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楚大婶婶还记得照柔的喜好。”说着，便伸出纤纤细指，从银碟子里捻出一颗蜜饯缀梅糖来送到口边，咬下一口，糖才入口，玉面上两道纤眉便蹙紧了，脸容一皱，讶然道：“这个真的太酸了。不及宴云斋的蜜饯缀梅糖好吃。”

    叶夫人闻言，便开着拉她的手，对楚淳姬道：“这个孩子，吃得嘴都刁了。”

    楚淳姬闻言笑道：“我不怎么吃糖，不晓得这种糖还有酸不酸的区别。下次你来我们这儿，我请你去宴云斋去吃。”

    正说着，外头一阵软靴脚步声，门帘打起，便是顾初悦与顾初梦两个娇滴滴的小姐走了进来。

    “母亲，三位婶婶好。”顾初悦顾初梦两个嫡小姐娇声请安。

    “刚说你们俩，你们俩就来了。”叶照柔对顾初悦笑道：“顾大妹妹，我们好久不见了。”

    顾初悦拉着顾初梦一同坐在了楚淳姬身侧，听到叶照柔唤她，便转头对她笑道：“上次贵女宴一别后，我也很想念叶大姐姐，叶大姐姐，往后我们可要长相见面了。”

    说起长相见面，叶照柔登时一笑，道：“我们这些嫡女都要入玉晚书斋的，以后肯定是要互相照顾的了。你说对不对啊，悦姐儿，玢姐儿。”

    韩玢儿闻言，也赶紧接口道：“这是自然的。”

    听她们谈起玉晚书斋，嫡夫人又心生一计，想着彻底抹杀顾初寒，便叹息开口，道：“哎，说起玉晚书斋，我倒觉得丢了面子。”

    “怎么丢面子了？”韩夫人不解地看着楚淳姬，楚淳姬巴不得她问，自己便借势又叹口气，恹恹道：“还不是我府上第三个庶女寒姐儿，实在是令我心寒。”说着，便添油加醋地将顾初寒的恶行大肆说出，惹得叶照柔等人皆是侧目。

    “可不是吗？她自得了能入玉晚书斋的消息便一直耀武扬威，吃顿晚膳都要厨房先给她传膳，也实在是脚跟子浅，禁不得一点福分，稍有点好事，便浮躁地要上天了。”

    “就是，”悦姐儿也道，“按照恩召来说，不得我娘同意，她凭什么入玉晚书斋呢。可偏偏天上掉馅饼，许翰林向唐大人推荐了她，她倒好，跟走后门似的走了进去。我听说啊，到时候还有斋试，不知道她斋试不通过，会丢谁的脸！外人都以为是我爹娘举荐她入玉晚书斋的，必然丢我爹娘的脸了。”

    楼外，顾初俏一袭薄衫，温柔款款地立在转廊边上，看客人们进进出出，入夏的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缝隙打落在她娇嫩的皮肤上，更显得她娇柔美貌，不少走进顾府的公子哥儿看到她都将步子一愣，目光在她脸上驻足。

    只是，这些公子哥儿与她不甚相熟，不敢贸然在人家的地盘上与之搭讪。

    “俏姐姐好兴致啊，大热天的，立在这儿晒太阳，这样倚门站着，颇有青楼姑娘倚门卖笑的姿态呢。”

    莲步袅袅，容貌娇娇，裙摆摇动，顾初寒缓缓走上转廊，随意伸手从转廊边上折下一枝花来，拿在手里，走到顾初俏身边，笑意如花：“还没到出阁的年纪呢，俏姐儿就想着招蜂引蝶，吸引王孙公子了？”

    见她在自己身侧立住，一身淡淡的胭脂香，顾初俏忍不住斜睨她一眼，淡淡开口：“寒姐儿好伎俩，把蕊丫头卖给了嫡夫人，自己去赢得了嫡夫人的欢心，难道真的不怕，不怕蕊姐儿与阮姨娘吃了你吗？”

    顾初寒低头嗅了嗅花香，美人低首，淡眉轻皱，说不出的风月美景，引得一般王孙公子在一边窃窃私欲。

    “晚芝，那个女子是顾家的第几个小姐啊？穿得这么素，不像是嫡小姐。”

    “若是嫡小姐，岂不是能跟我们在玉晚书斋一同念书了。有这样的绝色佳人做同窗，我便是死也值了。”

    “楚戈，你这样盯着人家姑娘看，实在是，实在是，不合礼法。”

    立在庭院西门长廊边的锦袍少年敲打着身侧的玩伴，道：“你看人家姊妹两个折花说笑，实在是不合礼法。”

    被敲打的少年郎却不舍得把目光从顾初俏顾初悦的脸上移开，只是开口道：“你少来烦我，信不信我打你。”

    一只手搭上了少年郎的肩膀，勾着少年郎的肩背，笑嘻嘻道：“楚大哥哥，你觉得是素衣少女好看，还是粉衣少女好看？”

    楚戈闻言，抬起手肘，便往勾搭自己的少年郎胸口撞去，“徐忠，你也太不合礼法了吧。竟然背地里议论闺秀小姐的美丑。你实在是太冒犯那两个美人儿了。”

    “我认真的，我觉得粉衣姑娘有些凶，素衣姑娘很好看，喂，各位哥哥们，我有小道消息，”唤作徐忠的少年低声道：“有谁要听。”

    “你先说给汪晚之听，他觉得有趣，我再听。”

    汪挽之恨恨将手在楚戈身上一拍，怒道：“楚戈，你欺我太甚！”

    徐忠搂过汪挽之，十分低声道：“是真的，顾氏有一个庶女被唐大人亲自指了入玉晚书斋，我爹告诉我的。”

    “那……会是哪一个啊？”汪晚之抬头看着立在转廊上说话赏花的两位少女，“两个都好看啊！我觉得粉衣少女很娇俏哎，应该是她吧。”

    徐忠道：“其实，我感觉素衣少女更雅致一些，很清秀也很美。”

    “难得俏姐儿和寒姐儿会站在一块儿聊天啊！”

    簪环摇动，衣裙窸窣，蕊丫头轻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淡紫罗裙移动，豆沙红色软靴在顾初寒身边踏定，蕊丫头身上的香风浮来，她本人已经站在了顾初寒身侧，手里持着一柄团扇，掩住半面，“寒姐儿，你可真是两面三刀，杀人不见血啊。”

    阴柔的声音传来，顾初寒犹然带笑，水眸只盯着手中一枝花，笑着开口：“蕊丫头说笑了，两面三刀需要极高的智慧和极坚韧的心性，寒儿我自认柔弱，担不起蕊丫头这样高的期望。”

    顾初俏望着那边看着自己的一众俊朗公子，展颜而笑，边笑边道：“寒姐儿口齿越发好了。日后入了玉晚书斋，必然不怕被人在口舌上欺负了。”

    “哇，哥哥们，你们看到没，又出现了一个美女，虽然半掩其面，但看眉眼就知道是个绝色了。”徐忠轻叹：“这三个之中的任何一个能与我同窗，我都觉得徐忠此生无憾。”

    “你……当真是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