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的江湖

第13章 『寒池』、圣女、棋子

    未羊摸了摸自己独一无二的小白须,面带微笑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巳蛇沉默不语,戌狗欲言又止。只有卯兔心疼地揉着夏湘乐的脑袋。眼里满是难舍与心痛。

    “好了,小乐乐。你去找你吴姨吧。过几天,收拾行李,跟着巳蛇离开吧。”李仁甫低着头说道,本不佝偻的身子此时此刻也不知为什么,有些不直了。

    “我今夜,会同你吴姨讲的。你回去吧。”

    纵使夏湘乐很是不开心,很是生气。甚至还要拿吴姨来同家主讲道理示威,可是李敖德却按住了她。

    “回去吧,乐乐姐。这次,我阿爹没有开玩笑。”

    他一本正经与不舍的语气,让夏湘乐如坠冰窟。她僵硬地抬起头,看向李仁甫。他低着头,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可是她再傻再天真,也能感受到,家主很不愿意可是无可奈何。

    “好吧”她悻悻然离去,在场人无一人言语,只有李安宁一人皱着眉头,满是不解。

    “为什么?”李安宁皱着眉头,很是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乐乐姐就得离开?听不懂,真的听不懂。

    “没有为什么,小家伙,今后你就明白了。”巳蛇竟是温柔地说道。

    “行了!别整那么浑浑噩噩的。快快快,小平安、小得翼,快过来。”林则萧朝二人招手,二人乖乖过去站在他的两侧。

    “哈哈哈,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林则萧摩拳擦掌,很是开心与激动,“我先来吧。”

    “咳咳,我啊。是『生肖』的“戌狗”。哈哈,不过已经退出来了。”林则萧摸着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如今身份嘛。就是普普通通的小白民。”

    随后他指着李仁甫,笑了一下说道:“这个啊,就是最狡猾最会逃跑的“卯兔”。也和我一样。退出来了,不过这家伙可与我不同,上还有老,有家产可以挥霍的嘞。”

    然后又走过去,拍了拍巳蛇的脑袋,弹了一下他的呆毛。按着他,不让他活蹦乱跳。然后说道:“这个不过年长你们几岁的家伙,是“巳蛇”。他的名字嘛——”

    “可以说吗?”

    林则萧低头看向巳蛇,巳蛇皱了皱眉头,一巴掌扇开了林则萧。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小——我姓百里,名子瑜。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子瑜兄,或百里兄也可以。我是“巳蛇”,那个狗腿子已经说过——”

    “不不不!”李仁甫笑着说道,“我们十二人都是拜把子的兄弟。所以,你应该,应该喊他子瑜叔或者百里叔。”

    李仁甫和林则萧哈哈大笑,一脸坏笑。未羊也是毫不遮掩的笑起来,哈哈哈,有意思。

    “去你的!清蒸兔头!”百里子瑜很是生气,后果很严重。直接一个飞踢朝着李仁甫踹过去。结果被李仁甫巧妙地躲了过去。

    “哎呦,多日不见,武功渐废呦,怎么在小娘们身上荒废了?”李仁甫毫不留情的打趣道。

    “啊啊啊啊!我干死你!”百里子瑜气急败坏。

    “咳咳,等下。”未羊突然说道,李仁甫与百里子瑜二人愣住。二人异口同声说道:“怎么了?”

    “我还没自我介绍呢。”

    闻言二人整理衣裳,乖乖站好。

    “我呢,是『生肖』中的“未羊”。姓奚,名问川。本想让你们叫我奚爷爷,可是既然卯兔发话了。你们就叫我奚叔叔便行。”

    闻言,百里子瑜、林则萧、李仁甫三人脸色大变!不行!这么搞,岂不是折煞三人?!

    “不行!”没想到,三人还都是异口同声的喊道。

    “怎么不行?”奚问川老头子带着浓浓不爽的笑意,看向三人。

    三人支支吾吾,总觉得说也不对,不说肯定更不对。

    “咳咳,这就不对劲了吧,老羊头,你的年龄岁月都快与我阿爹差不多了。”李仁甫眼睛躲闪,不好意思看向越来越臭脸的未羊。

    “那我也不曾见过你们对我喊过一句叔啊。”奚问川满额头都是黑丝,语气也很不爽。要不是自己年龄摆在这里,不好意思做些不合时宜的行为,否则,真要一人赏一个弹脑壳。

    “那还不是不想让你占便宜。让小爷叫你这为老不尊的家伙,叔。小爷倒很不乐意。”巳蛇低声嘀嘀咕咕道。

    “!!!”

    “咳咳咳,行了,孩子们都还在这里呢。”林则萧咳嗽一声,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额,你们,嘿嘿,可以,可以忽略我们的。”李敖德尴尬的挠了挠头,捂着李安宁的嘴,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带着安宁老弟回去了。”

    李仁甫摇摇头:“还不行,你二人去我那里砍些竹子,一丈长余八寸便成,如此规格,每品九根。”

    奚问川闻言挠挠头,摸了下鼻子:“如此大手笔?我怎么好意思啊。”可嘴角却是挂不住的笑容。

    三人对视一眼,都也是欣慰笑意。

    未羊这家伙,他的所爱也不过很小很小,不过竹子而已。

    他本就爱竹,不仅欣赏而且嗜好,在成为『生肖』前,奚问川还是自己那个地方一个挺有名气的吟竹诗人,自号『寒竹居士』,对竹子的偏好无法想象,不过之所以会有后来的未羊,却也正是因为他爱竹。

    奚问川曾将自己所写诗词、所绘之画与一位铜臭商人换来百二十棵奇珍美竹,本以为是一个你情我愿的买卖。只是没人会想到,那位市贾商人竟大胆来了个瞒天过海,拿着奚问川的诗赋画作去其他各州大肆宣传。

    最后那些诗赋画作被各州些许的达官显贵所收藏,那位商人更是凭此平步青云,如愿成为了京畿一处的县长,地位颇高。而这样人不知鬼不觉的买卖就如此进行了两年之久。

    可惜天下无不透风之墙,这种消息最后还是被坐拥百亩美竹的奚问川所知晓。不过那位商贾却很不以为然,这家伙不是爱竹吗?做官名贵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定不过粪土罢了。

    只是他忘记了,奚问川只是爱竹,却不是傻子,他还是一个文人、读书人。他气愤不已地去寻那位已然是县令的商贾,至于过程如何,并不重要。只知道以读书人自居的奚问川,从此再也不见。而那位魏姓的商人也不曾出过门。那时正值寒冬,家有冻死骨。胭脂满庭院,枯枝活人无。

    大理寺之人所到,所见不过:

    正中大堂一处,映入眼帘的是摆有魏姓最爱宠物的头颅——羊头,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还有大堂墙壁之上,用鲜血所写却已经干涸的一首诗:

    凛冬石竹凄凄惨,早春江水昨日寒。

    明辉暗洒别枝头,佳人修竹风不暖。

    今临京畿问知否,怆然泪流刀难休。

    诸家难辨真天子,却将狸猫奉若侯。

    替天行道,留者未羊!

    洋洋洒洒六十四言,是豪横不羁的草书写就。

    之后自然是全国通缉,从此江湖多了一位叫做未羊的游侠儿。

    李安宁与李敖德拿着砍刀去往了那处独属于李仁甫的后花园,而他们『生肖』四人却勾肩搭背,回到了那处安谧的院落,一路上都是曾经的吵闹斗嘴。

    到时候上班的知了也是神色大振的“喔嘤喔嘤”,街外小厮也多了起来、路上行人也冒了出来。摇扇吃瓜之人数不胜数,些许富绰人家也从自家冰窖中拿出一大块冰块消暑冰瓜。

    城东有一处『寒池』,终日寒冷如冰,平时便是作为一处奇景,来来往往不见中断。每每到了这种酷暑时分,更是格外的人满为患。池水当中都是数不胜数的西瓜,吃一口冰瓜总是格外的香甜甘爽,总是奇迹般的享受。

    可这种炎热时分,谁都想早早占个位置,随后泡瓜其中。故而每每打更人一声铜锣响,人们便如同脱缰的野马,飞奔而来。

    可即便如此,站的头筹的却也不是他们,而是那些城中些许司稽与听风人。

    不过便是他们,也只是出于私利而去占位置,毕竟安林县这个一心为民的县城,这种时候是会给每位在职人员分得冰镇西瓜的。

    刘晓龙今日却是例外,早早放下天老后就急急忙忙地从家中取出三个小西瓜就急忙奔向『寒池』。

    按理来说,他不必如此,只需上班时候去府衙中拿去便可。只是,父亲想吃,他便管不得这些。

    路上熙熙攘攘,皆是人。神色紧张、步伐匆匆,手中拿或包裹提着大小各异的西瓜。

    刘晓龙说到底还只是强一点的普通人,也只能走街串巷,挤过一个又一个的埋头前行的人。他浑身都被汗打湿,先前时候他只脱下铠甲却未更换内甲。

    所以现在的他,负重前行。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无法阻止他的焦躁与着急。

    周围人挤来挤去,不停的碰撞让刘晓龙抱紧了怀中的西瓜。毕竟,这三个西瓜就已经差不多抵得自己十几日的薪酬了。

    可是,西瓜嘛,一年也就夏天可以吃得几次的。

    后背都被打湿,刘晓龙勉强伸出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如此两柱香的时间过去。

    刘晓龙才终于挤到了园林之外,方到边上,刘晓龙便觉得分外凉爽轻快,『寒池』快到了,身上冰冰凉的,刘晓龙打了个冷颤,额头热汗也变凉逐渐消失。

    抬头看去,满是人头,黑乎乎的一片。

    天上一轮火轮,两侧杨柳松松。西风乍紧、花落飘香。草顶凉亭,烈日炎炎、芭蕉冉冉,树头红叶翩翩如画、暖日当暄。远远的是青松翠竹、数枝红梅。纵观西北,堆积几丈高之稀疏假山、结三间临水之轩。

    入门便是旧朝皇帝亲自所写的一副镶金对联,书写飘逸、心神向往:虚竹幽兰养静气,和风朗日赐天怀。

    刘晓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舒了一口气。呼吸了几口凉爽空气,皱了下眉头,赶紧把已经凉透了的衣服揪了几下,防止着凉。

    随后急急忙忙冲向『寒池』,找准一个空位子,慌里慌张就把怀里那三个大汗淋漓的西瓜放入水池。

    此处林荫处片片,故而有许多家伙在此乘凉。

    刘晓龙突然觉得嘴唇异常干涸,舔了舔嘴唇,果然皲裂。

    手捧一抔水,咕咚下咽。

    “呼~,爽!”

    刘晓龙擦拭嘴巴,坐在池塘边。又开始想今日事情。

    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很有可能就在李府。可是自己又不好公事公办,最起码是不能大张旗鼓的。只能便服今去看看了。

    可是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理由。

    想到这里,唉声叹气,刘晓龙整理了下衣裳,摸了摸瓜,还不是很凉。

    那就还得等。

    刘晓龙突然觉得困意很重,打了个哈欠。

    算算日子,自家闺女也该上私塾了。不想,听说最近那位新来的私塾先生脾气不好,很是严肃。手中戒尺压根不离手。

    头疼,子女有过自然得罚,这点粗俗道理,刘晓龙自然很晓得的。

    可,自家不孝子,打就打吧,反正打不死。

    可是,自家女儿那么水灵灵的啊!孩子他妈倒是满嘴的无所谓,但,自己心里却在滴血啊。

    一想到自家乖女儿被打哭,自己很心疼很难受。

    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像是什么,花开花落终有时?一切随缘吧。

    “救人!快来,我阿爹中伏了!”一位尖锐声音吓了刘晓龙一哆嗦。随后听声辩位,发现的确有一位老爷子摔倒在地,其身边有一位女子很是焦急。

    刘晓龙看了一眼瓜,安然无恙,随后一路小跑过去。钻过重重阻挠,走进那位老者低下身子,把手搭在了他的脉上,简单的望闻问切,刘晓龙还是会一点的。毕竟自己那不孝子对医术很是喜爱,自己便潜移默化的了解一二了。

    “脉象沉微,这的确是中伏之象。身热肢厥、舌绛起刺,指纹紫暗、直达命关。是为暑犯心包致热余气机。”刘晓龙嘴里喃喃道,随后缓慢把老头扶起。“当按压百会、曲池、合谷、足三里、建景等穴位。”

    说着,刘晓龙便直接上手按压。身旁那女子见状很是焦急不安!直接把刘晓龙打断,握着他的手腕。“你要对我阿爹做什么?!”

    刘晓龙恍惚一下,“自然是救人啊。”

    “我凭什么相信你会救人!万一你加害我阿爹怎么办!”那位女子很是生气,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奇怪。“你给我走!我要让这里真正的郎中过来!”

    刘晓龙欲言又止,很是为难地挠了挠头。

    “这位姑娘,你不要着急,我虽不是郎中,却也略懂些许医术的。”

    不过那位女生却恶狠狠地盯着刘晓龙,“皮毛也不行!你走开!我只要郎中。”

    周围也逐渐喧闹起来。

    “姑娘,你尽管放宽心吧。刘伍长是不会害人的。”人群中一位大婶说道。

    “伍长?”女子闻言愣了愣,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对呀,姑娘这位是刘伍长,人很好的,你就放心吧。”又是一位大爷为刘晓龙澄清道。

    “原来是刘伍长,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

    “刘伍长来了就放心了,也不知那女的怎么回事,连刘伍长都不认识。”

    “对呀,按理说,安林县不应有人不认识刘伍长啊。”

    ······

    群众七嘴八舌的评论,刘晓龙不由得脸红尴尬起来,原来群众对自己评价这么高的吗?

    刘晓龙摸了摸鼻子:“姑娘,你放心吧。”

    那位姑娘这才抬起头来,梨花带雨:“那请刘伍长一定要救我阿爹。”

    刘晓龙连连点头,

    “姑娘尽管放心便可。”说罢,便将那位老人家扶坐起来,缓缓向百会、曲池等穴位输送真气。

    眼下只能缓解,本不至于动用真气。可刘晓龙还有要事在身,只能如此。

    “呼”刘晓龙长呼一口气,额头上冒出些许冷汗,浑然累脱了。“姑娘,好了。等老人家醒过来再去药铺抓些药便可。”

    “谢谢,谢谢。”女子握着刘晓龙的手,即便刘晓龙很想挣脱,可是无能为力。

    “无妨无妨,救人而已。”刘晓龙只是讪讪地说道。

    随后,二人对视。

    这位姑娘,哭红的眼、微抿的唇,乌黑发丝,洁白脸颊。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气质,不由得让人心疼。这位女子,长得实在好生

    平常。

    的确是平常,可是她的那双眼睛,却很不寻常。

    刘晓龙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盛开的花朵,好生迷人。刘晓龙逐渐感觉自己的身心好像就要飞天,身体不属于自己了。

    “早些去寻郎中吧,姑娘。”刘晓龙后退一步,神色凝重地说道,“这样才可根治、药到病除。”

    女子施了个万福,“谢过刘伍长了。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刘晓龙神色铁青:“好,一路顺风。”

    随后女子搀扶起自己的阿爹,朝外走去,刘晓龙却皱着眉头沉思,不过转而回去『寒池』拿瓜。。

    方才自己,好像差点被夺舍了。

    想到这里,刘晓龙抬起左手,发现戴着的手镯碎裂了几分。刘晓龙虎口脱险,长舒一口气。

    果然,方才就是有古怪。幸亏自己还有天老给的这护身家伙在手。

    三个瓜还在,刘晓龙揉了揉肚子,方才自己肆无忌惮的用真气,现如今肚子都一不小心着凉了。

    抱起瓜,用自身真气隔绝瓜周围的炎热,急急忙忙就往家里跑。

    而在不远处的一处客栈——三山客栈。二楼一处人家。

    窗户打开,一位女子冷若冰霜地盯着刘晓龙离去的背影。

    其身后便是先前那位倒地不起,浑然中伏的老爷子。不过这家伙此时此刻却五体投地,颤颤巍巍地跪在那位女子身后。

    “圣女,都怪老奴此次失误。若是再装的严重些,定能把城中郎中引来。”那位李姓老人害怕且懊悔的说道。

    “无妨。”那位女子,以手抚面,含笑倩倩。“方才那位也不错,伍长。应该比郎中厉害些。”

    旋即,那位圣女的脸色一黑,“只是本座实在没想到,那家伙心神之坚定很是意外。”

    随后,她又哈哈大笑:“这又如何?他家中定有家人。他心神坚定,不代表其家人也可。

    咱们本就落后一些,可以趁机凭此赶超。”

    “圣女真是冰雪聪明,无人能及。”

    女子正是『轮回教』圣女之一,叶若瑶,字玄霄。给自己的道号是那『青丘』。

    “只是老奴实在悲愤,埋藏在李府的那枚棋子就这么没了!”那位李姓仆人实在觉得气愤。“那李敖闵也实在无用了些。”

    “有趣,你不是那李敖闵的外公吗?怎么如此瞧不起自己的外孙?”叶若瑶挑了下眉头,感兴趣地说道。

    “外孙?互不相认!那家伙,骄横跋扈,有眼无珠。空有令人厌恶的血脉在罢了。”李姓人,是李敖闵的外公,李入龙,字出山。早些年忽然“消失”。便是加入了『轮回教』。

    “呵呵,无妨。本座早就料到那家伙是藏不住的,随后又‘勾引’了一个棋子。”叶若瑶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家伙,可比徒有其表的李敖闵强上千倍万倍。而且,

    那家伙还是天干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