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了笑，漠然看着太子道：“你与那绣女整日眉来眼去，丘绵绵瞧见了，难免多心。这满京都，唯一值得你托付真心的唯有丘绵绵。那个绣女，终究是个妨碍。太子，你下去吧。夜已经很深了，今儿不好好睡一觉，后日如何参加玉晚书斋的入斋礼呢？”

    “玉晚书斋的入斋礼？”太子望着皇后，心中涌起波澜。

    皇后点点头将太子缓缓扶起，笑对太子道：“是啊，总不能让三皇子一个人的势力把持着玉晚书斋，太子你也要多去玉晚书斋露露脸。你是太子，往后的节日都要往玉晚书斋赏赐礼物，叫那些嫡庶贵子女都知道，大金朝还是有一个太子的，并不是只有他三皇子！”

    皇后在后宫之中运筹帷幄，的确颇有能耐，太子看着皇后，虽然她不是自己亲生母亲，但为了自己也颇多筹谋，自己怎能不动容。

    “儿臣知道了，母后为儿臣费心了。”

    皇后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外头的夜色，伸手在太子肩头轻轻拍了拍，笑道：“夜深了，回宫去吧。”

    素佟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对皇后笑道：“在太子心目中，终究是权势重要啊。娘娘为他筹谋了一个入斋礼，他便把舒柔的死抛在脑后了。”

    舒柔之死便这样在太子心中刻下一道深痕，却又轻轻揭过。

    顾府，夜色沉沉，压在小轩窗前露出的一角屋檐上，顾初蕊伸手手，去感受夜风，冰凉冰凉，与她的心一样凉。

    她在嫡夫人院子里足足跪了三个时辰，一口饭都没有吃，嫡夫人才勉强松了口答应让自己去参加贵女宴会。

    阮姨娘压根儿睡不着，不停地找膏药，给顾初蕊敷膝盖，她的膝盖已经肿了一片了。

    不过，唯一欣慰的便是，嫡夫人答应教导顾初蕊参宴礼仪了。

    顾初蕊坐在凳子上，任丫鬟们给自己上药。

    “小姐，您去窗上躺着吧，别在这儿坐着，您去床上躺着，睡上一会儿啊，明儿还要早起去长松院给嫡夫人请安呢。”

    顾初蕊毫无睡意，膝盖痛得如针扎一般，身上也被白天的日光晒得痛，整个人现在如浸在水里一般晕晕摇摇。

    阮姨娘喊她的名字，她勉强答应了一声，阮姨娘温言劝道：“蕊儿，去睡一觉吧。”

    顾初蕊答应了一声，便要扶着腿起身，才一起身，就仰面晕了下去。

    “蕊姐儿！”

    “蕊姐儿！”

    阮姨娘大呼一声，扑倒在地，将顾初蕊抱扶起来，丫鬟忙哭道：“姨娘，我这就去请老爷！”

    “回来！”阮姨娘高喝一声：“老爷宿在长松院，你去请老爷，势必惊动嫡夫人，蕊丫头能不能参加贵女宴会，就看嫡夫人的了，千万不要惊动嫡夫人，不要让老爷知道这件事，否则，蕊丫头就很难进入贵女宴会了。”

    阮姨娘说着，将顾初蕊扶上榻，吩咐丫鬟去大厨房喊嬷嬷煮药来。

    片刻后，丫鬟空手而回，道：“阮姨娘，不行啊，大厨房的下人都睡了，有些因为白天被寒姐儿打了，正没好气，根本不肯帮蕊小姐煮汤药。”

    阮姨娘恨恨垂泪。

    幸而到了下半夜，顾初蕊自己醒了过来。

    她一醒来就看到阮姨娘落泪的样子，便愤愤穿衣，轻轻喊过丫鬟来，望着外头朦胧的雾气，道：“快替我更衣梳妆，咱们快去嫡夫人那里请安吧。”

    丫鬟有些委屈地看着小姐：“小姐你太不容易了。”

    顾初蕊摇摇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要熬过这段日子，等下月初参加贵女宴会，我一定能钓到一个贵公子，到时候就能嫁入贵公子名门。”

    丫鬟可怜地看着顾初蕊。

    等她抵达长松院门口时，顾初悦顾初梦二人携手慵懒走来，顾初俏也搭着丫鬟的手懒懒地走了过来，几人对视无话，各自站着候着，因为顾初蕊膝盖有伤，紧紧地搭着丫鬟的手，等了片刻，顾初寒才从后头花径上，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寒姐儿现在也会拿架子了。来给嫡夫人请安，竟然这么慢吞吞。昨儿，竟然还打了嫡夫人的人，还真是有能耐啊。”顾初俏边说，边看顾初悦的脸色。

    顾初寒并不搭理她，只是笑看顾初蕊道：“蕊姐儿，你昨儿在嫡夫人院子里跪了那么久，今天还有心情来给嫡夫人请安。你可真是勤快啊。”

    顾初蕊闻言脸色一白，顾初寒说着看着她，“怎么？又要装出柔柔弱弱的模样来？”

    顾初蕊讥笑：“我实在不明白寒姐儿哪里来的底气这样对我说话。寒姐儿又是什么德行。可以这样说我，听说寒姐儿的斋试很难呢。”

    顾初悦闻言，也笑道：“就是啊，寒姐儿，你斋试如何了？人家许翰林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通过斋试，人家向唐大人举荐了你，外头人也都知道了你，你要是通过不了斋试，岂不是空惹人笑话？”

    顾初寒闻言，知道她是在讥讽自己，却丝毫不动怒，反而面带笑颜，对顾初悦道：“不劳悦姐儿为我担心。”

    “小姐们进来请安吧，别在外头说话了。”

    五个小姐儿按照嫡庶长幼依次入了长松院内阁。

    俱是一排站着给嫡夫人行了礼，随后各自坐了。

    嫡夫人看着顾初蕊一眼，顾初蕊屋子里也有她的眼线，昨儿顾初蕊晕了之后却还是没有找顾孟至卖惨，倒是令她觉得这丫头有了点长进，不过，她也是这样，嫡夫人越觉得她没安好心，其心可诛，自然不能容许她真的参加贵女宴会，所以漠然开口：“蕊丫头，今儿下午你就开始跟着宝絮学参宴礼仪吧。”

    说着又道：“你可不能怕礼节繁缛，怕累，怕烦，就半途而废啊。”

    顾初蕊闻言激动地站了起来，对嫡夫人千恩万谢。

    顾初寒冷笑一声。

    自打昨儿自己安插在厨房的心腹被顾初寒打了，嫡夫人心里便不痛快，现在见顾初寒脸上挂着冷笑，便对顾初寒道：“寒姐儿昨儿的斋试如何？难不难？”

    顾初寒笑着答道：“尚可。”

    嫡夫人点头：“你现在架子大了，连我的奴才也敢打了。”