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克博士在吗？”橙伊小心翼翼的敲响了活板门。

    “你确定机克博士住在这种地方？”瑾看着一边的排污管道一脸的不可置信。

    “机克博士当然不会住在这里，机克博士可比那些底城的炼金术士讲卫生得多。他会不定时的过来看看有没有人在这里等他，这是他的规矩。”橙伊解释道。

    橙伊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的重复着轻轻敲门的动作。

    男爵没有说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城的模拟日光的角度已经把三位等待者的影子浓缩在脚下。

    橙伊突然说自己恍惚间听到排污管道中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哒。

    哒。

    哒。

    活板门被门后面的铰链牵引着拉开了。

    “咦？”瑾有点意外。

    “活板门不是向外弹开，而是向内落下去，这倒是挺令人意外。”男爵也有点惊讶。

    “这个活板门。”橙伊的话说了一半就突然停住。“这不如叫做斜梯的一部分。”

    在他们的注视下，那个活板门凹陷进去的地方，出现了一条在硕大的地下排污系统中，显然属于违规建筑的小径。

    这些板子结实吗？男爵把脚探出去，试着踩了踩，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走吧？”橙伊倒是没有那么多顾虑，大着胆子就走了过去。

    板子很窄，他们不得不一个一个头尾相接排成队走进去。

    活板门像是吞噬了他们三个的巨口，瞬间关闭了，留给他们的是无尽的黑暗……男爵划亮了一支火柴，他眼疾手快的看到了活板门旁所放的油灯。

    “很好，前进吧。”男爵乐观的站在队伍中间，把油灯举得很高。

    “为什么要建这条木头栈道？”瑾有点不解。

    “因为这是一条排污管道，如果我们选择走下面。”男爵说着用油灯朝下一照。

    油灯影影绰绰的微弱火光里，下面看上去像是古老的河床。

    “看上去这里被弃用了，但是，在底城，你永远不知道所谓的‘弃用’何时会变成‘启用’。”男爵自以为自己很幽默。

    实际上三个人的心情在这种环境下都很压抑。

    “对了，你们知道为什么这里被叫做深渊区吗？”男爵一边说着，一边队伍转过了一个急弯。

    “因为……”瑾一边搭话一边忍不住朝下看去。

    “因为这些连接着污水处理厂的管道直径至少是7000，这个区的经济收入一半以上都靠污水处理和二次循环材料。”男爵随口一说。

    “是啊，我们现在离管道底端也至少有个4米左右吧。”瑾急忙收回了自己向下望去的目光。

    “哈哈哈哈不是的……”男爵听到瑾接的话，难以抑制的笑起来。

    “因为在深渊区，不仅有水平管道，还有可怕的垂直管道。这些管道长达数十甚至上百米，如果你们在那里掉下去的话……”声音到这里突然结束了，这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机克博士……通过广播在向他们说话。

    这证实了一件事。机克博士和他手下的人，如果他有的话。应该是可以听到瑾一行三人刚刚的谈话的。

    “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瑾好奇的对空气发问。

    “我不屑于回答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那个声音透露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嘲讽。

    “可是你不还是说话回答了吗？”瑾在内心里暗暗说道。

    他们一行人一边心思重重，一边来到了机克博士的会客室。

    “下午好，我的客人。”机克博士披着一件银色的外套，对他们笑一笑。

    三个人瞬间注意到了机克博士脸上改装过的光学眼球。

    “哦，你们在看我的眼睛是吗？”机克博士依旧笑眯眯的说。

    这真的是刚才那个广播里的人吗？男爵一边听着相似的音色，一边大惑不解。

    “我们登门拜访您，主要是想……”瑾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机克博士打断了。

    “没有什么主要！一次只能解决一件事！现在是会客，我只负责解决会客的全部问题，一个接一个！”机克博士突然发作起来。

    “好，我们的唯一请求就是关于加急生产出一件这样的设备。”瑾说着从怀里拿出了几张设计图的照片，还有她那个宝贝外设头盔，一并放在机克博士的会客桌上。这些都是她另我人格的得意作品。

    “一模一样？”机克博士仅仅看了那个头盔一眼，他的光学眼球就再也没有挪开过。

    “是的。”瑾正色道。

    “让我看看……”机克博士恢复到了刚才那个热情善良的形象，把头凑近瑾的头盔，开始细细观察。

    “加权后设计出的放射环状电极片群，不明的芯片，存储条，不明的防护冗余……”机克博士对着这只头盔研究了半天，最后陶醉的抬起头。

    “咳咳，很完美。”机克博士此时那只眼球依然在盯着桌上的头盔。机克博士艰难的问道，他似乎心里已经预料到了一个不好的答案。“你们什么时候要？”

    “今天下午？或者要不然，晚上，呃呃，夜里也行？”瑾想到了可能遇到的困难。其实她也不认为机克博士可以那么快做出复制品。

    长久的沉默。

    机克博士艰难的开了口。“坦白说，我真不应该放过这个机会。”

    “那你觉得多久比较合适？”瑾又退了一步，一小步。

    “最乐观的估计……半年？当然了，如果你们能把当初的设计师的一些资料找出来的话，可能会快很多。”机克博士的语气中充满了渴望和挣扎。

    瑾坐在会客室的木凳子上一言不发，看不出什么想法。

    橙伊则是难以掩饰的失望，就像是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被人狠狠浇灭一样的难受。

    “机克博士，我们可以再聊一聊。”男爵建议道。

    “没意义，这显然是个定制作品，对吧，小姐？”机克博士说着对瑾摆了摆手。“所以说，没有原设计师帮助，白搭，先生。”

    “不，我们要聊一聊。”男爵坚持他的建议。

    “那好吧，反正是会客时间。”机克博士重新摆出他那副善良热情的态度。

    “单独聊一聊。”男爵对他的建议斩钉截铁。

    过了一会，男爵回来了。

    “我答应了，最迟明天晚上，设备就可以就位。但是有一个前提：我要求有对设备进行研究的权利。”机克回来的时候如是说道。

    男爵看了看瑾和橙伊，橙伊正在拼命点头，像只小兔子。

    “把费用免了，就成交吧。”瑾看上去像是得到了一个勉强能够接受的条件。

    “当然。”机克博士的光学眼球还在看那个头盔。

    “为了晓如。”男爵听到机克博士嘟哝着什么。

    机克博士端着那个头盔向他的工作室走去，消失在一扇铁门后面。

    就在瑾思考如何离开的时候，机克博士的助手，一个装载着两只机械臂外骨骼的底城青年走进来。

    “好了，会客时间结束了，各位，该离开了。”他说。

    “我们怎么走，还是原来那条路？”瑾好奇的问道。

    “这不好说。”他说，“你们可能需要乘坐潜艇，听上去还不错，是吧？”他似乎意有所指。

    四个人启程前往一个所谓的叫做发射平台的地方。

    “欢迎来到深渊区，这是克总的地盘！”那个年轻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恐怖的回响在——幽深的排污管道系统和净水建筑设施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