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湖岭的传说

第四十九章:不省人事的醉

    两人就这样走在冰天雪地里,身影越缩越小,最后,穿透那一层薄薄的雾,消失在眼前。

    他们来到一家隐蔽的烤鸡店,乍一看,乔厘梦以为,这里是花鸟市场,高高的围墙上长满了爬山虎,虽已掩盖在大雪中,但依旧能清晰的地看见,爬藤挂满整面墙壁,围墙前放满了各种盆栽,围墙的壁檐下,笼子里挂着很多小鸟。

    乔厘梦跟在花旗身后,东瞧西望,这座小镇果然无奇不有,它虽比不上大城市,但感觉里面卧虎藏龙,应有尽有,反倒让人觉得,这像一个大世界被缩小的范畴。

    这是一扇似乎被隐蔽的门,看上去与自然非常贴合,或许过了冬天,春天到来时,这扇门应该又是另一幅景象。

    花旗走到门口,站在门边,斗起鸟来,嘴里嘘嘘着言语,鸟儿叽叽喳喳,他们好像能听懂彼此说什么,乔厘梦满脸好奇,靠近花旗,盯着鸟儿的眼睛,是了,花旗有一半的狐狸血统,她当然能听得懂鸟语,他们交流,也并没有什么奇怪之事,乔厘梦想开口问花旗时,花旗忽然转身,用手搭在乔厘梦的肩上,两人相拥着走进屋里。

    老板见状,迎了上来,看了乔厘梦一眼,对着花旗说:“你的朋友?”这是一句疑问句,似乎很不可置信,说完,眼神不自觉地又将乔厘梦上下打量了一番。花旗将乔厘梦的肩搂得更紧,高高仰着头,看着老板一脸不屑:“是怎样,我花旗有朋友你有必要用这种质疑的目光看着我。”老板低头浅笑,微微摇头,这时乔厘梦说:“老板,我们要吃现杀的烤鸡。”

    “半只吗?”老板问。

    乔厘梦微蹙起眉,一时之间没明白老板的意思,这时,花旗突然发话了,她先是冷哼一声,然后说:“怎么样,怕我们不付款是不是,就要一整只,她付钱。”花旗用眼神示意着乔厘梦,言外之意是,今天她不用付钱,所以也不用霸王餐。

    老板点点头,看了一眼乔厘梦,乔厘梦懂了,花旗在这家店,或许吃过霸王餐,又或许,花旗的朋友被她吃得没朋友,所以老板才用那种眼神打量乔厘梦,是不是在试探,她能给多久的烤鸡钱。

    乔厘梦笑笑,然后说:“两只。”然后径直走向收银台。留下老板和花旗,面面相觑。

    乔厘梦掏出一张卡,又点了很多凉菜和水,一次性把钱刷够,她转身,甩着手里的银行卡和花旗还有老板招呼,示意花旗过去。

    花旗白了老板一眼,甩身离开,六亲不认的步伐跨向乔厘梦。

    两人走进一个小包间,火炉放在中间,整个人瞬间就暖和起来,乔厘梦开始将手放在烤炉上烘烤,花旗反而蹑手蹑脚,从兜里偷出一双手套,背过身,转身时手上已经套上了手套,乔厘梦好奇地问:“外面冰天雪地的你不套手套,现在有火烤了,怎么又别扭上了。”

    “你才别扭上了呢,我喜欢,我乐意,不可以吗?”花旗坐在火炉边。

    “可以,只要你开心,怎样都乐意。”

    不知过了多久,两只现烧烤鸡终于弄了上来,花旗早就迫不及待了,烤鸡刚端上来,她又在手套上套上手套,扯下一只鸡腿,凑在鼻子边闻了闻,刚张开口想咬下去,突然又闭上嘴,望向乔厘梦,将手里的鸡腿递给乔厘梦,然后一脸不情愿地说:“谢谢你请我吃烤鸡。”乔厘梦接过她手里的烤鸡,笑着说:“谢谢你带我来那么好吃的地方。”

    两人相视一笑。

    烤鸡吃到一半,服务员端着一个酒瓶走了进来,他将酒放在桌子上,说了一句“您们的菜已经上齐,请慢用”之后,就推门出去了,花旗看了酒瓶一眼,在看向乔厘梦,一脸不可思议,小声地说:“人类的女孩可不喝酒。”

    乔厘梦笑笑,已经拿起了酒杯,打开酒瓶,倒了半杯,递给花旗:“人类的女孩不喝,那我们喝,喝一点点。”花旗“切”了一声,接过乔厘梦手里的酒杯,晃了晃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乔厘梦还未倒好的酒,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香已经弥漫唇齿之间,花旗得意地咂咂嘴,又喝了一口,说道:“果然,还是卫姜氏酒好喝,外头那些,就像掺了水一样,没味。”

    经过一番努力奋斗,两只烤鸡只剩下了骨头,花旗打了个饱嗝,顺便打了个哈欠,乔厘梦多喝了两杯,脸颊泛红,感觉脚步轻飘飘的,两人晃晃悠悠走出门外,天色已黑,小镇上亮起了路灯,随着一阵阵寒风,又飘起了一缕一缕的小雪,喝了酒,见了风,瞬间感觉清醒不少。

    两人站在路口,考虑着向左还是向右,大雪覆盖了地面,建筑图标也沉睡入雪中,喝了酒的两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左还是往右。突然间一辆车飞奔而过,轮胎上的链条声格外刺耳,花旗用脚踢起雪花,地面却无情地扎向她的脚,疼得双手抱起脚在雪地里打转,乔厘梦站在一旁笑,冷风一吹,脸更加红。她指着路的一边,对着花旗说:“我走这边。”

    花旗“哦”了一声,跟在乔厘梦的身后,走在雪地里的身体歪歪斜斜。

    乔厘梦问花旗:“你家在哪个方向,我先送你回家。”花旗笑着回答:“不用你送,我认得路。”

    乔厘梦点点头,但花旗依旧跟在她的身后,于是两人都默认,他们的家是同一个方向,但这条路究竟是去哪家,或许她们自己也不清楚。

    “哎呀。”突听一声叫唤,乔厘梦回过头,花旗已经坐在了雪地里,她伸手去扶,花旗一把拽住她的衣袖,乔厘梦身体一倒,整个人躺在了雪中,两人就这样平躺着,看着天上的弯月,星星稀稀疏疏,花旗嘴里冒出一句:“又快到了月圆之夜。”这句话,像是在喉咙里哼,连身旁的人都无法听清。乔厘梦说:“月亮真明,我居然,有点想挂在尖尖的角上。”乔厘梦话刚说完,花旗就笑出了声,她用手指着弯弯的月亮,说:“你跟哥哥一样,都想挂在那尖尖的角上。”

    “哥哥是谁?”乔厘梦问。

    “哥哥是我的新郎。”花旗回答。

    “你一定是自作多情。”乔厘梦说。

    “我就是自作多情,那又怎样,反正哥哥又不是你的新郎。”花旗的目光呆呆地望着夜空,那一枚弯弯的月亮,洒下来的月光却让人生冷。

    乔厘梦抬起雪地里的一只手,白月光下,上面已经冒起热气,积雪已经化成了水珠,粘在手掌心,她看了一眼花旗,躺在雪地里的人就快要睡着,她奋然起身,拉了花旗一把:“走吧,在躺天都快亮了。”花旗努力地睁开双眼,嘴里嘟囔着:“天都快亮了,完蛋了,又要被骂。”

    花旗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踉踉跄跄,然后嘟囔着嘴,撒着娇说道:“我困了,走不动了。”然后伸开双手,示意乔厘梦背她。

    乔厘梦只得弯下腰,花旗爬上她的背,感觉整个人软绵绵的,语气轻得不能再轻,她说:“谢谢你背我回家。”

    乔厘梦看着挂在胸前的手,左手的手套已经掉下去一半,手腕露在外面,露在外面的那半截手上面,似乎沾着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乔厘梦和花旗刚走出烤鸡店,服务员进去收桌子的时候,发现桌上的酒一滴不剩,于是拿着酒瓶赶到老板身边,老板将酒瓶往下倒,使劲地甩了甩,酒瓶口未滴出一滴酒,他急急匆匆地跑出门外,两人已经消失得不见了踪影,他再次确认地把酒瓶倒了回来,瘪着嘴摇摇头,拿出手机,给卫姜风发了一个消息“花旗和朋友喝了一整瓶蜜桃酒,或许已在回家的路上”。

    此刻卫姜风身在哑巴湖厘岭的竹筏木屋别墅里,躺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刷着手机,喝点小酒。手机信息一响,刚看完,嘴里冒出一句脏话,只见壁炉里的火苗微微一闪,沙发上的人已消失在屋内,门边的挂衣桩像是在风里,站不稳脚步,左右摇摆。

    “你去哪?”只听屋里传来一句话,门早已关上,只见门外的风铃轻轻响动。

    此刻卫姜风已经到了小镇的最高建筑物上,四处眺望,由于天气的原因,天色刚黑,人群就不再出门,所以街道上,空空荡荡,人群熙熙攘攘,只见一盏盏路灯屹立不倒。到了夜晚,生起了薄雾,此刻不管你站在何处,都无法将小镇看得清清楚楚。

    或许是顺着回家的路,卫姜风想着,花旗只要喝了酒,不要说回家的路,就连眼前的厕所都会进错,他担心的不是花旗,还是乔厘梦,她或许不知道蜜桃酒的后劲,两个女孩子的酒量,不管平时你有多大的酒量,都无法承载一整瓶的蜜桃酒。

    卫姜风寻遍每一条街道,最后,在一条巷子里发现了一个身影,她像一个老人一样佝偻着背,仔细一瞧,一双腿从她的腰处拖下,整个人在堆满积雪的地面蹒跚慢步。夜空中的鹅毛雪缓慢地,轻轻地飘落地面,路灯下,苍茫地落在她们的身上。

    卫姜风急速向前,一只手握住乔厘梦的胳膊,一只手扶住她后背上已经沉睡的花旗,乔厘梦见这张熟悉的脸,困意一下子涌上心头,双手一松,花旗从她的后背上滑下,卫姜风一只手搂住花旗的肩膀,另一只手刚要搂到乔厘梦的腰,只觉一阵疾风而过,发丝被吹起,一只手空空如也,乔厘梦被白卿拦腰接过,此刻,正靠在他的胸膛,许是酒的后劲大发,见到了熟人,卸下了重任,便自觉地陷入沉睡。

    卫姜风一只手悬在半空,只搂得一缕冷空气,另一旁的花旗,陷入沉睡,头已经靠在卫姜风的肩膀上,他用手轻轻地戳开花旗的头,嫌弃地歪了歪头,偌大的酒味经风一吹,在四周散开来,有一股刺鼻味。

    卫姜风还来不及询问,白卿已经脱下大衣披在乔厘梦的身上,然后将她公主抱起,一溜烟消失在小镇的角落里。

    又独留卫姜风,只有一阵冷风与他打招呼。他看了一眼靠在肩膀上的花旗,说了一句:“好好的一瓶蜜桃酒,被你糟蹋成这样,可惜了。”说完自顾自地摇头,看着白卿和乔厘梦消失的地方,长叹一口气。

    第二日清晨。

    寒风像音乐室里传出来的音律,天空飘的雪花分不清来自哪里,是乌云密布的空中挥洒而下,还是寒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只知道,如果不戴围巾和帽子,耳朵会被冻通红,脸颊像苹果,如果睫毛长的人,会变成一条一条毛茸茸的白色枝条。

    乔厘梦裹紧大衣,戴上围巾帽子,还有手套,一步钻入寒风里。

    突感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回头一看,是花旗,她笑眯眯地说道:“昨天,谢谢你背我。”但她依旧保持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即使连道谢,也带着一丝不屑。

    “你把手搭在我的肩上,用如此高傲的眼神望着我,花旗小姐,我采访一下,你此刻是什么心情?”乔厘梦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将手缩进衣袖,捏成一个圆,靠近花旗的嘴边。

    “怎么样嘛,后悔做我的狐朋狗友了。”花旗将手揣回衣兜里,用眼神瞟了乔厘梦一眼,依旧不屑一顾,乔厘梦只得摇摇头,微笑着回答:“我这人一言九鼎,九匹马也拉不回来。”

    “那,你帮我个忙好不好。”这才是花旗的最终目的,她明明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乔厘梦笑着问道。花旗不停地点头,然后又摇头,乔厘梦问:“到底是还是不是。”

    “不是有事相求,是帮忙,何况,哥哥昨天也救了你。”乔厘梦懂了,她是要去找卫姜风吧。

    “救到谈不上,但他的确帮了我的忙,那你说吧,帮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