……”

    哈尔滨早晨的街头，人人都是行色匆匆，只有李与非等五人像傻瓜一样围着一台机器忙活，难免引来路人好奇的眼光。

    有名彪形大汉在五个人身边站了半天，眼光从三个男人身上，再转到吴婵秦舒阳两个女子身上。大汉长得一看就不像善类。李与非、赵峰和刘布都留意到了。

    刘布跟他对视了一眼，被对方凶狠的眼光吓得打了个哆嗦。

    李与非赶紧转到他身前，用背影挡住大汉的眼光，悄声对刘布说：“千万别看他，更千万别问‘你瞅啥’。在东北，好多赔性命的架就是这么一句话干起来的。”

    刘布立刻怂了，还不忘担心女神：“他是不是看上秦教授了？你看他眼光多淫贱？要不要报警？”

    还没等三人商量出对策，大汉已经大踏步走到他们面前。他膀大腰圆，加上厚厚的大衣，就像一座移动的大山一样，顿时把三人逼到墙角。

    李与非壮着胆子问：“这位壮士，有何贵干？”

    “什么贵干便宜干！”大汉声如洪钟，“你们仨知道哪儿错了不？”

    “是不是……我们挡了您的道，对不起，我们马上搬走……”赵峰试探着说。

    “什么挡道！我说你们仨大老爷们，你们都不知道这事儿怎么整！”大汉提高嗓门，吓得李与非三人倒退几步。

    刘布大叫：“大爷，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